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第七十章
曲墨是真的覺得有點餓, 他這幾天确實沒怎麽好好吃飯,繼續補充能量。
“你什麽時候回去?”傅荊南面色有些嚴肅地看着曲墨,以及他的外甥。
來中囷有什麽好的, 不是已經在靈山那個道觀上求了東西嗎?
還有其他的事?
曲墨指了指自己的嘴巴, 表示咽完就說,并且腦子裏在認真過一件事。
他倒是記得和爸爸在村子裏生活過一段時間, 不過那段時間記憶相當模糊, 甚至不如在靈山那會。
難道是又恢複到正常孩童記憶曲線了?
不過這件事并不重要。
他喝了口豆漿潤潤喉嚨,随後說道:“我還得去一趟我爸爸老家, 古遙村你知道嗎?”
傅荊南還沒有來得及回答,視線就被旁邊的程禹給吸引住了, 對方此刻正痛苦地往下吞包子。
很明顯是噎住了。
曲墨扭頭一看就蹙了起眉頭,是單純的噎還是食物卡在氣管了啊?
他起身打算把人扯出來做海姆利克, 但是這個時候人又好了起來。
“咳咳咳……”程禹在這個時候還記得個人衛生, 硬生生地從口袋裏掏出紙巾捂住了口鼻。
倒是挺有個人素養的,曲墨這麽想着。
“怎麽回事?”傅荊南遞過去一杯水,面色有幾分責備的意思。
但是他那好外甥壓根就沒看他,只是眼皮一直往下垂,手一直在拽曲墨。
一個躲避的姿勢。
曲墨眉毛輕微一跳,覺得哪裏有些不妙, 但為了安慰某人, 還是先摘掉了手腕上的東西。
往側右邊一看。
一個臉色發青, 前額骨有明顯撞擊痕跡,臉頰碎肉一片片的男鬼正在好奇地望這邊看。
而他目前正挂在一名神色不佳、眼底烏青的女士旁邊。
“欸, 也不知道怎麽回事?昨晚睡覺我肩膀一直痛, 好像被什麽東西壓着了一樣……”女士面色憂愁地向自己的同伴抱怨道。
曲墨心想,大概就是您肩膀上的東西壓的。
這什麽酒店啊, 程家的人就不能選個風水好點的?
“你們兩個在幹什麽?”傅荊南的語氣不算中聽,都十七八歲的小孩,話不好好聽就算了,怎麽連飯都不好好吃。
連尊重長輩的心思都沒有了,真是欠管教了。
曲墨的胳膊被人往下拉着,整個人歪歪扭扭,眼睜睜地看着那個東西從那位女士身上爬起來,并開始獰笑着朝他們這邊來。
似乎是興奮了,身上的黑氣還變得濃郁了。
曲墨有些慌不擇路,他他他帶上東西是可以,但是程禹呢,他要是再被纏上,不會又得傻一陣子吧。
“那、那個傅荊南,你帶你的警服了嗎?或者說你你有警徽嗎?”
這話題岔的實在太遠,饒是傅荊南也一時半會沒有反應過來,只是疑惑地說道:“你問這個做什麽?我來中囷又不是旅游的,是來聯合辦案子的,當然帶着的。”
曲墨頓時點了點頭,表示贊許,真好,真好。
然後下一秒。
曲墨直接把警服蓋在了程禹身上,那名男鬼站在不遠處卻止步了,有些不敢往這邊來。
這結果倒是意料之外的。
真的這麽好用?
“他沒有自己的衣服嗎?給我拿過來,這出勤用的,閑雜人等不得亂穿,不合紀律。”傅荊南面色冷淡,不知道曲墨又在整什麽幺蛾子。
一勾手,就重新把衣服給扯了回來。
警服不能亂穿的。
“他冷的話,穿我的夾克。”傅荊南說着就把自己随身穿的衣服脫了下來,但是擡眼一看這兩小孩正齊刷刷地望着後面。
幹什麽呢?
他扭頭一看,只不過是個走道而已,側後面有一桌女性朋友在吃飯。
傅荊南聯想了一下,表情愈發不好,做什麽一直看人家女同志?
“你們兩個——”
程禹納悶道:“不是衣服的事……”
曲墨:“好像确實不是。”
兩個腦袋齊齊往那邊看着,都有些走神。
因為那個男鬼很是不死心,他覺得這兩個小孩在歧視他,每次都想要過來。
但每次都又縮回了腿。
很矛盾。
曲墨眨巴眨巴眼,覺得事情解決了,就低頭把自己的那縷發絲手環給套上了。
套上的一瞬間,他就看不到那東西了。
這是昨晚自己慘叫的太厲害,以至于對方今早走的時候壓根就不放心,索性割了縷頭發給他。
沒想到這麽好用。
傅荊南表情有些耐人尋味,然後閉了閉眼問:“我問你們在看什麽?”
這句話可以說是一個字一個字崩出來的,有幾分咬牙切齒的味道。
曲墨立馬環顧四周,以只有兩三人能聽見的聲音說道:“不要生氣,是在看鬼。”
程禹表情驚悚,整個人都被曲墨的話給吓到了,臉色一陣青一陣綠的。
“你幹嘛?這我舅舅!他他他什麽身份你你……”程禹一把扯過人,嗓音十分之小,但嘴巴張的老大。
傅荊南沉默了兩下,然後又扭頭看了過去,面前還是空空如也一片。
什麽也沒有。
倒是程禹有幾分驚奇:“噢,他跑了欸。”
曲墨實在是懶得再摘下手環看了,于是就看向了傅荊南,若有所思道:
“可能不需要警服什麽的吧,人就可以了。”
程禹喝了一口已經涼掉的粥,試圖壓壓驚,但還是好奇地說:“那舅舅你可真是剛正不阿,那種東西都能吓跑。”
傅荊南沉默一下,暫時還是不能把現在的事聯系到十年前。
真的有那種東西嗎?
