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章
第 34 章
這天賀蘭燚并沒有回來澗安居, 姜拂便趁着這個時機沐浴用藥，足足半個小時沒有出來，若非她提前與翠枝打過招呼，怕是要讓人以為她在浴桶中睡着了。
出來前她又特別仔細地将隔間檢查了一遍, 以防落下什麽痕跡, 叫翠枝心生疑惑。
沒有賀蘭燚在，姜拂這一晚睡得極為安穩, 可就在她以為接下來幾日都不會再見到他時, 第二天深夜屋裏卻來了個不速之客。
彼時姜拂已經上床歇息, 正睡得迷糊, 漆黑的屋子突然生出了些許亮光，即便她閉着眼，也下意識擡手遮了遮。
“誰……”她喃喃開口，眉頭緊皺着, 眼睫輕顫，似要睜開雙眼。
賀蘭燚本不想吵醒她，但他一進屋便察覺到了不對, 此刻站在床前, 一張臉已是黑得難看。
“姜拂, 起來。”他冷冷開口。
姜拂聽到熟悉的聲音，本能地有些抗拒, 她沒有立刻睜眼，而是用手将眼睛擋的更為嚴實，還輕聲道：“太亮了……”
賀蘭燚緊抿着唇，頓了頓, 道：“不想我直接拉你起來，你就自己起身！”
比方才更為冷峻的語氣, 姜拂身子一僵，忽然間徹底清醒過來，她猛地睜開眼，隔着五指指縫看向床邊站着的高大身影。
這人……又是什麽毛病，大晚上闖進來不說，還非要叫人起來？！
姜拂怕他真動手拉扯他，閉了閉眼，慢慢放下了手。
二人四目相對，一人眼中滿是不解，一人眼中卻唯餘怒氣。
“……殿下大半夜過來，還非要叫醒我，難道這也是我留在這裏需要做的嗎？”姜拂垂下視線，掌心撐着床，慢慢坐了起來。
賀蘭燚并沒有答她的話，反而不耐地問道：“你身上的香氣怎麽又沒了？！”
香氣？
姜拂一怔，全然沒想到他會提這個，她擰着眉看着他：“殿下問這個做什麽？”
“做什麽與你無關，我只要你回答我的問題。”賀蘭燚雙眼緊緊鎖着她。
姜拂被這目光盯得有些頭皮發麻，他這模樣不像是在看一個人，倒像是在看一個極為緊張的東西。
她怕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對她又做出什麽奇怪的事來，糾結再三還是小聲說道：“我說過我身上的香氣便是秀水村那些人厭惡我，甚至想要驅逐我的原因，我怕在澗安居待得太久，這個氣味會被人注意，所以，所以用了寧大夫給的藥，這種藥用過後可以暫時壓制身上的氣味。”
賀蘭燚一下想到了那日在醫館亓風偷聽來的話，他臉色一沉，道：“不管你用了什麽藥，現在我要你立刻恢複到原來的香味。”
姜拂下意識想問為什麽，可一想到方才他的态度，不用問也知他定不會解釋半個字。她将嘴邊的話咽了回去，咬了咬牙道：“我需要沐浴将藥洗掉。”
賀蘭燚瞥了她一眼，什麽話也沒說，直接朝外喊了人進來。
翠枝一直在外守着，匆匆進屋，問道：“殿下有何事吩咐？”
“去備熱水，姜姑娘要沐浴。”賀蘭燚沉聲吩咐。
翠枝不由擡頭看了眼床邊的情況，但不等她看個仔細，本能的膽怯又迫使她立刻垂下了眼：“奴婢這就去準備！”說完，快步跑了出去。
不到一刻鐘，熱水便一桶接着一桶地送到了屋裏。
賀蘭燚朝隔間方向一瞥，道：“夠了，你們都下去。”
“是。”
下邊的人退了出去，姜拂這才略帶着點別扭地下了床。
賀蘭燚見她從自己跟前走過，冷不丁開口：“別想着像上次那樣拖延時間，倘若一炷香時間不出來，我親自進去帶你出來。”
姜拂腳下一頓，倏地轉頭看他：“你若是進來，我就一頭撞死在屏風上。”
她其實非常惜命，哪怕是之前拖着病不吃藥時，也是盡可能讓自己休息好，不會做的太過，可現在一個“死”字竟說得毫不猶豫。
賀蘭燚淩厲的目光定在她臉上，語氣不屑卻又滿是霸道：“你敢死，那也得看閻王敢不敢收。”
姜拂緊抿着唇轉開視線，一言不發地朝着隔間大步走去，她怕她再待下去，會忍不住直接照着他脖頸咬上一口，好叫他再無法這樣居高臨下地看着她。
浴桶裏的水都是翠枝親自試過的，溫暖舒适，她一坐進去，即便再多的怒氣也慢慢消散。
而人一旦冷靜下來，很多事情的細節之處也不由一點點清晰起來。
若她沒有記錯，這并不是賀蘭燚第一次在她跟前提起她身上的香氣，有好幾次他的模樣都像是非常在意她身上的氣味。
如果說他只是對這些好奇，可為什麽兩次她用過藥後，他的反應都那麽大，就好像沒了這個香氣，他就接受不了似的。
姜拂心裏很是奇怪，可糾結半天仍是想不通緣由，畢竟在意她身上香氣的從來只有兩種人，一種是關心她在乎她的，比如爹娘還有寧大夫，而另一種自然是嫌惡她，害怕她，就如秀水村那些村民。
賀蘭燚會屬于哪一種，又或者哪一種都不是？
姜拂很想直接問個明白，可從今日賀蘭燚對這件事的态度看，顯然他是不可能直接給她答案的，怕是還得靠她自己查個清楚。
一炷香時間并不算短，再加上姜拂今日本就沐浴過，等藥效散去，她便立刻起身重新穿上了衣裳，走出隔間。
幾乎是在她走近的那一瞬間，賀蘭燚緊繃着的臉莫名地舒展開來。
“……藥效已經消失了。”或許是心底藏了事，姜拂一開口，就忍不住暗中觀察他的反應。
賀蘭燚卻壓根不給她這個機會，瞥了她一眼，轉身先上了床榻，道：“時辰不早了，上床休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