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三十九章
十三區秦安二街。
杜苗看着十二花神降臨, 十二尊神臺之上是身姿各異的花神天女，美目盼兮，巧笑晏晏。
草葉神君, 拙石小仙相伴在旁, 更加襯得十二花神們姿容非常。
伴随着花神們的游行隊伍走過, 昏暗沉悶的十三區仿佛迎來了春天。
這街上一路走過的地方, 各色電子花瓣從天而降，沾染在路人的身上。
不止于此, 杜苗居然罕見的看到了真花。
抱着花瓶，花盆走過的侍女手中，一個個捧着争奇鬥豔的花朵。
是真實的花，并非虛拟的花，專屬的散花天女手持一朵朵鮮花，贈送給過路之人。
這簡直是大手筆！
以往的游神賽會上, 過路的凡人雖然會停下腳步微微低頭以示敬意，但現在每個人的臉上是露出了真切的笑容。
這是花啊，珍貴無比的鮮花, 需要在滋養的自然環境之中長大。
即便散花天女為路過民衆派發的是最廉價，一支不大的半開花苞, 可如此已經讓人很是欣喜了。
這樣半開花苞，實實在在能觸摸得到，看得到花期變化的一朵花，至少要賣上50信用點。
自然造物在如今無比珍貴，即便工業化的假花配上特殊的氣味劑幾乎可以以假亂真。
但對于如今的人們來說，假的就是假的, 只有自然産物最為珍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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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苗看着路人小心翼翼地接過花苞，真心實意地贊嘆了一句：“人生若花, 花神永恒。”
“感恩花神娘娘。”
拿到正經的好處，還有人主動上前随喜功德，讓散花天女的嘴角幾乎止不住的上揚。
十二花神的游街會幾乎是一路“感恩”，現身凡間的花神投影也在微笑。
只見一位花神拈花一笑，漫天的電子花雨再度降臨，簌簌落落，杜苗只覺得自己整個人置身于動畫cg中似的。
她當然也沒有錯過這免費的花苞，小小的一朵，撫摸起花苞的觸感，讓杜苗十分的恍惚。
來到這個世界三年多，這還是她第一次自己到手了鮮花。
手捧新鮮的花苞，這讓一直以來心情沉郁的杜苗難得有了一絲放松。
看到美麗的事物，總是會讓人心情好一些的。
在新都總局做浮游者的日子，雖然浮游者，深潛者待着的區域是被嚴格區分開的，但那個時候的杜苗也能在偶爾穿行走廊樓層的時候看到普通警員的生活。
她曾經看着一位警員抱着足足有九朵玫瑰花的鮮豔花束進門，幾乎是警局內的焦點，連醫師都跟她八卦了一下。
玫瑰多刺，但在如今依舊有着和兩百年前同樣的花語，一束九朵至少需要1999信用點，在當下的世界是實打實的奢侈品，與平民無關，既需要高級營養水的養護，也需要特殊的環境與容器來養活。
白嫖到五十信用點的一朵花，杜苗看着花神游行的隊伍逐步遠去，等到祂們徹底離開，周圍拿到花朵的路人立刻開始行動起來。
“30信用點一支，賣嗎？”
“加五個點，三十五吧。”
“白來的東西，就三十，愛賣不賣。”t
“這花苞，不說一區二區，轉手到七區八區就能直接賣五六十，這差價有點多吧。”
“路上花費，跑腿保存不要信用點啊？損耗總該計算的，能賣五六十你自己去賣啊。”收購的人振振有詞。
旁邊的兩個人已經開始讨價還價，有人主動收購起來。
杜苗：......
