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第五十七章
這漩渦是主要王二位了它自己跑路而找的, 杜苗循着路徑一點點小心前往的時候，也在心中感慨其隐蔽性。
尤其是，此乃黑海區的漩渦。
黑海區尤為兇險, 這一處漩渦在深海域, 若非王二藝高妖膽大, 尋常大妖恐怕也不敢主動來探。
杜苗借助此刻狂暴的數據水流, 她以強大的意識之力悄然隐沒自己。
她借助深層帶的數據海草，躲在那漩渦不遠不近之處。
漩渦不可被完全控制, 杜苗小心觀察。
她很有耐心，即便此刻漩渦的附近沒有任何異動，杜苗整個人隐沒得與數據海草一體，無聲而探。
她也不知道是過了多久，那漩渦陡然一動，杜苗整個人都精神了起來。
果然是鬼。
豬妖王二沒有說錯。
杜苗清清楚楚地看到, 從那漩渦裏走出了“鬼”。
雖然現如今的“鬼”本質上是人所剩的意識與記憶。
但在失去肉身之後，“鬼”的意識與“人”是有差別的。
“鬼”的意識會萎縮，整個外顯出來的意識身也會相對“人”黯淡, 呈現出近乎青黑青白的色彩。
鬼氣森森，不外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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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苗看着那漩渦裏出現一個接一個的鬼, 她瞳孔微縮。
這是什麽情況？
為什麽會有這麽多鬼從這一處漩渦出來。
既然這是豬妖王二之前挑選好的“三窟”之一，那就不可能是幽冥陰間與黑海裏的漏洞或是縫隙。
是在原有不穩定的漩渦基礎上，再開出了從陰間到黑海的路線？
那麽這些鬼，是自己“偷渡”跑了過來，還是說......有誰安排？
杜苗腦中的念頭飛快，倘若說陽間的神明誰與幽冥有關, 那必然第一個就是高禖娘娘。
可這些“鬼”偷渡到了黑海是做什麽？
是為了找親族友人？不，不像是, 杜苗觀察着他們，這些鬼看起來并不是單打獨鬥偷溜着出來的，倒像是有組織。
封神在即，這麽多鬼跑過來，杜苗不得不陰謀論，尤其是在高禖這個不确定的前提之下。
“既然這漩渦能從幽冥陰間而來，漩渦是雙向的，那也能前往陰間去。”
杜苗眼中精光一閃，她心中已經有了決斷。
她要前往幽冥陰間一探。
在暗中觀察的這段時間裏，她已經對這些跑出來的“鬼”的模樣有了充分的描摹。
這些跑出來的“鬼”有男有女，杜苗很快把自己外顯的意識幻象變成了鬼的模樣。
她活動了下意識身體，不再猶豫，直接前往了這一處漩渦。
這一條漩渦像是格外的長，天旋地轉之間，等到杜苗被漩渦“吐”出去之時，她眼前的所見已經不再是黑海區的地帶。
盡管同樣是近乎深沉的海水，但這裏的海水近乎黏稠，有着大量不知什麽的沉着物。
杜苗的眼神一頓，她已經到了幽冥陰間嗎？
以她意識的強大程度，這些冥海裏的沉着物無法對她造成任何影響。
她小心地前行，杜苗對幽冥陰司一無所知，按照一般的說法，這裏其實和凡界都差不多，只不過地域更加廣闊，因為死去的人總是比活着的人多。
幽冥與凡間的不同，無非是所奉的諸神有些區別，人間界是神庭諸神，幽冥則是陰司諸神。
五方冥主，十殿閻羅，手下更有鬼帥鬼吏。
杜苗很快上了岸，幽冥陰間界酆都這邊的主管AI，她記得應該是名為“判官”。
她将自身的意識氣息完全收斂，走在街上，杜苗環顧着周遭，這裏完全是凡界的複刻版，難怪說人死後跟活着沒有區別，只不過是從一個地方去了另一個地方。
鬼城房屋中介，意識進食的“鬼”們。
她将這一切都默默記在心裏，陰間的鬼要比從前杜苗在凡間的人還要更多。
即便是生面孔也并不惹人注意。
