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的東西出來了

第54章

第五十四章

這次暴雨似乎下得很久, 只是短暫地停了一下，在曲成霆走了之後就又緊密地下了起來。

一個普通的二居室內——

“嘎吱——”門打開了，一個穿着雨衣的中年婦女走了進來, 塑料袋裏還裝着一堆的蔬菜。

她急匆匆地走到卧室裏, 小心翼翼地看了一下嬰兒車裏的小孩。

這小孩實在是太小了，一動不動, 根本就沒有什麽動靜。

姑姑有些着急地伸手去摸, 但卻把外帶的雨水滴了上去，讓小孩子更加難受了起來。

“欸, 小寶貝……來來姑姑抱。”

她仔細地擦了擦身上的水，急切地去抱, 但手還碰到又摔了一跤。

罪魁禍首就是雨衣上殘留的水流到了地板上。

沒有辦法，她只能皺着眉慢慢地起來, 心裏難免有些怨氣。

阿霆怎麽還不回來？不就送個骨灰盒……

他兒子可太難養了。

姑姑站起來停頓了一下, 疑心自己是閃了腰了，表情更是難看。

但還是先把奶給喂了吧。

她轉身去了廚房，那裏東西一應俱全，各種奶粉都買了，并且還有一些亂七八糟的沖奶器之類的。

“欸，這雨啥時候停啊……”

遠處的聲音似遠非遠, 有些若隐若現的。

姑姑只顧着講究奶瓶的溫度, 倒是沒有返回查看孩子的情況。

床上的小孩已經睜開眼睛了, 瞳仁十分大，黑潤潤的。

沒有哭叫, 也沒有反應。

只是盯着一處在看。

因為上方有一團黑氣, 在湧動過來，又湧動過去。

像個大丸子。

每天每夜, 都有這個大丸子在旁邊。

*

曲成霆沒有如願的成功回來，一待就是一年多。

姑姑雖有埋怨的情緒，但是礙于房子的問題，倒也沒有過多計較。

一歲多的小孩吃的很少，其實每月她拿的生活費不少呢，這樣還能貼補家用。

曲墨也是這會才有了名字，因為必須要上戶口了。

當時姑姑在和曲成霆視頻，嘴裏一直在說開銷大之類的，還有她整天不在家都快讓家裏的人生疑了。

覺得她其實沒有找到住家保姆的活……

“可以讓我看看他麽。”

曲墨已經一歲多了，已經能夠聽懂絕大多數人話了，和少部分其他物種的話。

現在正坐在小床上，四處張望着，因為那團黑氣今天白天有沒有出現。

“當然可以，來乖，看爸爸。”姑姑用着十分溫和的嗓音來哄道。

但是曲墨只是不解地看着視頻中的人，沒有說話。

也不清楚為什麽要說話。

很快姑姑就收回了手機，然後繼續和電話那邊的人說。

“恩，就是不說話，啧，你還是快點回來吧，帶孩子去看看，萬一、萬一出現個什麽其他情況……也好治療。”

“對了，他的戶口到底落在哪裏啊？還是老家嗎？那回頭改可是會麻煩些，不過孩子的名字你想好了沒有？”

……

叽裏呱啦的，曲墨聽不懂，他找不到那團黑黑的東西了。

小小的身子扭來扭去，然後一回頭，頓住了。

一個和他一模一樣的娃娃出現了。

過了幾秒。

又幻化成一個女孩子，周遭有點黑氣湧動。

再過幾秒。

幻化成了一個小狗。

曲墨非常開心，點了點頭，然後伸出手來。

示意對方下嘴。

對方欣然接受，然後變成一個小黑團子，傾身跑過來。

白嫩如藕節一般的手臂就出現了兩個血點子，往外冒血。

曲墨喂完之後，還認真地往後面看了一眼，發現姑姑沒有往這邊看之後。

低頭用自己的豆豆毯背面擦了擦。

血漬沒有了。

“叽裏咕嚕……叽裏咕嚕……”那團黑東西這麽說道。

曲墨坐着看了一會，沒有什麽大的表情，只是歪了歪腦袋。

翻譯中——

謝謝你的血，你真是我的好朋友，要是全給我吸了就好。

曲墨輕輕地搖了搖頭，他不想全給人吸。

有點疼的。

小黑團子大失所望，但還是飄來飄去同曲墨玩。

房間的一側還有姑姑的打電話的聲音，總之是“你和你爸有沒有聯系”、“名字要不要問問你老家的親戚？”、“你要不還是趕緊回來吧，乖乖他……怎麽說，他老是盯着一個地方看，有天夜裏……”

曲墨跪在床上，一個勁往前抓，準備撲那個黑球。

但是那黑球靈活一躲，曲墨抓了個空，下巴一下子栽倒枕頭上。

手揮舞着……不小心碰到了床頭櫃上的鋼筆。

鋼筆漏墨了，弄了他一手。

曲墨勉勉強強坐起來，有些不太開心，看了一眼那黑球。

不追了。

随後低頭看了看手上的污漬，黑漆漆一片，不由自主的……往嘴裏送。

想吃。

但是手送到一半，送不動了。

曲墨不解，烏黑的瞳仁倒映着那個七扭八歪的鋼筆，不信邪地又往嘴巴裏遞了遞。

還是沒吃成。

于是乎只好改去抓鋼筆了，曲墨的手很小，鋼筆又比較重。

所以他抓的很吃力。

把裏面漏出來的墨十分均勻地塗抹到了手上、身上、床單上，烏漆嘛黑一片。

“……”

