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四十二章
杜苗在黑海區盯得王二渾身發抖, 看的這豬妖渾身難受，她才慢悠悠地告辭。
離開黑海區，但杜苗今晚上的旅程并沒有結束。
三角區的動态坐标在手, 擇日不如撞日。
因為有着特殊的信道坐标在, 只要激活就能即刻返回到小黑屋內, 杜苗并不擔心自己在三角區內迷失。
以她如今的意識強度, 按照神祇的數據算力來說，早已達到齊山君的“山神”級別。
三角區海域的海水顏色又是不同, 不比無量海藍，也不如黑海區濃墨。
三角區的數據海水看着幽沉中帶着濃綠，看起來額外的古怪與渾濁。
杜苗此刻具現化出來的意識幻身是她曾經高價訂制的匠師款墨家機關道偃人的面容。
三庭五眼柳葉眉鵝蛋臉，她不知道這個“組織”的人是否曾經在十三區裏觀察過不良人小隊。
但如果他們曾經暗中觀察過的話，這一張臉足夠讓他們認出來自己了。
杜苗在三角區游動，這裏的漩渦很多, 常人一旦進入恐怕就會誤入。
對于普通人而言，誤入漩渦之後很難再進行二次定位，這也難怪三角區是知名的“迷失之地”。
亂風帶與連風帶是風浪太大, 時常發生數據暴動與疾風亂流，三角區則是迷失地帶, 黑海區則是比這三個區域再高一個層級。
“坐标位......應該就是這裏了。”
杜苗小心地進入動态坐标的區域，此時銀白色的月光灑落，照在這頗為渾濁的海水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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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苗先前在黑海區僞裝的時候一直消耗意識支撐在海面盤坐，此時于三角區試探，只是如普通人一樣在海面游動。
變幻動态坐标代表的是這一片區域，杜苗小心向前。
紀然在郵件裏面給出的這一片坐标, 既然連見面的時間都沒有說，想來, 他們背後的那個組織應當是常駐在這裏的。
就像是杜苗曾經利用過齊山君記憶裏的漩渦，萬維無量海裏雖然有很多并不穩定的漩渦，但也應當有不少能夠為人所用，被記錄下來的穩定漩渦。
而紀然給出的變換坐标，很可能就是某個漩渦！
杜苗眸光晶亮，她找到了！
這個坐标點，果然是其中的一個漩渦。
居然是靠這樣來隐藏的嗎？
她唇角微勾，有意思了。
沒有猶豫，杜苗直接邁入了這一方漩渦之內，天旋地轉之間，但這一處漩渦并沒有十分的狂暴，反而是有些穩定的傳輸，這讓她心中更穩。
到了！
在漩渦裏她試探着伸出了一點意識，但都被漩渦瞬間席卷走。
此刻，感受到周圍的平靜，杜苗睜開眼睛。
這是......海底？
三角區的海底？
杜苗有些驚愕地看着眼前，三角區的深層帶竟然生存着活人嗎？
放眼望去，這深層海底她見到的不是妖怪，而是活人的意識體。
杜苗走了兩步，就被一個平頭青年一把拉起。
“什麽人？”
杜苗看着對方，只覺得他有一股熟悉的氣質。
這股感覺并非是覺得這人是熟人，她确定自己不認識眼前的這個平頭青年，只是身上利落的感覺有些像......
