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章
第 35 章
姜拂怕上次被捉弄的事再發生, 特意在外留了一盞燈後才上了床榻，不過這一回，賀蘭燚卻并無任何舉動，沉睡安靜的面容隐隐有幾分“沈燚”的味道。
姜拂轉過身面朝着牆壁, 原先的睡意經此一遭也是沒了大半, 再加之她一心困惑香氣一事，一直等到外頭燭燈燃盡, 才勉強入睡。
這一夜總算平靜過去, 或許是睡得遲的緣故, 翌日早上姜拂比往日生生遲了一個時辰才醒。
翠枝端來熱水洗漱, 見她懵懵地坐在床頭醒神，不由好奇地問：“姑娘今日怎麽起得這麽晚？”
姜拂揉了揉額穴，不知是不是昨夜沐浴時發絲沾了水，這一醒來頭還有些疼, 這一下子她立刻想到了昨夜賀蘭燚的莫名其妙，便道：“還不是你們那位殿下……”不知哪裏來的毛病。
後面半句她不好在人跟前說，只能在心下腹诽。
哪想翠枝聽她這麽一答, 面上神色忽而變得意味深長起來, 一張清秀的臉蛋上還泛起淺淺的紅暈, 道：“所以姑娘與殿下是……真的？”
姜拂不明所以，一面繼續揉着腦袋, 一面問：“什麽真的假的？”
“哦，沒什麽沒什麽！”翠枝匆忙擺手，轉過頭便極小聲地說了句，“難怪大半夜要水呢。”
姜拂隐約聽她說了什麽, 可又聽得不清楚，便問：“你說什麽？”
翠枝迅速轉過頭回道：“沒說什麽, 對了姑娘，今早殿下吩咐讓你過去主院t與他一同用早膳。”
“殿下？”姜拂一頓，皺眉道：“他沒有離開？”
“是啊，今日休沐，殿下一般都會在澗安居過，之前沒有回來應當是有公務在忙。”
對這件事，姜拂心裏其實早有疑惑，索性問道：“殿下總是出宮，甚至夜裏也不會回去，可不是總說宮裏規矩很多嗎，就因為他是太子，所以是個特例？”
翠枝聽了這話，小臉有些緊張，回頭看了眼門口才答道：“姑娘有所不知，這澗安居原是先皇後未出閣時曾暫居過的宅子，陛下确實不喜殿下時常出宮，但就因為這宅子特殊，陛下也只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先皇後……
姜拂一怔，沒由來地想起了賀蘭燚曾對她說的有關其家族的故事，雖然當時他是以沈燚的口吻，可很多事卻都是能夠與他現在的身份對上的。
先皇後想來便是他的生母，而如今的皇後應當就是他口中的繼母，那之前要害他的人也就是繼後的人。
姜拂從未接觸過這些陰謀詭計，如今只是腦中一過便覺得頭疼，真真假假，虛虛實實，也難怪養出了賀蘭燚這般詭異的性子。
“姑娘，時辰也不早了，咱們還是快些過去主院吧？”
翠枝的提醒打斷了姜拂的思緒，她回過神點點頭，這才起身下床開始洗漱穿衣。
清風苑離主院并不遠，嚴格來說只是中間隔了一條小道，不過走幾步路便能瞧見院裏頭的景象。
立春以來，這冷暖交替不定，但院子裏的花草樹木卻是一日日生長，已頗有春意，不過姜拂并沒有心思欣賞，一進主院大門，腳步便不由沉了下來，莫名地抵觸靠近。
她記得清楚，上元節那日，她便是被抓到這間院子裏來的，其中不好的回憶，從踏進那月門開始就如潮水般回湧。
“姑娘，姑娘……”
翠枝見身前的人不再走動，奇怪地朝她喚道。
姜拂回過神來，下意識回頭看她。
“姑娘，主屋就在前面，莫要讓殿下等着，我們快些走吧。”翠枝說着，朝前頭指了指。
姜拂沒有說話，點了點頭繼續往前走，很快兩個人就來到了主屋前，但意外的是，屋裏并沒有人。
