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曲墨站在程禹身側, 接過了傭人撐傘的任務,向不遠處投出探究的目光。
傅荊南雖然常年在警局待着,但是卻沒有落下對身材的管理, 因而即便已經三十多了, 卻也依然有着淩厲的氣勢。
但對面的人也不甘示弱,盡管身高有所差異, 但作為白手起家的商人, 自然也是有自己的生存之道的。
面容呈現和善的樣子,但笑意又往往不達眼底。
“你找他來做什麽?讓他好好上學不行嗎?”傅荊南語調不算很好, 顯而易見是對于曲墨被帶走“做客”這一事感到不快。
他骨節捏了捏,挑眉問道:“臨江大橋的承辦商之前是盛華, 現在卻變成了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公司。”
“怎麽突如其來就塌了呢?”
程家棟擡手扶了扶自己的眼睛,悠悠地說道:“傅警察, 您不必對我這麽戒備, 這麽多年小墨的入學問題、學費問題,都是我程家背後協調的,我沒有理由來害他。”
“至于那座橋,您有些高看自己,我沒有道理為了防備您而特意搞垮個基礎設施。”
“我是商人,但也有良心。”
氣氛降至冰點, 兩人誰也不服誰。
“臨海十四高的墜樓案, 有你的參與嗎?”
程家棟本來就對這人達十幾年的敵意煩得要死, 現在聽到這話後不由得翻了個白眼,一字一句地說道:
“盛華是臨海十四高最大的股東沒錯, 但我沒理由專門搞出一個命案吧?”
“更何況, 我兒子還因為這個事現在還神志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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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荊南在這場對話中,确實不占上風, 但是他還是問道:
“是,我沒有充足的證據,憑空臆測是不該。”
“但你在我眼皮子底下帶走曲墨,少跟我說你是無辜的,抱有什麽目的你自己清楚。”
……
曲墨等的花都要蔫了,打着傘略帶無聊地去看程禹。
對方也算是儀表堂堂,劍眉星目的,但是為什麽這麽容易招邪啊?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手中的三明治,往空中掂了一下,思考應該往哪裏放……
他來的時候很是匆忙,本來就只穿了校服而已,昨夜倒是有人來送換洗衣服,但是曲墨還是有些不适應。
直接自己動手洗了下衣服,穿着客房的睡袍而已,白天才又換回來了。
校服固然好,但沒有口袋。
猶豫二三,曲墨把三明治塞進了程禹的外套口袋裏。
今天天氣不是很好,陰雨連綿,讓人心情煩悶。
“曲墨!”不遠處傳來熟悉的呼喚聲,曲墨往那邊看了看。
傅荊南神情正常,把車鑰匙扔給了傘底下的人。
“走,坐我的車。”
說完就打算彎腰撈人走。
但就在這時——
“我們不是去辦案的,您開着警車不太方便吧?”程父不鹹不淡地提醒。
傅荊南微笑道:“那你在封鎖現場三天內帶人去‘做法’就合規矩了?”
“我出資百分之八十建的臨海十四高,盛華作為主責任方,為什麽不能協助警方勘探現場,如果沒記錯的話,我上個月才給貴局痕檢科提供了歐洲那邊的儀器。”
程父雙手插兜,十分平和地又補充道:“我走了審批通道的,你不知道臨海十四高的部分案件技術人員是盛華公司提供的嗎?”
“……”
最後警車還是傅荊南讓同事給開回去了,随後自己坐上了資本家的“轎子”。
其實這件事确實是他考慮不周,确實不能用警車。
學校裏的案件關注度一般都極高,很難說學校大門那邊會不會有圍觀群衆。
并且目前分隊那邊還沒有得出進一步的結果,他不适合頂着“總隊”的名頭單槍匹馬去調查。
反而是跟着盛華技術人員去,可能才會低調一些。
曲墨本來是想要上傅荊南那輛車的,但是還沒走兩步就看見程父了。
“程伯父……”
程家棟向後揮了揮手,順帶說道:“墨墨去坐阿禹那輛,那輛安保系統高,有配吃的。”
“我跟他還有話說。”
曲墨:“……”
額,這真的不會打起來?
并且——
安保系統高是什麽意思?
曲墨不是很想知道。
*
但好在一路上都很安靜,曲墨坐在後排,側頭看了下程禹。
發現對方在吃三明治,頓時覺得好乖。
傅阿姨說的果真沒錯,可以直接喂給他。
曲墨看人很乖之後,就拿出了自己的手機,打開了百度。
搜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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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一般是什麽樣子的
中|國的鬼有好鬼嗎?
鬼注意個人衛生嗎?
曲墨內心焦慮得很,他不知道自己膽大不大,要是根據昨晚那鬼童的經歷來看。
好像不大。
但要是根據道渝這個千年老妖怪來說,那自己和他待了這麽久,好像膽子挺大的。
曲墨很快又覺得不對,他靠着窗戶發呆,心說道渝雖然不知道是個什麽物種。
但他貴在長得好看。
“……”
可萬一以後遇到的鬼長得醜呢……
這輛車确實很寬敞,前面還有隔板,甚至于曲墨在車上還能摸出來個冰棍。
因為有車載冰箱。
曲墨閑的也是閑的,彎腰從小冰箱裏拿出來一個山楂味道的,先扭頭看向程禹。
“要不要?”
