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火鍋
火鍋
等到小鳶兒一蹦一跳走進食堂的時候, 桑秋卻是着實吃了一驚。
因為跟在她身後進來的，除了宋諸之外，還多了個完全在他意料之外的人。
“怎麽, 桑廚娘不歡迎我？”陪着小鳶兒一同進來的山長，笑眯眯地看向桑秋。
“啊，怎麽會呢！”
桑秋在最初的幾分詫異震驚過後，很快緩過神來，趕緊将山長請了進去。
雖然桑秋已經在書院裏待了有段時日了, 但其實還沒有跟山長說上過話, 平日裏山長的一日三餐都是由阿重小蛋兒送去的, 她都沒有看清過山長到底長什麽樣，只遠遠望到過那麽幾眼。
現在山長出現在了桑秋的面前，她發現山長的模樣，倒是同她想象中的相差不多, 就是看上去比她想得還要和藹一些，臉上始終挂着笑意，雖然須發白了, 臉上也留有歲月的皺紋，但看起來精神矍铄。
不僅如此, 他還如那會剛剛溜到食堂裏來玩的小鳶兒一樣，對食堂裏的東西充滿了好奇，這裏瞅瞅, 那裏瞧瞧, 尤其是在食堂新建的那幾個土竈。
這是桑秋同施師傅說過之後，新建起來用來給飯菜保溫的。因為主要是為了打飯時候用, 所以幾個竈搭在一起連成了長條，總共可以用來放上三個打菜的大菜盆, 外加一個用來裝飯的大飯盆。
每日都有供應的湯，則還是放在食堂一角，方便學生們自由打湯取用，就沒有再單獨另搭個竈用來熱湯，而是将裝湯的大桶，換成了做成雙層的，兩層木板之間隔了些空氣，能夠很好地減少散熱，使湯不至于太快涼。
為了配合這幾口竈，食堂的通風也重新改造了一番，這方面桑秋不太懂，都是施師傅來負責的，他自己親自上陣，又另外找了幾個工匠，只花了兩天就将食堂的改建工程做完。
竈臺剛搭好後，還得再等上幾天，待到土竈完全牢固後，就可以燒火使用了，所以這幾口竈暫時還沒用上，桑秋打算等明天過後再試試。
施師傅要在食堂裏動工新搭竈臺，那肯定是提前同山長說好的，否則也不可能擅自就行動，還有搭竈臺所用的費用，也得問書院裏支，所以山長自然是知道食堂裏新起的這幾方竈臺，見到的時候并沒有太過驚訝，而更多的是好奇。
以前他就聽到學生和夫子們偷偷抱怨過，秋冬天氣寒冷的時候，總是吃不上什麽熱飯。但是食堂要準備整個書院的吃食，定然是無法等到學堂下學後再現做的，所以只能作罷，最多是多燒點熱水，讓大家能喝上熱茶暖暖身子。
當施師傅同他說了桑秋的想法後，山長都不用過多思索，就直接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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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來，是天氣的确越來越冷了，每次送到山長的那裏的吃食，盡管裝在食盒裏，有食盒保着熱氣，但就食堂送到他的居所的這麽一小會工夫，飯菜就已經涼了不少，吃起來溫溫的，若是再耽擱一會，或是吃得慢些，那菜肴就更容易涼得徹底，很是影響口味。
他都是如此，更不用說食堂裏還要排隊領飯的這麽多學生了，等到最後的幾名學生領完菜，那肯定是已經涼了的。哪怕桑秋的手藝再好，那涼了的飯菜，味道肯定還是會大打折扣。
雖說來山中學院求學，定然是奔着勤學苦讀的目的來的，生活上還是盡量簡樸，食堂的飯菜肯定不能同什麽酒樓飯館的吃食比，填飽肚子就行……哦不對，食堂有了桑秋以後，誰還敢說食堂的吃食難吃的。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冷了的飯菜，對于腸胃不好，長久吃了，說不定就會有胃病。
以前書院裏倒大多都是寒門學子，平日裏抓個硬饅頭就能吃，但是随着山中書院的名聲漸漸打響，有不少外地的學子也都慕名而來，其中不乏一些家境優渥的富家學子，以前都是錦衣玉食長大的，山長也有些擔心，會不會給他們吃出病來。
二來，也是因為這些富家子弟的加入，書院現在能收上來的食宿費比以往都要多上不少，食堂的夥食費就沒有之前那麽緊張了，搭上幾個土竈并不費太多的錢，且之後一直都能用上，算是一筆長久的投入，并不浪費。
“山長，這邊坐？”
在山長打量着他許久未踏足過的食堂，在心裏對比着和上一次來之時的變化的時候，桑秋已經飛快地收拾出了一張桌子，引着他們過來坐。