姜拂回頭看翠枝，後者也是一臉意外：“咦，亓護衛是說這個時辰過來用早膳的，怎麽……”
話沒說完，走廊另一頭忽然傳來一陣腳步聲。
“姜姑娘！”
是亓風的聲音。
姜拂轉頭看去，就見他大步朝這邊走來，一身利落的窄袖褐色圓領袍襯得青年幹練潇灑。
“亓護衛。”她朝他微微颔首致意。
亓風拱手回禮，而後道：“廚房已經備好了早膳，待會兒便會送過來，姑娘不必着急。”
姜拂抿了抿唇：“我……不急。”
亓風一愣，尴尬地笑了笑：“姑娘莫怪，殿下平日就忙碌得很，這用早膳的時間總是沒個定數，若說是辰時之前，那必定要拖到辰時過後，就差同午膳一起用了。”
姜拂聽得他解釋一通，面不改色道：“是嗎，不按時用膳，傷的是自己的身子。”
“姑娘這話，我一定轉達給殿下，說不定聽了姑娘的話，殿下以後也能早些用膳。”
亓風接得無比自然，姜拂一時竟沒覺得不對，待片刻後反應過來，她才皺起眉頭，暗道，她何時讓他轉達自己的話了？
她沒有機會解釋，廚房很快便來人端上了早膳。
姜拂望着進進出出的侍人，站在門邊，并沒有要進去的意思。
亓風見她一動不動，只好開口：“姑娘先進去吧，殿下馬上就過來了。”
若那人是沈燚，姜拂此刻定然聽話先進屋去，可那人并不是，她可不想再被賀蘭燚挑出什麽錯處。她搖了搖頭，道：“不着急，還是等殿下來了再進去。”
亓風是見識過她的固執的，說了一句行不通，也就沒再開口。
三個人就這麽幹巴巴地站在門邊等着，也無人說話，一動不動得像是都被點了穴，賀蘭燚過來時瞧見的便是這麽一幅場景，他眉頭先是一皺，待走近後才開口：“都擠在門口做什麽？”
姜拂聞言朝他看去，但并沒有接話，一旁的亓風只能回道：“姑娘在等殿下您一起用膳。”
賀蘭燚順勢往姜拂身邊瞥了眼，不冷不淡道：“行了，進來吧。”
姜拂也沒有解釋什麽，等到他轉身進屋，她才慢慢跟上前。
兩人先後在桌邊坐下，很是沉默地開始用膳，起初，賀蘭燚并沒有覺得有什麽不對，食不言寝不語，這于他而言是自小便懂得的規矩，可漸漸的，待他看見對面坐着的人全程低着頭後，他心底忽然就有些不是滋味。
他還記得之前在山洞，又或是在致遠堂時，她用膳雖不算多話，可絕不會像現在這樣一言不發，好似這桌上沒有他這第二個人一般。
“這早膳可用的習慣？”他皺着眉問。
姜拂捏着瓷勺的手一頓，緩緩擡頭：“殿下是在問我？”
賀蘭燚一滞，語氣有些不悅：“這桌上除了你我，還有誰？”
“……”姜拂有些莫名，她又不是來這裏做客的，讓她一同用膳已經十分奇怪，現在還問她吃得習不習慣？
不過他既然這麽問了，她也懶得糾結，随口答道：“還算習慣。”
說完，她又重新低下頭，繼續喝着碗裏的粥。
賀蘭燚見她這般反應，面色緊繃得有些難看，“啪”一聲響，右手直接将筷子拍在了桌上。
這麽大動靜，姜拂自然不能當做沒有注意，她擡起頭看向對面的男人，只是輕蹙着眉，卻并沒有開口詢問。
“你這麽一副樣子，是想故意惹惱我？”賀蘭燚眸中帶着審視的意味，直直地盯着姜拂。
姜拂放下瓷勺，神色平靜地回看過去，道：“殿下此話可笑，惹惱你對我來說有何益處？”
“既不想惹惱我，那你做出這麽一幅不聲不響，像個死人一般的樣子是為了什麽？”賀蘭燚語氣不善，幾個刺耳的字眼被刻意咬重。
姜拂一頓，眨了眨眼睛，微皺着的眉此刻反而慢慢舒展開，問道：“殿下這麽說我，那不知道殿下想要我做出什麽樣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