杜苗沉默片刻後開口：“我收到一封郵件，從十三區來。”
她不能确定眼前人是什麽級別，又是否知道紀然的事情，只能模棱兩可的回答。
聽到杜苗說從十三區而來，眼前的男人明顯愣住，他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杜苗。
“你稍等一下。”
下一刻，男青年靈動地竄出，杜苗看着他飛快的步伐，眼神微微眯起。
這個步法......普通人可不會。
這是在無量海裏意識戰鬥中使用加速的步法，雖然和杜苗學習的有所不同，但也是同一個體系。
片刻之後，平頭青年已然回來。
他伸出一只手向前示意，看着杜苗的眼神像是知道了什麽，依舊有些好奇，但沒有發問。
“請跟我來，這邊走。”
杜苗跟着男青年，她看到了一艘坐落在海底的巨大船只，瞳孔一縮。
這船......從何而來？
似乎是注意到杜苗的表情，男青年臉上帶了一絲笑容。
“震撼吧？我第一次來的時候也是這樣。”
杜苗抿了抿唇，“所以，這裏到底是什麽地方？我只是收到了一封郵件。”
她面上一副強裝鎮定與冷靜的樣子。
作為一個才加入不良人小隊不足幾個月，好不容易從伥鬼轉成了合法人，自己的偃人身體又沒了，僅有的隊友也死了，這樣的表現是很合理的吧？
“我不清楚你具體的情況，這不屬于我的職責，不過我想，很快你的問題就會得到解答的。”
“戰友。”
平頭男青年如此稱呼她。
杜苗被帶進了這一艘大船之中，這裏的人，氣質上都有些相似。
他們看着杜苗的目光很是溫和，像是期待着什麽，也有人的眼神很是警惕，在提防着她。
杜苗将這一切都記在心裏，她猜到了一些，但信息太少，又不敢确定。
男青年帶着她進了一間單獨的屋子，似乎是這船上的主會議室。
“進去吧，放心，不會有危險，你既然來到這裏，心裏也有一些猜測，不是嗎？”
“我是阿南，希望我們能成為夥伴。”平頭男青年沖着她笑，為杜苗拉開了門。
來都來了，事已至此，杜苗就是要見見這背後的人，看看這裏究竟是什麽組織。
會議室裏，等待着的杜苗的是一位有着棕色眼眸的長發女子。
看到這雙眼眸的瞬間，杜苗有些恍惚。
像，真像啊。
“杜苗，你好，久聞大名。”女人的臉是冷着的，努力沖着杜苗做出笑容，反而有了一種古怪的感覺。
杜苗沉默地坐下，她嘴唇輕抿：“我該怎麽稱呼你，隊長？還是燕燕姐？”
眼前這張和副隊燕于飛極為相似的面龐，還有那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眼睛，毫無疑問地說明了她的身份。
“叫我燕燕就好，我早就不是隊長了。”她說着。
杜苗心裏有很多話想問，但又不知道如何開口。
杜苗沉默以對，對面的燕燕緩緩開口：
“想問的很多對嗎？其實我也有很多問題想問你，又不知道該不該問。”
“總之，我先為你介紹一下這裏吧。”
“你走過來看到的這一處隐藏在漩渦之底的地方，彙集了來自三個地方的人，你可以叫我們三司。”
“緝妖司，擒魔衛，不良人的三司。”
杜苗手指微動，她慢慢開口：“這裏的人，都是假死脫身的嗎？”
“不一定是假死。”燕燕說。
“也有的是迫不得已，或是在被神祇處理的過程中被其他的戰友們救下來。”
“我們彙聚在了這裏。”
“我很抱歉。”她說着。
杜苗沒有說話，這一句抱歉的含義很明顯，是他們沒有來得及救援小隊。
“您既然還活着，為什麽不和副隊，燕于飛聯系？”杜苗忍不住開口。
燕燕明明是副隊的姐姐，可為什麽只和紀然聯系？紀然也一直保密，這三年來副隊一直在尋找親姐姐的消息。
燕燕的棕眸看着她：“我不能t，也不敢。”
“于飛是我的弟弟，但我要為其他的戰友們負責。”
“正是因為我們是親姐弟，我知道他的性子，更不能和他聯絡，我們經不起一點的風險。”
“三司這些年或假死，或隐退，或僞造意外，諸神已經有所感。”
“不與他聯系，才是最好的處理方式。”
“也只有這樣，才不會讓祂們發現端倪。”
杜苗知道她說的是理性，正确的選擇，只是心中依舊有些為副隊難過。
“所以，三司究竟是做什麽的，你們又究竟在做什麽。”
杜苗不想繼續那個話題，她來到這裏，不是來傷感的。
“三司的目的很簡單，阻礙封神，又或者說，掀掉神臺，砸掉神像，将高高在上的神明拉下來。”
“簡而言之，神祇要做的，我們就要反對。”
“神祇要阻礙的，我們就要支持。”
“不敬神明，不奉蒼天，只為人生而自由。”
“地下反神祇聯合戰線？”杜苗說着。
燕燕聞言眸光一閃，她笑了一下。
“你這個名字起的很不錯，我喜歡。”
“雖然我們現在是在地下，但總有一日會重歸地上。”
兩人聊了很久很久，燕燕沒有問杜苗是如何活下來，也沒有問當時究竟發生了什麽，他們彼此更多的是說一些日常的小事，杜苗在小隊裏做什麽，捉拿牽線大仙紅線童子的情況，副隊那一言難盡的火鍋廚藝，提起紀然與副隊各自的糗事。
燕燕的臉上帶了些笑，棕眸裏卻蘊着悲傷。
臨要告別的時候，杜苗伸出一只手，她以意識力凝結成了兩塊方糖，分給了燕燕一塊。
“我現在也挺喜歡這個味道的。”杜苗笑着說。
燕燕伸手接過，她溫和地看着杜苗。
“他很喜歡你。”
姐姐不在的日子裏，在她眼裏總是偷偷吃糖，表面喜歡裝的成熟酷酷，內心不免急躁的弟弟也成為了替他人遮風擋雨的隊長，也會分糖出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