真不愧是我們十三區人民，浪漫細胞是沒有的，她放眼望去，現場路人基本都在交換買賣，沒有轉手賣出去的不超過一掌之數。
不記名終端現場大量交易，杜苗也将自己的這多花苞賣出，随大流，不惹眼。
短暫的擁有并欣賞片刻的美好，這已然足夠。
“今天是花神，其他家的在哪個街，我們得早點去準備。”
“小封神預演開始，這段時間一天多跑幾條街，只要能趕上游神會，轉手賣出去可比打工掙得多。”
“走走走，方圓三街，半小時後是食神降臨。”
“食神？快走快走！”
杜苗并不起眼地混跡在人群裏，今日的十三區，總是湧動着大群大群出現的人。
他們是游神會的混子，杜苗的打扮完美擠進了精神小妹和鬼火少年們的圈子。
此刻，她正聽着身旁彩虹發色的女生一副過來者模樣教導。
“我來之前，大姐特地囑咐了，從七月開始，每天都要查好在哪個區的游神會，一天跑三場，這半年什麽都不用愁了。”
“不過，游神會也得選好，像這花神就不錯，轉手直接賣，食神的可能會要求現場吃，但那是天然食物，絕對不是合成品，我大姐二十年前搶過兩回，那味道現在都還在回味。”
彩虹妹得意洋洋，杜苗臉上是一副“長見識了”的表情，內心則是在思索。
盡管有着之前在不良人小隊裏的資料，之前在隊裏提起封神最後的階段之時，副隊和紀然只說到時候就知道了。
畢竟算起來二十年前的上一場封神，副隊才八歲，紀然也許也不過十歲左右。
看着十三區民衆們的表現，顯然已經是習慣于在封神階段“薅羊毛”，哦不，是薅神毛了。
這麽多年下來，諸神即便不知，可下邊這些廟祝主持聖女代行者一流絕對是知道的。
當然了，對他們而言，最重要的就是服務好神祇，只有能夠拿到公選投票，施舍一點好處自然不算什麽。
諸神惠而不費，游神賽會的這些支出，對于上層神明們自然不算什麽，東西撒出去，還能拉些民衆好感。
杜苗手指微動，如十二花神，食神一流，已經是民衆日常生活熟知的神明。
據她的了解，除了十三區，其他的幾個區，尤其是以中上層人士而言，喜好顯示階級，自身地位的“富貴人”信奉花神不在少數。
他們的家中常年有溫室培育出來的各色鮮花，甚至一些貴人更是以比拼擁有的鮮花種類，被花神會賜下了何等珍品為樂。
上層的明争暗鬥與比拼較勁，大筆大筆的功德捐入花神口袋，這十二花神看着只是偏門的神職，實際上十二位花神的積蓄絕對不容小觑。
畢竟，祂們掌管的是如今絕對的奢侈品之一。
杜苗跟着人群順利地領到了食神游街發放的食物。
事實上，這只是每人一個煮熟的雞蛋而已。
雞蛋殼發白，拿在手裏還是溫熱的，杜苗看着現場幾乎都是拿到手就吃了。
有的人飛速剝開雞蛋殼，有的人則是小心翼翼，連雞蛋皮都要保存下來。
有人大口吞咬，直接塞入嘴中，腮幫子鼓鼓，有的則是小口品嘗，每吃一口都無比享受的樣子。
“聽說從前可以将茶葉與雞蛋煮在一起，那樣的食物叫做茶葉蛋。”
一位路人說着。
“茶葉蛋？那不是會變成苦的？茶葉這麽金貴，真不知道這茶葉蛋會賣到什麽價格。”
食神的游神會顯然額外受歡迎，雖然可以将雞蛋帶走，但在食神面前，吃下去才是最好的選擇。
大肚的食神身材寬闊，頂着或敬仰或豔羨的目光巡街。
而在祂的下方，是主食真君，葷肉仙人，蔬果仙女，當然，在民間，祂們更習慣性被叫做“米面真君”，“長肉仙人”，“水果仙女”。
杜苗聽着身邊人小聲議論，“聽說上個二十年封神的時候，有神提出要更換食神體系，大改名頭，後來全民反對才沒成功。”
杜苗豎起耳朵偷聽，食神體系？
“我也聽說過，當時還讓全民公投，雖然現在是科技化社會，但大家更喜歡食神體系。”
“好像是要改成碳水真君，脂肪仙人，蛋白質小仙，然後食神更名為營養神。”
“這太難聽了！誰提的啊！”
“好像是......竈王一脈。”
哦豁！杜苗眉頭微勾，食神和竈王爺一家是對頭。
一個主竈，一個主食，和月老殿與送子觀音的情況極為相似，只怕都恨不得吞并了對方的權柄。
尤其是，眼下關于“食”的神權有些劃分不清，據杜苗所知，在“吃飯”的這個問題上，在外吃一些營養糊糊，能量塊，亦或是吃合成店鋪的加熱品，很多人都會以智能終端進行投影。
食神提供虛拟味覺服務，可以投影出其他美食與當前，甚至模拟味道，這樣就能吃下味同嚼蠟的營養糊糊。
而竈王爺則別有妙招，不知道是從何時開始，在就餐前感謝“竈神”的習俗就流傳開來，很多人即便是吃能量棒，也會在自幼養成的習慣下感恩竈神。
食神與竈神，兩家信衆的重疊度是絕對的，尤其是食神信衆更廣，竈神的“竈”在如今基本已經成為了象征品。
對于普通人而言，租賃的公寓所住的地方能有一個食物加熱器，飲水淨化機，這就相當于竈臺了。
杜苗将雞蛋吃掉，味道嘛，就是普通的水煮蛋而已，放在兩百年前，任誰也不敢想雞蛋在後來也能成為稀有食材，好像退化到了封建時代一樣。
她擡眼看了看天色，許是今日出巡現身的仙神衆多，新都天公作美，竟然是個無雨的晴天，能看到一絲深沉的藍。
“竈君出巡——”
瞧着梆子的聲音傳來，杜苗立刻望去。
食神與竈王同時在這一條街游神，要說不是故意的，她可不信！
而此時食神這邊的雞蛋基本發完，杜苗和身邊的團夥立刻湧向了竈王的方向。
新神來了，繼續薅神毛。
杜苗悄然隐于衆人之間，她看着兩邊神官的神色，嘴角不自覺地勾了勾，感覺好戲就要開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