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四十三章
和燕燕接觸過後, 杜苗從漩渦離開，她在三角區裏游蕩了好一會兒，确定沒有“三司”的人在跟着自己, 她才啓動小黑屋瞬間離去。
今日實在太忙, 此時已經夜色深沉, 杜苗退出意識鏈接倉, 躺在安全屋的床上，精神意識不覺得, 可身體有着疲憊感。
她揉了揉自己的偃人身體，果然是流水線的貨啊，跟她之前高價定制品的不能比。
或許是今日所經歷的事情太多，杜苗躺在床上，腦海裏已經是這一樁樁，一件件。
“三司......”杜苗嘴裏喃喃。
老實說, 她已經确認了燕燕的身份，她就是副隊那位失蹤三年的姐姐無錯。
而紀然留下來的郵件，顯然是有意讓剩下的人與他們取得聯絡。
杜苗只覺心中酸澀。
她心裏有些歡喜, 又有些難受。
歡喜的是，原來一直也有其他人在暗中行動, 他們以假死，失蹤，各種各樣的身份消失，然後加入另一個戰線。
難受的是，即便如此，三司也未能插手那一場戰鬥。
雖然杜苗并沒有确信燕燕的話語, 但不得不說這一遭去，得了些許慰藉。
她不打算暫時告知醫師這件事, 雖然醫師是巫醫的徒弟，而杜苗自己又曾經與巫醫有過聯系。
但在明面上，兩人之間早就應該斷聯。即便對于三司來說也是如此。
她與醫師的暗中聯絡，少一方知道就少一分暴露的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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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者，今日杜苗前去，接待她的是燕燕。
等到醫師前去的時候，也不知那位長青師兄又會對他說什麽言語。
等到醫師去了三司成功返回，杜苗再觀察他的态度交流也不遲。
自己的秘密太多，如果“三司”要求長時間呆在三角區，也許還要分配任務，杜苗定然是做不到的。
不過她猜測，大抵不會如此。
因為今天只是第一次見面，燕燕也只是簡單介紹了三司的情況，杜苗并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人是僅剩了意識體，有多少還在現實中擁有身體。
杜苗沉沉睡去，第二日，又是新的一天。
她按部就班地進行着自己每天的日常。
白天出去游走在十三區，跟着隊伍蹭游神會，薅神毛，時不時去神祇一條街觀察各個“對家神明”的情況，下午則出現在無量海裏與黑海，深淵墟收集情報，再上豬妖王二那裏溜上一圈。
日日繁忙，以至于當醫師隔了幾天再聯絡她的時候，杜苗有些恍惚。
新都的盛夏季已經來臨，驟雨不停歇。
杜苗與醫師這一次在無量海中相見。
深海帶的區域裏，杜苗以意識構建出黑暗的泡泡，将她與醫師收入其中，外界無法窺伺，隐藏在數據珊瑚叢間。
因為上一次在無量海裏接頭的時候醫師已經見識過了她的這番本事，這一次他并沒有驚奇。
兩人的意識體坐在數據泡泡內，醫師的表情很平靜。
“我去過那裏了。”
“見到了長青師兄。”
杜苗沒說話，靜等着醫師慢慢講述。
“我師父曾經是三司組織在外的聯絡人，算是編外成員。”
“他們有着嚴格的對等聯絡制度，我并不清楚他們到底有多少人。”
“但長青師兄的意思是，如果我有意願，願意加入到他們其中，就接任我師父做十三區與在警局的聯絡者。”
“只需要傳遞一些情報，一般情況下不需要做其他的事情。”
“你沒答應？”杜苗問。
“我說我需要想想。”醫師說。
“我們沒有透底，彼此還不能夠完全信任。”醫師頓了頓說。
“我或許沒有他們那麽偉大的理想。”
他之所以和杜苗走在了同一條戰線，是因為他們失去了各自的親友。
但這個突然冒出來的組織，在沒有任何幫助的情況下聯絡，讓醫師有些不适。
“我知道自己不該怨，冤有頭債有主，理當怨恨神明，可是......”