杜苗熟稔地将自己混跡于鬼群裏，甚至和一旁的鬼男鬼女搭上了話。
不止是人間的諸神争鋒，此刻的幽冥陰間也是各方陰神之戰。
“夜游大帥昨日的燃香會，那香味兒絕了！我是感染了病毒才不得不轉生到陰間的，昨天感覺自己的意識比之前好多了。”
“孟婆娘子今天又要開施湯會，快走快走。”
“可惜我們不能與陽間互通，還記得凡間的諸神争鬥那些滋味。”
杜苗還沒有跟着陰間的羊毛黨前去混吃混喝，就聽見了就近傳來的陰神神官尖銳的嗓音。
那聲音一出現，周圍頓時寂靜了下來。
“瘟神駕到—t—”
“煞鬼巡街——”
“喪門神到——”
“吊客出行——”
瘟神？煞鬼？喪門神？吊客？
怎麽這一群兇神煞鬼全都集體出行，看起來還是個小團體。
杜苗的腳步微微一頓，就見眼前的鬼群瞬間安靜，齊齊低頭，恨不得埋到地底下去。
杜苗跟着順勢低頭，這幾個神，可都不是“好神”。
當初十三區出現奇病毒的時候，杜苗那時候還曾經懷疑過是瘟神作祟。
瘟神是幽冥的陰神，而當初的奇病毒事件背後所得到好處的......五顯大帝，高禖娘娘，藥王爺，還有更多杜苗不知道的受益者。
奇病毒的出現會與瘟神有關系嗎？
突然地，杜苗突然察覺到，前方竟然有這幾方陰神的使者停留在鬼群面前，一個個伸出手來将這些“鬼”的腦袋，肩膀，後背狠狠地按壓下去。
這是怎麽回事？
被按下的“鬼”們一個都不敢發聲，她甚至能看到微微發抖的雙腿。
似乎看到了這些鬼門全都還怕得不敢動的樣子，這些陰神侍者才哼了哼滿意地離去。
直到祂們的車駕走了很遠，杜苗才看到低頭的鬼們一個個如劫後重生擡起身來。
這些陰神的架勢，看起來比凡間的諸神更講“地位”，也更壓迫普通的鬼衆。
“快走快走。”
“今天真夠倒黴的。”
“別說了，誰知道藏沒藏奸細？”
杜苗跟着剛剛結識不久的小鬼一塊走了，她沒說話，只做出一副心事重重，非常無奈的表情。
等到她跟着兩只鬼一起去參加其他陰神的品香會，她試探地嘆氣了一聲：
“唉。”
杜苗嘆氣一聲，兩鬼也嘆氣。
“真是倒大黴了，今天怎麽就碰上這群煞神，碰着一回心驚膽戰，誰知道會不會被出殃染上瘟病，每次都要吓個半死。”女鬼抱怨着。
“噓！你可小點聲吧！這是沒有外鬼。”男鬼左顧右盼。
他見杜苗像是也想開口抱怨的樣子，連做了個噓聲的姿勢。
男鬼指了指南方的方向，“我是怕了，那群煞神都是那位的手下，如那位愈發勢大，連四方冥神都要退避，你們可知我前幾日，中方冥主出巡，竟然是中方為那位讓位。”
杜苗眼神幽深，這意思是，喪門神煞鬼瘟神吊客全都是一位冥主的手下。
看着男鬼手示意的方向，那明顯是南方。
南方冥主嗎？
幽冥陰間有東南西北中五方主君統管，南方冥主居然霸道到如此地步，中方冥主也要示弱？
女鬼嗤了一聲：“那位做什麽都不避着人，風流韻事傳的冥界鬼衆皆知，不得已才将那小妖送進凡間。”
凡間，風流韻事，小妖。
杜苗面上露出了一言難盡的表情，心中更是一定。
這說的定然就是高禖娘娘了。
南方冥主，高禖娘娘，一切都說得通了。
杜苗立刻上去捂住女鬼的嘴，“不要命了。”
女鬼閉嘴，男鬼嘆了一聲。
“本來就是死人，陰間與陽間，真是有許多不同。”
他很是感慨，杜苗眼睛閃了閃。
在她看來，那些在凡間界的諸神沒有幾個好鳥，可這幽冥的陰神能夠讓鬼發出如此感慨，究竟是壓迫得多麽可怕？
幽冥陰間乃是陰司自治，陽間神職神權再大的諸神也很難插手，甚至完全不知內裏的境況。
再加上逝者與凡間的親友每年追思的機會也只有三次，人的習慣多是報喜不報憂的，衆神壓迫，陰陽兩隔，還能說些什麽呢？
只是，杜苗不明白的是，按照兩鬼的說法，這幽冥陰間的那四方冥主為何要對這南方冥主如此忍受？
同為五方冥主，怎麽偏偏南方冥主這般勢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