他只碰過曲家那一樁奇怪的案子。
曲墨托腮不看那邊了,而是繼續把剩下的飯吃了吃,不能浪費。
“舅舅你是抓過很多犯人吧,不然那東西應該也不會怕你。”
“我做過一段時間法警。”
程禹不懂:“噢,那和你現在有什麽區別……”
曲墨擡頭看了人一眼:“是專門槍斃犯人的。”
“……”
總之這頓飯吃的還算順利,如果程禹沒有半道被那東西吓的嗆住的話。
重歸正題——
“對,我要回老家再查查,傅荊南你不是在這裏待一段時間嗎,你能不能幫我一個忙,我覺得我家的事……不是一般的奇怪。”曲墨剛才就在想了,或許從能從派出所查一下人員流動記錄。
他家怎麽可能一戶親戚都不剩了?
程禹在旁邊坐着,一臉懵圈,然後就看他舅說:
“可以,但你回頭需要仔細跟我說,你爸爸之前閉口不談你們老家的事。”
“那你先處理你的事吧,我……再去一趟古遙村,找找我家的墳……”
“好。”
曲墨覺得事情差不多處理完了,準備起身走了,順帶和傅荊南擺了擺手。
然後。
“你要跟我一起去嗎?還是跟伯父伯母去逛逛?”曲墨扭過頭來問道,表情沒有半分開玩笑的意思。
程禹頓時有種守得雲開見月明、高嶺之花終于被拉下神壇……劈裏啪啦的感覺。
我去,終于把他當朋友了?
“去去去去!”程禹噌的一下站了起來,萎靡之氣一掃而空。
出去玩總比待在酒店和莫名奇妙的東西對峙強。
曲墨點點頭,然後二人就準備往外走,但是程禹非常謹慎地拉住了曲墨。
“你去那邊幹什麽?繞過去啊!”語氣還是極為戒備。
曲墨想了想,說了句“那你在這等我”,他走到那兩位女士的桌子前,不知道說了什麽。
然後送出去兩個小紅繩。
回來的時候,曲墨這才放下了心,然後招了招手,示意程禹跟他走。
二人繞着道終于從酒店餐廳走出去了,随後曲墨便拉人到了門口打車的地方。
擡眼問道:“你不會忘了我讓你做的事了吧?”
程禹面色茫然。
什麽鬼?這才過去不到五分鐘。
曲墨心塞,他可能真的忘了。
“你家書房有我爸爸留下的東西嗎?我不是讓你去替我看看了嗎?”曲墨仰頭看了過去,面上有幾分無奈。
果然不能指望這人,估計當時就記得跟他說要離家出走了。
什麽愛不愛的……伯父伯母不是為了他過來了嗎?
身在福中不知福。
程禹“噢”了一聲,然後表情凝重地說道:“我的确發現了有關于叔叔的事,不過……好像不是手稿吧……但是但是……”
外面冷嗖嗖的,曲墨穿着大號衣服一本正經地等待他的好基友緩沖。
這加載條這麽長的嗎?
——“你真的要看?”
曲墨疑惑不解,這不廢話,和他爸爸相關的當然要看。
“當然。”
程禹彷佛是下定決心了一般,面色複雜地對曲墨說:“你可真的是我的好兄弟,可不能亂說啊。”
曲墨滿臉問號。
“咱們得回一趟房間。”
“……”
剛下來呢。
曲墨正要走的時候,程禹在他旁邊嘀咕道:“不過你還沒告訴我,你家什麽時候給你請了個家仙?”
還蠻帥的。
曲墨腳步一頓,側臉看去:“家仙?”
觸及了知識盲區。
他是這麽說的?還是程禹亂猜的?
曲墨沒有回答程禹這個問題,而是從口袋裏掏出來他今天早上帶出來的一堆開過光的紅繩。
遞給了程禹五條。
“系着吧,應該管點用?你不是也去那個道觀了嗎?沒求什麽東西?”曲墨好奇地問道。
靈山前面已經改成文旅街了,不然也不會收門票。
挺多買文藝手作的,還有些玉石東西之類的,旁邊還有手藝人負責開光,體系還是蠻健全的。
但是曲墨手裏的是直接從道觀裏面拿的,是那個娃娃臉師兄給的,應該法力強點?
程禹很快就被繞開了話題,開始興致勃勃的往自己手上套繩子,很好騙的樣子的。
曲墨在電梯裏微微發了會呆,食指蜷縮起來,碰到了手腕上的發絲。
冰涼冰涼的。
靈山……沒有靈山寺了嗎?
怎麽現在只剩個道觀了?
他小時候記憶出錯了?他記得爸爸帶他去過寺的?
曲墨覺得可能真的是自己搞錯了,但也沒怎麽仔細去深究,下次再去看看就可以了。
很快電梯門就開了,程禹帶着一串紅繩刷開了他的房間門。
裏面空間倒是挺大,就是東西有些雜亂,一堆一堆的衣服放在沙發上,看樣子是把家都搬到這裏了。
“給給給你先喝奶。”曲墨手裏不知道為什麽被塞了一瓶酸奶。
程禹正在去書包裏翻東西,最後大約耗費了三分鐘,終于從夾層裏撈出一張已經泛黃的花紋紙。
“喏,就是這個——”
曲墨走了過去,拿過了那張紙,好奇地輕聲讀了一下。
“親愛的……親愛的……阿”
好的,他想起來之前電話裏的abcd故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