對方搖了搖頭。
那好吧,他自己吃吧。
從剛才就好渴,曲墨撕開了包裝,直接咬了一口。
嘎嘣嘎嘣地嚼,單純地為了解渴,吃的毫無食欲。
“什麽東西?”
曲墨動作一頓,扭頭一看,果然發現多了個正襟危坐的大美人。
“……”
又跑出來了?
好在車內空間寬闊,三個人坐下綽綽有餘,盡管其中一個不是人。
曲墨看了看前面的隔板,又看了看乖乖坐着的程禹。
一時間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說話,猶豫片刻後,很小聲地說道:
“冰棍。”
道渝往前傾了傾身子,想要湊近點看看。
“曲墨,他是誰?”程禹沒有聚焦的眼睛往這邊看過來,也彎腰往這邊看了。
一臉好奇。
“……”
什麽情況?
曲墨結結巴巴地說道:“你、你能看見他?”
聲音非常之小,力求不讓前面的司機聽到。
“為什麽看不見?”程禹直接問道。
曲墨覺得對方說話的流暢度簡直跟正常人沒什麽兩樣,跟早上那會在他背後說話的樣子一模一樣。
“啧,你到底是好了沒有?”曲墨是真的有點不清楚,眉眼之間有點愁。
但這話一問,似乎是超綱了,就又開始不說話了。
道渝依舊端坐在正中間,衣袍微微散開,靜靜地看着曲墨探腦袋隔着他交流的樣子。
“又不說話了……”曲墨抿了抿唇,覺得有些費力。
程禹這屬于間歇性恢複嗎?
但就在他打算再問問,看看能不能再把人逼出來幾句話的時候,這人卻突然一閉眼“睡”了過去。
直挺挺的。
曲墨不可置信地看向道渝,眼睛裏透露着震驚。
“就是讓他睡一會。”
“失魂症的話,強行和人說話交流會使人精魂流失的更快。”道渝面不改色地解釋。
曲墨聞言稍稍放松了下,但還是很擔心地問:
“那也不能一直睡吧?待會到地方了怎麽辦?”
“他自然會醒。”
道渝擡眼看向曲墨,盯了一會問道:“他除了和你說話了,還有誰?”
車廂裏很安靜,曲墨有點懵:
“這我也不知道,他跟我說了一共就兩次。”
解釋完,道渝也沒有吭聲,只是面色不善地看着身旁的人。
“……”
曲墨只好說道:“這怎麽了?又有問題嗎?”
“無事。”
“……”
就在這時,車外傳來一陣急促的鳴笛聲,随後就是一個急剎車。
曲墨身子重心突然不穩,因為慣性往前猛地一傾,安全帶沒能幫助多少,眼看着腦袋要撞上前面的擋板。
道渝皺了皺眉頭,眼疾手快地把人拉過來了。
曲墨額前的碎發有些亂,推開道渝的手臂,連忙去看程禹。
好在對方沒什麽事,只是磕到了窗戶。
不礙事,不礙事……沒紅。
“司機叔叔,怎麽了?”
前面的隔板緩慢降落,對面的人一臉娴熟地拿對講機呼叫道:
“在中興路,老李該你交班了,少爺這次撞上的是一個豬,估摸是前面大卡車滑溜下來的。”
曲墨:“……”
還真是逃不開。
*
但好在最後還是順利到了學校。
果然如傅荊南料想的那樣,确實有些人圍在學校正門口,甚至還拉着白條幅。
上面的字幾乎都不用猜了。
最後還是從學校的側門進去了,等到曲墨下車之後,大多數人已經到了。
程家棟的準備很齊全,他雖然主要目的是幫自己兒子“治病”,但不能明着做。
現代社會依舊有現代社會的法則。
所以先上前去的一堆帶着手套的工作人員,顯而易見是來配合做痕跡檢驗的。
傅荊南從車裏出來的時候已經換了身衣服,曲墨擡眼看了過去,略微震驚。
怎麽換了身皮?
還挺好看的。
曲墨擡眼望的時候,同時也在思考。
看來他們的确認識,并且和爸爸恐怕關系也不淺。
“小墨?”
曲墨邁步走了過去,禮貌叫道:“伯父。”
“啧,我當時忘了阿禹這茬事了,路上的事我聽說了,沒受傷吧你們?”
“沒有。”
曲墨身旁就是程禹,對方倒是确實按計劃醒了,不過也就是看了他一眼,之後就再沒說過話了。
“那進去吧。”程家棟說道。
曲墨順着對方的視線看去,瞳孔裏投影出了這棟熟悉的教學樓,隐隐約約有種不熟悉感。
不過是一天沒見,就已經拉上了這麽多警戒線。
首先上去的就是盛華公司的員工,他們穿着工作服,看起來十分專業。
剩下的才是別墅裏的那些道士,他們倒是都很低調,對這種安排并無不滿。
不過其中一位,就是那位娃娃臉,在經過曲墨的時候還是疑惑地往這邊看了一眼。
怎麽還是這麽冷……
奇了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