就在曲墨十分虔誠地低下頭，準備品嘗一番這個黑乎乎的味道的時候。

他的衣領被什麽東西提住了，圓滾滾的腦袋有幾分停頓，感覺耳後有些癢癢癢的。

想抓。

一擡頭望去，曲墨那雙全黑的瞳孔微微放大，有幾分驚奇。

這是他沒見過的東西。

好漂亮。

長發披散下來，幽藍色的瞳孔裏倒映出了一個奶娃子，胳膊上還有兩個血洞。

道渝用中指提着人的衣領，面上表情很是嫌棄。

“叽裏呱啦……叽裏咕嚕……”一個黑球還在飄來飄去。

曲墨那雙眼珠子很快就又被吸引走了，雖然被扯着娃娃裝，但還是很貪玩地往那邊看。

“砰！”

那黑球被道渝一拳給砸到牆上去了。

曲墨瞳孔微微放大，顯然是還沒有領略到什麽叫做暴力。

不過這會姑姑已經扭過頭來了，大聲喊道：“哎呦，我的乖，可不能吞墨哦！”

曲墨扭過頭來看，然後在短短一秒鐘的時間內，就被抱起來了。

姑姑找了個幹淨的毯子，把這個小祖宗放在上面。

視頻還沒有挂斷。

姑姑為了方便收拾，索性把手機放到床頭櫃那裏的臺燈處了，放好位置。

“阿霆，你看一會他……哎呦呦，這弄得床單也得換……”

曲墨坐在全新的豆豆毯上，和視頻中的“爸爸”面面相觑。

停留一會。

就想要去找那黑球。

但是剛一扭頭，就發現他後來發現的“漂亮東西”此刻正站在他面前，手裏提着一個球。

就是那黑團子。

然後擰着眉頭看自己。

曲墨雖然小，但是莫名有了種尴尬的情緒，只好想用手蓋住自己的臉。

但好巧不巧，手上全是墨水，一來二去，直接成了一個小花貓。

“這麽喜歡墨水啊，那叫墨墨吧……”視頻那頭傳來疲憊但又十分溫和的嗓音。

姑姑聞言不是很贊同，扭過頭來說道：“這麽随便？不好吧？”

曲墨沒想那麽多，只是伸手舔了舔指頭。

還沒品嘗出來具體的味道，就被姑姑給拿起來晃了晃，把爪子給薅出來了。

舌頭被染黑了點。

“阿……”吶吶的氣音。

*

曲墨的名字被正式确定下來之後，他的小名就自然而然地有了。

——墨墨。

在漸漸的生活之中，姑姑總是這麽叫他，他也就形成了自動反射。

家裏只有他和姑姑，還有奇奇怪怪的東西。

但想必應該是叫他的。

于是乎，曲墨對自己的名稱接受良好，從“乖”演變成了“墨墨”。

因為自己足夠大了，曲墨見到姑姑的時間不是很長。

對方只是來給他做飯，剩餘時間就把他放在房間裏，這其實是一種好聽的說法。

是鎖在房間裏。

姑姑覺得曲墨都一歲多了，應該沒有小時候那樣需要時時刻刻照顧了，她還有其他事情要做。

想着賺點外快啥的，這樣就可以多拿幾份工資啥的。

她侄子給的倒是也不少，但是光買奶粉和菜啥的就要花不少，她想存下來給自己兒子結婚用。

“墨墨喝水就用那個小杯子，吃飯的時候姑姑會回來的，上廁所就去房間裏的衛生間……”姑姑絮絮叨叨地說道。

曲墨覺得奇怪，姑姑好像不是在和他說，因為對方眼睛沒有看向他。

只是盯着其他地方。

好像在和其他人說。

？

曲墨只能側頭去看旁邊，發現那裏有個菩薩。

？

不太會表達，只能指了指那邊。

“欸，那姑姑上班去了啊，你自己在家玩啊。”

說完這話後，她就離開了卧室，順帶拿鑰匙給反鎖住了。

她都注意過了，卧室裏的角角落落都用布包住了，不會磕磕碰碰的。

都一歲了，一天吃三頓就夠了。

孩子只是不會說話而已，應當不是個傻的，要真是個傻的，她侄子不得倒黴死……

曲墨看了緊閉的卧室門，呆呆地坐了一會。

沒有人，什麽也沒有。

他四處望了望，有些不開心，怎麽連黑球都沒有。

曲墨垂下頭用手指抓了抓豆豆毯，莫名有些焦慮，盡管小孩子還不是很懂“焦慮”這兩個詞。

他身子還很小，比尋常一歲的小孩子要“短一截”，所以爬下床的時候腳還沒有着地。

有些慌張。

“啪唧”

果然一下子摔倒了地板上，但好在靠床的部分有地毯，所以曲墨不是很疼。

他睜着他黑漆漆的眼睛到處望，四處找，但是就是找不到。

為什麽黑球走了？

他可以喂給它多點血的。

曲墨的眉毛蹙了蹙，表情有些委屈，他當時拒絕是因為想着會疼。

但是并不想自己一個人待着……

那截白白嫩嫩地手臂就在眼前，曲墨沒有什麽猶豫，決定自己嘗嘗看。

張開了沒長出幾顆牙的嘴巴，慢吞吞……慢吞吞地往下彎腰。

“嗷……欸？”

又半路卡殼了。

道渝垂眸盯着這團東西，面上的神色很是難以言喻。

怎麽什麽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