也許是因為山長也在的關系，宋諸今日倒是格外沉默，自從跟在山長後面進了食堂之後，就一直安靜地陪在山長身後，只有山長問起什麽的時候，才會偶爾同山長搭上幾句話。
小鳶兒則是一如既往地活潑可愛，對于山長陪她一起來食堂吃飯這件事，起初她是很高興的，因為她最喜歡桑姐姐做的好吃的，整日裏就和山長誇，雖然山長每日也有從食堂送過來的飯，但哪有在食堂現做先吃來得香嘛！
而當山長今日興起，突然就決定同她一起來食堂吃老鴨湯火鍋之後，小鳶兒卻又沒忍住擔心起來，原先說好的是三人一起吃的，現在多了一個人，會不會不夠吃？
直到她看到桑秋端上桌的一大口砂鍋的老鴨湯，裏面裝了許多蘿蔔，底下還有一些鴨肉，光看這鍋湯，就夠他們喝的了。
桑秋又轉身回了後廚，手中托了只大大的食堂，上面摞起好多盤碟，端到桌前一一擺開後，才看到每只盤子裏都是不同的食物，有切片的冬筍，切塊的香菇，切絲的莴苣，還有一片片掰開撕成小塊的白菜，打散煎好後又切細的蛋絲，以及現擀出來的面條，切成薄片的年糕等主食。
桑秋選的這張桌子是食堂裏最寬敞的，但桑秋将所有食材這麽一擺，很快就将桌面擺了個滿滿當當。
最中央空出了一個位置，用來放上那鍋老鴨蘿蔔湯。桑秋取了個低矮的小爐子過來，支在桌上，随後将裝滿鴨湯的砂鍋架了上去，将爐中的小火苗吹得旺一些，讓上面的鴨湯能夠被不斷地加熱。
這樣一來，砂鍋的位置就遠遠高出了其他菜，加菜夾菜就不太方便。桑秋找了個最順手方便操作的位置，打算由她來給大家布菜。
雖然說火鍋還是自己燙來自己夾更有趣味，吃得也更香，但現在受條件所限，沒有那種專門用來吃火鍋的炭爐，只能将砂鍋放在小爐上煮。
還沒等桑秋坐下，就看到宋諸突然起了身。
他快步走到桑秋身後，将她往邊上自己原本的座位推了推：“你坐那兒吧。”
“可是……”
還沒等桑秋說出話來，宋諸就已經坦然自若地在桑秋選的那個方便照看砂鍋的座位坐下，見桑秋還沒有坐，還對着她微擡了擡下巴：“那兒離小鳶兒近。”
“是呀，桑姐姐，你坐我邊上吧！”小鳶兒顯然對宋諸的安排十分滿意。
之前宋諸其實也有和桑秋一起吃過幾次火鍋，只不過是在後廚的煮水的小爐子上，兩人各拉一把小板凳坐在鍋邊，鍋裏也不是像這樣濃醇的老鴨湯，就煮了點菌菇和蔬菜，捧個碗拿雙筷子，就能從裏面撈起食材來吃t。
所以宋諸對于這種邊煮邊下菜的火鍋的吃法，還是熟悉的，桑秋想想，也就撒手不管了。
不過手可以撒，該指點的地方還是得指點的，譬如什麽菜可以先下，每樣菜要煮多久才能保證最好的口感，什麽時候需要再加些湯。
因為老鴨湯直接就能喝，涮過食材後反而會影響鴨湯的口感，變得不那麽純粹，所以桑秋先讓大家每人盛了一碗鍋中的湯來嘗，同時又推薦大家多嘗嘗湯裏的蘿蔔。
切塊的白蘿蔔吸飽了老鴨湯的湯底，輕輕一咬就滿口鮮濃的汁水。桑秋另外還調了幾碟醬料，有香辣的，也有鮮甜的，蔥蒜芫荽也各備了一點，可以用來蘸着蘿蔔和之後的涮菜一起吃，增加點風味。
不過桑秋還是更推薦原汁原味的吃法，有點像以前便利店裏她最喜歡的關東煮蘿蔔，很是吸味，又被炖得完全軟爛，輕輕一抿就化開，蘿蔔的甜香和湯底的鮮醇結合在一起，在舌尖回味綿長，吃完一塊就想再吃下一塊。
鴨肉已經被炖得酥爛，夾起一塊來，無需用力咀嚼，就能将鴨肉與骨頭輕松分離。雖然老鴨中的精華經過幾個時辰的熬煮，已經被熬進了湯裏，但鴨肉吃起來也不老不柴，雖然不如鴨湯來得好喝，但肉味還是很足，适合蘸上一些醬料來食用，山長就很喜歡。
大家先各自喝了一碗老鴨湯，随後默契地拿起碗，趁着還沒下菜之前，又趕緊添上了一碗，一邊吃蘿蔔，一邊慢慢喝。
桑秋準備了面條年糕等主食，一會兒可以下到鴨湯裏，煮成風味濃郁的鴨湯面和鴨湯年糕，随自己的喜好取食。另外也準備了一些白米飯，若是不想吃湯裏的面食的話，也可以吃飯。
不過大家顯然都還是對老鴨湯裏的主食更感興趣，米飯被放在了一旁，暫時無人問津。
各色蔬菜都被下進了鍋中，冬筍片和香菇塊等要煮得久一些的，就往下放，白菜和蛋絲則鋪在上層湯面上，随着鍋中的老鴨湯咕嘟咕嘟翻動。
山長桑秋小鳶兒三人握着筷子嗷嗷待哺，宋諸則負責用公筷将盤中的不同食材都下進鍋中燙熟，再夾撈起來分給他們三人，自己倒是沒有吃多少。
桑秋愛吃蘿蔔，在等待其他後加入的食材燙熟的過程中，已經吃了好幾塊，肚子墊了層底，看宋諸除了剛開始喝了幾口鴨湯之外，還沒吃上什麽，于是就過去同他交換了位置，讓他也能吃上幾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