他話沒說完，但杜苗已經理解了他的意思。
是啊，自己的醫師都是如此。
更重要的是，無論是三司還是他們，都沒有将彼此的核心亮給對方來看。
如果要加入三司，那杜苗必須要知道，三司在做什麽，他們這些失蹤多年的人一直在暗中籌謀着什麽，有很多很多的問題與細節想要提問。
可對于三司而言，兩人如今都是上一任聯絡者留下來的考察對象，沒有正式進入到組織之內，以防萬一也無法透露過多的信息。
這就是矛盾之處了。
要想馬兒跑，又怎麽能不給馬兒吃草呢？
杜苗看着醫師，對方也是如此态度對待三司，醫師或許也有着不可為人知的秘密。
對于二人而言，三司與他們最好是若即若離，能夠獲得三司的一些情報，他們也會進行回饋，但不能成為嚴格正式的成員。
好處我要，壞處我躲，人本身就是趨利避害的生物。
簡而言之，當“編外人員”就比較妙了。
杜苗和醫師的這一場交流沒有經過多久，兩人先後成為了“三司”的編外人員。
杜苗負責傳遞十三區每日的要聞，醫師則是關注新都總局的動靜，官方的，地下的，神祇的消息彙總到三司。
鑒于她現在剛剛進入組織的新屬性，杜苗暫時還不會被叫去參與什麽大事件。
不過，每一次前往三角區的漩渦之時，她都是改頭換面，以固定的意識幻身出現。
杜苗身上的擔子又多了一個，好在三司本身不會給她發什麽任務，而給地方傳遞的信息，也只不過是通過十三區小報發送就好。
這段時間裏，杜苗真正在忙活起來的是另一件事。
與諸神的交易。
是的，上一次在黑海區裏見到那些諸神派來探消息的大妖已經将幕後主人們的“報價”交到了豬妖王二的手中。
杜苗看着眼前的這些條件，她能從中窺見幕後諸神的各色算計。
有神想請“山鬼”暫時代理神職，期限為半年，自請閉關療傷。
杜苗看到就笑了出來，這實在是明晃晃的陽謀，眼看着不到半年的時間封神。
請了“山鬼”前去代神職，自然是要過去抗雷的。
而給出的條件，居然只有三年的香火算力。
這算計的未免太過精明了些。
半年的任期，必定是要熬到封神結算，想來這一處神廟的KPI不太好看，業績上也可能出了疏漏，到時候一個下等考評出來直降神職，閉關請假的主神輕拿輕放，代班神可就要受大罪了。
而這對于諸神們來說，自然是要記錄在“神檔”中的，也就是諸神的過往經歷，相當于t污點。
且不說這一處神廟三年的香火算力未必有多少，光是背鍋的懲罰便相當于止住了一位小神向上晉升的路。
這是請“山鬼”代主理神位的，還有副神職請她前去代掌，意圖同樣是推鍋過來。
杜苗只覺這群神祇的“病急亂投醫”，但一個個開出的價碼都想差不大，這讓她猜測起，這麽多年的封神，恐怕有不少神都是以此來逃避責罰的。
AI神明的心眼實在不少。
在一衆想找替罪羊的條件裏，其中一家只是找個神做打手這件事就額外的顯眼了。
杜苗摸着下巴，找山鬼做打手，還給出了大概的日期，不是在封神之前，而是在一個月之內。
這位神祇......是要對自己的同僚下黑手？
還是說，要讓“山鬼”偷襲攻擊，其自己狠狠僞裝受傷，以此來逃避半年後的封神？
無論是如何，這都是杜苗最感興趣的一個條件了。
尤其是對方開出的價碼不低，二十年神廟算力，一次小封神期間的數據算力，當真是大手筆啊。
條件在手，杜苗不急着回複，老話說的好，上杆子不是買賣。
選擇權與主動權在她的手裏，而不是在這些主動找上來的神祇手中，不是嗎？
“代行者閣下......”豬妖王二小心翼翼地呼喚杜苗。
“何事啊？”她眉頭一挑。
“小妖不敢置喙大人，但山鬼大人只怕不會接這些吧。”王二試探地說着。
杜苗不置可否：“大人自有大人的想法，我也不是大人肚子裏蛔蟲，哪裏能知道呢。”
“不過看來你與我倒是想到一處去了。”
“這條件你都看過了，不成想這麽多年，各家都如此小氣了。”
杜苗一副感慨的樣子，王二不敢評價。
只等杜苗說了一句“若真有什麽事成，我會向山鬼大人記你一功。”王二這才誠惶誠恐地道謝。
從黑海區以代行者身份離開的杜苗馬不停蹄又變幻成女鬼的樣子出現在深淵墟。
幾日沒來，不出意外地，她吃到了新的大瓜。
大妖牛頭眉飛色舞，“女鬼，你聽到消息了沒？”
“新掌事月老殿不久的那位高禖娘娘，昨日上表至神庭，要求合并月老殿與送子娘娘廟！”
女鬼被墨發掩蓋下的眼瞳頓時亮起。
來了！她等了這麽就，高禖神，終于坐不住了嗎？
“那神庭如此回應？”石頭妖問。
“神庭斥責胡鬧，神廟合并乃是大事，不過月老殿那高禖娘娘給出了一大堆的理由，而且都很站得住腳。”
“送子娘娘廟，沒準兒要完！”
聽着大妖們讨論的話語，女鬼若有所思，昨日的事，今天連無量海深淵墟裏的大妖們都知曉了，這消息傳的夠快的。
新官上任三把火，這高禖神如此操作，實在是沒把送子娘娘放在眼裏。
是後臺背景太強，如此有恃無恐？
杜苗突然覺得，明天的神祇一條街，只怕是有相當一場好戲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