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章
第 36 章
問題落回到賀蘭燚這邊, 可他卻擰着眉，遲遲沒有回應。
他想要她做出什麽樣子，似乎他也不清楚答案，他只知道此刻面對的姜拂并不是真正的姜拂, 而他并不喜歡如此。
“我還有事要處理, 你自己吃吧。”賀蘭燚冷着臉站起身，頭也不回地走出了主屋。
亓風看得莫名, 卻也只能趕緊追出去, 一時之間, 屋裏便只剩下姜拂與翠枝二人。
“姑娘, 殿下這是怎麽了？”翠枝小心翼翼地問道。
姜拂凝着面前的瓷碗，沉默須臾後才道：“殿下不是說了嗎，他有事要處理。”
翠枝奇怪道：“可這是用膳的時間……”
話沒說完，姜拂也從凳子上站了起來, 看着她道：“我吃完了，我們也走吧。”
“姑娘不是還沒吃多少嗎？”
翠枝疑惑問道，可見着姜拂從身前走過, 她也不好勸阻, 只能跟上前。
從主院離開, 姜拂便立刻回了清風苑，之後一整日, 主院那邊便再沒傳來什麽消息，若非翠枝說過今日賀蘭燚會在澗安居歇下，她甚至有一種他壓根不在的錯覺。
是夜，姜拂早早安頓好準備歇息, 如今既避免不了與賀蘭燚同屋，倒不如早一點入睡, 省得二人遇上再起争執。
不過越是心裏想着，姜拂反倒怎麽也睡不去，閉着眼輾轉反側半天無論如何都生不出困意。
睡不着，心下便有些煩躁，姜拂索性披了外衣下床，準備去外間倒一杯水喝，誰料動靜太大，仍在屋外守着的翠枝輕輕叩了叩門扉。
“姑娘，可是有什麽要幫忙的？”
姜拂一頓，放下了茶杯，慢慢走到門邊，道：“都什麽時辰了，你也快回去歇息吧。”
“殿下還沒過來呢，我等殿下與姑娘一同歇下後再走。”
翠枝的話一出，姜拂這才後知後覺出些許不對，以往這個時辰，賀蘭燚早該過來了，怎麽今日還不見動靜。
“殿下是不是回宮了？”她皺眉問道，別等了半天，最後人已經不在。
翠枝的回答很快響起：“沒有啊，殿下若是回宮，那亓護衛必然會過來通知一聲的。”@t無限好文，盡在
姜拂正覺得奇怪，外頭翠枝忽然驚聲道：“亓護衛？！”
說來就來？
姜拂趕忙轉身往回走，卻不想亓風的聲音匆匆傳了進來：“姜姑娘，煩請你随在下走一趟。”
姜拂腳下一頓，回頭看着門上映出的身影，問道：“走去哪兒？”
“……主院，殿下讓姑娘過去一趟。”
姜拂覺得亓風語氣有些不對，明明他可直說是賀蘭燚的意思，可為何非要她問上一句才勉強回答，她微微猶豫了下，回道：“麻煩稍等，我換件衣裳。”
“是。”
姜拂換好衣裳，也來不及重新梳頭，只得随意挽了個發髻，跟着亓風去往主院。路上，亓風腳步明顯有些着急，她默默觀望半晌，忍不住問：“可是殿下出了什麽事？”
亓風大抵也意識到自己反應太大，緩下腳步後才答道：“殿下無事，只是夜裏看書需要有人伺候茶水，下邊的人笨手笨腳，殿下多有不滿，在下……就想到了姑娘。”
姜拂算是聽明白他這話的意思了，也明白他方才的語氣為何這般奇怪，道：“所以不是殿下讓我過去，而是你私下找我過去？”
“正是。”亓風點點頭。
“你這算是做了你家殿下的主，你就這般肯定他會允許我在一旁伺候？”姜拂覺得不太靠譜，說，“你莫不是忘了，今日早膳他可是黑着臉拂袖離去，這會兒指不定還看我不順眼。”
夜色昏暗下，亓風的神色捉摸不透，但語氣卻明顯帶了點尴尬的味道：“殿下怎會記着白天的事，只要姑娘進去後說一兩句好話，殿下一定不會同姑娘計較什麽的。”
“……”
姜拂一時語滞，若是說幾句好話，賀蘭燚便能放過她，那如今她就不會在此。
“好了姑娘，我們還是先進去吧。”亓風做了個請姿，略顯着急道。
