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七月的新都按照過去的時節應當正是盛夏, 但灰蒙蒙的天空始終籠罩在頭頂，時不時的細雨降臨濡濕地面。
杜苗這些天依舊游走于十三區，她無聲地觀察着自半個月前的奇病毒爆發後這裏的變化。
她沒有紀然的“超憶症”, 但強大的意識力同樣能将白日見過的畫面镌刻在意識當中複現, 每日慣常更新這十三區小報。
她每天改變外貌, 身高, 穿搭進入神祇一條街，連着幾日, 對比着月老廟與送子觀音那一處的人流。
足足半個月的時間，杜苗能夠以肉眼看到“送子觀音”外縣的神祇投影發生的變化。
祂的臉色越來越不耐，甚至帶了幾分的猙獰，看向門口的目光甚至讓人覺得有些陰森。
旁人偶然來此不覺得，但對于每天喬裝改扮而來的杜苗來說，每一日細微的變化都逃不過她的眼睛。
送子觀音一日比一日的不耐, 而隔壁月老廟裏的高禖娘娘卻是面帶笑容，姿容愈發豔麗。
送子觀音座下的比丘尼也不同于從前的閑适慈和，呆在殿內也始終恭謹的樣子, 生怕不小心觸怒了神祇似的。
無量海，深淵墟。
杜苗化作了女鬼模樣, 收斂住特殊的氣息，這些天白日裏她在十三區游走，晚上就在深淵墟，深水地打探。
曾經因為“古神複蘇”急忙搬家躲禍的妖怪們有的觀察了半個月又悄然跑了回來，還有的大妖壓根就沒走，比如夜叉。
“女鬼, 你這是跟着大夥兒終于回來了！你這膽子太小，就算是古神, 一般也不會對我們這些大妖動手的。”。
“上一回你突然就跑了，不夠義氣，也不跟我說一聲，你當時就是察覺到古神的波動異常了吧。”夜叉當她的面抱怨。
“我當時也不确定，就感覺不太對。”女鬼解釋着。
Advertisement
杜苗本來還擔心自己當時突然離開，随後沒多久“古神複蘇”會引起夜叉的懷疑，不過夜叉妖顯然沒有聯想到此，只責怪她不夠義氣。
“人形妖就是更強，女鬼今年可以參加神考了。”石頭妖在一旁說着。
“女鬼你一旦被某位神祇收入麾下，很快就能晉升，到時候不要忘了我們這些老朋友。”
雖然杜苗以“女鬼”的身份其實也并沒有和大妖們認識太久，但在石頭t妖的口中就已經是老朋友了。
“跟幾個大妖相談了一會兒，杜苗雖然并不時常以女鬼的身份呆在這裏，但夜叉他們卻可以說是深淵墟的百事通。
哪位大妖出現了，深淵墟裏又來了誰家的小輩，誰又悄然離去了，問它們準好使。
“小白十一來了。”
女鬼看着朝着這個方向奔過來的小狐貍招了招手。
“女鬼閣下，許久不見。”白十一十分禮貌地打着招呼，沖着幾個大妖叔伯相繼問好。
這小家夥一在深淵墟裏流竄，一定是外邊發生什麽，激動的回來報信。
“小十一，這是怎麽了？又跑的這麽快？”石頭妖悶聲問着。
“大石叔叔，我們在深水區玩，碰到了不認識的妖，過來問我們山鬼大人的事。”
白十一說着。
女鬼黑發遮面，看不出喜怒，就聽夜叉驚異一聲：“山鬼大人？”
山鬼，可不就是那日複蘇的神祇！
“不認識的妖，有什麽特征？”一旁的山魈與木客也在追問。
白十一的尾巴随着腦袋一起晃動，“像人，不像妖，感覺看不起我們嘞！”
像人不像妖？這描述讓幾個大妖都是一愣。
山魈摸了摸胡須，“看樣子，連祂們都做不住了，也不知道是哪位派過來的，生怕封神出了什麽差池。”
古神複蘇，一位從前并不聞名的古神出現，又是那樣要緊的關頭，只怕不少神祇的目光都盯在了無量海。
一個蘿蔔一個坑，神位神職同樣如此。
更何況，誰有知道那複蘇名為“山鬼”的古神，從前因何而陷入深淵沉睡，又為何在此刻醒來，是受到喚醒，還是自然複蘇？
山鬼二字，乃是山神之意。
名為山鬼的古神宣告了自己的名號，就說明祂起碼要拿回屬于自己的神職。
有神高高在上并不在意，有神緊盯後續動向。
“不止一個哩。”小白十一掰了掰指頭。
“別的小妖也遇到了，還有緝妖司的人來問。”
“有個妖說了，如果有古神的消息，就去黑海找一個叫王二的消息掮客。”
“叔叔伯伯，女鬼閣下，我要先去找老祖宗了。”
白十一一股腦把自己知道的都說出來，禮貌地跟大妖告別，飛奔着去傳遞消息給老祖宗。
幾個大妖的對話仍在繼續。
“你們說，古神既然複蘇，為何不再次現身？可是還有舊傷在身？”
“既然已經宣告歸來，也應該亮亮場子啊。”石頭妖敲了敲腦袋。
女鬼點頭，表示同意。
“不好說。百年封神，這位古神閣下也許是曾經在封神中被傷不得不陷入沉睡，也不知沉眠多久，曾經的仇人也許還在。”夜叉開口。
女鬼再次晃頭，“有這個可能。”
“山鬼這個名號，若論山神，自然是不算什麽，山神水神恁多，可那天爆發出的氣息，絕非尋常小神的實力。”木客認真分析。
女鬼繼續點頭，“那這些神祇過來打探消息，是想收入麾下，還是......”
她話沒說完，但幾個大妖都明白女鬼的意思。
“這可說不好。神祇們的心思，哪是我們這些小妖能猜中的呢？”
“不過我猜，那些派了手下來打探的大約也是些路神山神，不成氣候。只是怕自己被擠了位置。高位神祇的手裏可不缺打手。”
聽着幾個大妖煞有介事的分析，女鬼保持着沉默。
“但古神的神位，即便是沉睡後也理當是保留的，只是沉眠後無法工作，恐怕神職暫時移交給旁神。”
“山鬼閣下複蘇，如今最着急的怕就是拿了祂神職，甚至做了百年的某位神祇。”木客顯然在幸災樂禍。
“左右與我們無關，看熱鬧就行。”
作為大妖們口中的“古神山鬼”，杜苗聽着它們的猜測并沒有想笑。
她自然并非是什麽古神，但按照大妖們的分析，前來打探消息的神祇手下顯然都各有心思謀劃。
那個在中間牽線賣消息的掮客叫什麽來着？黑海的王二，杜苗眸色微動。
與其讓其他妖怪到處尋她，到不如自己上門去賣個消息如何？
重點是，她想要看看究竟是那些神祇在關注此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