奇怪的東西出來了

第72章

第七十二章

曲墨走出來的時候, 面色沒有什麽大的波動，但臉色依舊很白。

他剛剛已經留下一沓錢，是特地從當地銀行取的紙幣, 并不是一百一百的, 而是各種小面值的。

雖然不多，但應該能夠滿足老人家最後的生活需求。

中囷的天氣似乎很不好, 從曲墨來到這邊就沒有什麽太陽可言, 始終是陰沉沉的。

給人一種壓抑的感覺。

“所以得出些什麽了？”程禹伸展了下身體，其實也沒聽懂什麽, 一開始還只是以為曲墨是來探親的。

但是現在想想又不太像。

曲墨停下了腳步，然後向右側看了一下, 是自己家的舊門，他們已經回來了。

“沒得出什麽……不過我才知道……”

幾分鐘前——

“啊那時候啊, 你爸爸欸……看着可真憔悴啊, 好像是回你媽媽那裏了？風一吹都倒的那種！”老人語氣有些激動，即便是坐在床上，還沒忍住用拐杖敲了敲地面。

時光回溯倒十三年前。

曲成霆極為艱難地抱着孩子下了山，他面色是不正常的白，像是剛從醫院走出來一樣，衣服上甚至還沾着泥土的痕跡。

卷邊了, 有磨損, 似乎是摔倒了。

村裏電線杆那裏還坐着那個孤零零的老頭, 他是當年看到曲家那年輕兒媳生産的其中之一，對曲成霆還有些印象, 于是看他回來大為震驚。

“欸, 曲家小子……你前幾天不是走了嗎？怎麽又抱着墨墨回來了？”老人擡手喊住人。

但是對方一回頭，他是确實給吓着了。

怎麽瘦成這個樣子？

和前些日子的簡直判若兩人。

“陳、陳叔……我爸在家嗎？”曲成霆幾乎都要站不穩了, 但還是緩緩地問了。

他腦子還清醒，不能崩潰，不能崩潰。

他還要養墨墨。

老人面色很是憐惜，心想這怎麽突然成了這副模樣，前段日子不是才回來嗎？

“啊，你爸？他之前不是和你出去了嗎？我最近沒見着他，應該回來了吧？”老人語氣也說不準，似乎也不清楚這件事。

曲成霆微微鞠了下躬，随後神色空洞地朝着家門口走。

它已經被捉住了，不會再來纏着他了，不會……

鐵門嘎吱的推開了。

曲成霆走到那個熟悉的房間裏，輕輕喊了一聲，在床邊……那個窗戶邊，有個身形佝偻的老頭。

正在看着桌上的一個瓢蟲，入神了。

對方似乎是察覺到了什麽，回頭看了過去，有些怪異地笑了笑。

“阿霆，你回來了？”

曲成霆從始至終都沒有動一步，只是死死的看着那個地方，然後後退了好幾步。

直接逃開了。

時間回到現在——

曲墨接着沒說完的話：“我才知道這個家……原來已經是後來的了，我爸爸又建了個。”

“之前可能是和爺爺住的。”

程禹稍微蹙了下眉，似乎是在理解這次的爺爺是……

“噢，我說的是我的親爺爺，雖然我對他印象不大，其實壓根不記得。”曲墨補充了句。

陳爺爺說的其實有幾分眉目，曲墨只是回想起了在靈山的一些事，但是很奇怪的是在村子裏的記憶卻還是模糊不清。

就好像是自己又恢複了正常孩童的記憶曲線。

一歲多的記憶反而記得，四五歲的卻又記不太清楚了。

曲墨想起了那個還沒出現的妖精，心裏有個合理的猜測，是對方不願意讓他知道那段記憶嗎？

想到這，曲墨覺得自己得一個人行動了。

雖然不清楚程禹為什麽能看見道渝，但是從他之前的試探來看，程禹好像不是很想提這個事情。

只可以概括的描述，但要是詳細問他點什麽，這人又支支吾吾了。

勉強能崩出個“你這手環還蠻別致。”

不過曲墨已經想開了，沒必要因為程家對程禹抱有什麽其他的評價，對方不過是個倒黴孩子而已。

“欸，這次怎麽沒出車禍？”程禹突然想起了什麽，冷不丁地冒出一句。

曲墨真的很想翻白眼：“你剛從道觀下來，然後再立馬出車禍，你爸不得把道觀拆了……”

“噢，也是。”

二人最後走到了一開始來的地方，程禹低頭準備自己也打個車看看。

他已經申請經費下來了，不給“金主”花說不過去。

再說了，要求他照顧曲墨的，簡直是各路人馬……什麽人都有……

就連班主任前幾天還在給他打電話，還提到了曲墨的表哥啥的，程禹壓根就沒見過，于是也沒聊出個所以然來。

嗯嗯嗯，保護瀕危人種，人人有責。

程禹偷看了一眼曲墨，嗯，沒他高哈哈哈哈。

曲墨心裏想着事呢，壓根就沒關心旁邊的程禹，他其實把這人帶出來也是有自己的考量的。

那家酒店的走廊女鬼不知道在不在，留對方一個人興許不好。

但是現在——

傅荊南已經交班了，應該可以看顧他外甥，不用他帶了。

“你在幹嗎？”曲墨側頭看了過去，出聲問道。

對方還在垂着腦袋操作着，一副有些難辦的樣子：“我在準備叫個車……但是怎麽這麽多軟件啊，我們挑哪個比較好啊？最近網上好像很多網約車司機案件，我們還是要謹慎些，比如你看這個行不……”