他們已經到了主院，再想回去本就不可能，姜拂只好點點頭，跟着他繼續往前走。
賀蘭燚的書房燭火通明，大門敞着，裏頭隐約傳來說話聲。
亓風停下腳步，回頭輕聲道：“姑娘現在就進去吧。”
姜拂皺着眉：“可我聽着裏面有人在……”
話未說盡，一道高挺的身影逆着燭光從屋裏走了出來，她定睛一看，只見那人一身玄衣，與曾經見過的玄五打扮極其相似。
她正疑惑着，亓風卻在背後輕輕推了她一把，小聲道：“姑娘，快進去吧。”
姜拂猝不及防地往前一傾，等站穩腳跟，人已經踏進了屋內。
這邊動靜不小，自然引起了屋裏人的注意，很快一道略顯不耐的聲音響了起來：“誰在門外？”
姜拂咬了咬唇，這下是沒了退路，只能硬着頭皮往裏走去。
門外，亓風迅速将玄衣青年拉到一邊，悄聲問道：“事情都同殿下禀報完了？”
青年微微颔首。
亓風又問：“那殿下這一回是真的要去青州了？”
“明日出發。”
亓風嘆了口氣：“這才過完年，連個歇的時間都沒。”
青年垂眸瞥了他一眼，忽而反問：“方才進去的是誰，之前怎麽從未見過？”
亓風挑了個眉：“怎麽，你感興趣？這還是你第一次問起別人。”
“休要胡說，”青年眉頭一皺，“只是你明知夜裏殿下情緒不定，讓一個外人進去伺候，若是出了事，誰來負責。”
亓風露出一個微妙的笑：“我要是心中沒數，怎可能讓她進去，放心吧，不會出什麽事的。”
青年冷冷道：“最好如此。”
“行了行了，玄老二你快走吧。”亓風說着，連連朝人揮了揮手。
被稱作玄老二的青年卻也沒惱，回頭定定望了眼書房，很快轉身隐沒于黑暗中。
書房內，此刻安靜得落針可聞。
姜拂自走進屋內，輕聲道了聲殿下後便立在原處沒有動彈半分，書桌後的人皺眉看着她，道：“誰讓你來的。”
除卻驚訝外，更多的倒像是不滿。
姜拂也沒想着給亓風掩護，直接道：“亓護衛。”
“他讓你來做什麽？”
“……伺候茶水。”
賀蘭燚默了默：“你站在那裏，如何伺候？”
姜拂擡眼看過去，這人前一刻還對她突然出現頗為不悅，怎麽現在瞧着态度又像是好了一些。
如此陰晴不定，也不知自己能在他身邊活到幾時。
姜拂暗自腹诽，腳下卻慢慢朝書桌走去。
伺候人她是不會，但倒個茶，添個水，她也不是沒做過。
“研墨會嗎？”
剛将茶盞裏的水添上，賀蘭燚便突然開口。
姜拂一愣，垂眸看了眼桌上的玉石硯臺，道：“以前寧大夫寫方子，我在邊上幫忙做過。”
“那你替我研墨。”
“……哦。”
姜拂點點頭，走到另一側，開始磨起墨來。
時間緩緩流逝，眼見着子時到來，賀蘭燚卻仍沒有回屋歇息的意思，若是忙着政事也便罷了，可姜拂偶有瞥過幾眼，他不是在練字就是在看書，神色閑适，絲毫沒有困乏的跡象。
姜拂并不是一直站在桌邊，磨完墨後，她就坐到一旁矮凳上歇息，待賀蘭燚将手邊的茶水喝得差不多，她才會再次起身添茶。
反複幾次，她到底沒撐住閉上了眼，腦袋一下下點着，就這麽不知過了多久，她突然驚醒，一睜眼才發現桌後邊的人竟也單手支着腦袋閉上了眼。
姜拂起身想去叫醒，可一低頭才發現茶盞裏的水又見了底，她端起茶壺一晃，竟也是空空如也。
她記得清楚，上一次添茶時茶壺裏明明還有茶水，眼下空蕩，唯一的解釋便只有賀蘭燚自己倒過茶。
姜拂怕他醒來還要繼續看書，想了想還是端着茶壺出了書房。
屋外亓風也靠在廊柱上打着瞌睡，姜拂沒辦法，她不熟悉主院，只能回清風苑的小廚房烹茶。
就這麽來回一趟小兩刻鐘時間，姜拂這才帶着熱茶趕回主院，誰知剛一走近書房，便聽得裏頭一聲怒喝——
“人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