曲墨聽的腦瓜子嗡嗡的，心想這孩子怎麽話這麽多。

他直接出手拿過了對方的手機，給人直接關上了，然後扔進對方的上衣口袋中。

“不用，看那邊。”曲墨伸手一直，果不其然是一輛低調的黑車停在不遠處的麥地馬路旁。

“保镖，跟了你一路呢。”曲墨解釋道，然後就拉着人過去了。

程禹心想這倒是也可以，自家的車比較方便，他之前根本就沒打過車，現在看來還是比較麻煩的。

“欸，正好，上來吧？”程禹拍了拍後座的位置，示意曲墨坐他旁邊。

但是對方勾唇笑了笑，關上了門——

關上了門！！

程禹好似那個被丈夫抛棄的小媳婦，雖然形容不恰當，但是真的有了一種強烈的背叛感。

幹嘛啊，幹嘛啊！

“曲墨！”程禹幾乎沒費什麽力氣就推開了車門，半條腿都要伸下去了。

胳膊長伸，直接拽住了對方的衣服，一拉就拉過來了。

“……”

“你讓我跟司機叔叔說下話……”曲墨面色有幾分無奈，他還沒崩出一個字呢。

程禹不滿地問：“一起回啊，這山窮水惡的溝溝，你自己在這幹嘛？”

古遙村要是知道自己建好多年的優秀鄉村被人說成“山溝溝”，書記怕是要氣的厥過去。

曲墨環着手臂思考了一下，然後說道：“是這樣的，我之前和村子裏的書記約好了要談一下的，對方可能不讓你進去，你得等我好久呢。”

程禹半信半疑：“等就等呗，這怎麽了？”

“快中午了啊，你回去吃飯不行？”

“我又不差這一頓。”

曲墨一時有些難以理解，這人可能是真的沒有交過什麽朋友，怎麽這麽粘人？

思考片刻。

“你去給我買飯吧，我這次不想吃酒店的，你去預約個好的，我記得這裏有特色菜，我待會回去。”曲墨還是解釋道。

程禹聽到之後，面上表情有些郁悶，他也不能說什麽。

雖然感覺對方就是在支開他，但是都有任務了，好像不去做不合适。

這裏離酒店的車程大概二十分鐘，差不多吧……

“那好吧，我再去向我爸撈一筆。”程禹不大開心地說着，然後十分專注地打開了手機微信。

“……”

怎麽這也要報銷。

*

把人打發走了之後，曲墨又觀察了一下四周。

沒車了，看來就那一輛。

挺好的。

曲墨自然沒有和那老書記達成什麽約定，他就是純粹搪塞過去的，程禹在這有時候還是蠻不方便的。

他看了看不遠處的一個地方，那個地方其實也是田地，但與其他地方不同的是那有一個山崗。

山崗有一座廟。

規模不算太小，曲墨記憶裏是好幾個村莊都來這裏拜的。

按照陳爺爺的說法，以及自己零星的記憶來講。

他确實是和爸爸在這裏生活過一段時間的，不過有偏差的地方就在于曲墨記憶中的爸爸沒有任何精神衰弱的跡象。

并且還十分樂觀。

他蹙了蹙眉，邁步朝那座廟走去。

記憶裏，好像有吹拉彈曲的聲調，很古樸……大平調嗎？

曲墨打算去那裏看看。

路不算難走，很快就能爬上那個小山崗，出乎意料的，這座廟裏的修繕還算好。

十多年過去了，外表依舊看起來很好。

并且正中間的一個大庭院當中有一個四四方方的香爐，裏面正燃着幾根粗壯的香，看樣子是有守廟人的。

曲墨想要進去一探究竟，但是剛往旁邊的一個小門敲了敲，嘴裏的“這裏有人嗎”還沒有說出來。

床上躺的人就“噫”了一聲，然後說了句。

“怎麽又是你？你又回來了？”

好巧不巧，正是那位剛才還被念叨的書記。

“……”

曲墨不知道為什麽見到對方有種默默的尴尬感，可能是因為那晚穿牆進了人家村委大院，還搞壞了個攝像頭。

……

曲墨擡起的手還僵硬在半空，思來想去還是說了句：

“嗯，是是，過幾天就要回去了，想着來小時候的廟裏看看，這裏還挺好——”

書記宛若沒有聽到一般，只是皺着眉頭看向曲墨：

“你一個人？”

曲墨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很是懵地點了點頭，道：“嗯對啊……”

上了年紀的書記叉着腰走到曲墨面前，眉頭依舊擰着，嘴裏念叨着什麽。

“你這娃是不是腦子不好使啊？”

“一人不進廟啊。”

曲墨微微一震，啊，還有這個習俗？

“你怕是沾上什麽髒東西了。”老者擺了擺手，斷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