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蔥油雞、辣藕帶(二)
蔥油雞、辣藕帶(二)
桑秋的腳步一頓。她回過頭來, 果然看到宋諸正一臉無辜又可憐地瞧着她。
這宋諸怎得也來得如此晚!
夫子們的飯食,都是單獨幫他們盛出來端過去的,桑秋還特意讓小蛋兒問過姜夫子, 是否還有沒來的夫子要幫忙留飯食,結果姜夫子回了她一聲:“沒有。”
哎,這個姜夫子,可真是宋夫子的好損友啊!
“宋夫子,您也還沒用飯吶?”桑秋看了看手中端着的兩個菜盆裏的剩菜, “那要不您在位子上坐會, 等我熱完了, 再給您送過來?”
不等宋諸答話,桑秋已經一溜煙跑進了後廚。實在是她手中端着的打菜盆太重了些,饒是她臂力很不錯,也難以堅持太久, 于是趕緊在竈臺前放下,讓小蛋兒趕緊繼續燒火熱鍋。
今天桑秋終于等來了山下送上來的雞肉,讓多日未吃到肉的她頓時精神一震。
她本想炒個辣子雞丁, 奈何食堂裏根本就沒有那麽多的幹辣椒可用,花生米也遠遠不夠, 食材缺乏,她只能選擇将雞肉切成塊,然後做成蔥油雞來吃。
送來的蔬菜還是白菜、土豆、茄子等常見的種類, 只不過今天多了一樣, 剛從淤泥裏新鮮挖出來的藕帶。
桑秋以前就很喜歡吃藕帶,比起已經長成的藕節來, 藕帶細小又修長,尖尖嫩而脆, 嚼起來還有很多甘甜的汁水,脆爽又鮮嫩,無論是涼拌、炒菜,甚至直接生吃,味道都非常可口。
可惜以前她早出晚歸當社畜,每次買菜只能在下班後路過菜場時順道買一些,往往已經買不到新鮮的藕帶了,只有偶爾在周末一大早去菜場買菜兼吃早飯時,才能夠買上一小把回來。
藕帶的最佳食用季節,是在初夏,過了夏季後,蓮藕基本都已經生長出來,變成質地堅硬的藕節,再沒有指節粗細的嫩芽了。
今年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氣溫久高不下的緣故,就連蓮藕的成熟周期也被打亂了些許,直到現在,還能采摘到一些藕帶。
雖然現在挖來的藕帶,沒有夏季時那般生脆,粗細介于嫩藕尖和長成的藕節之間,顏色也微有些發黃,不似最嫩的藕帶那般潔白如玉,但依然是手指一掐就能掰斷的嫩度,沒有那麽适合生吃了,但用來炒菜,還很是不錯。
藕帶的炒法,最好吃的就是同土豆絲那般,加上醋和辣椒,炒成酸酸辣辣的口味,脆嫩的口感和酸辣最是相配,同時藕帶多小孔的形狀結構,也能吸收更多的調味,藏在密密小小的孔內,一口咬下去,酸辣的滋味激發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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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秋很快便敲定了中午晝食的兩道菜,這兩道菜的做法也簡單,不需要太複雜的烹饪技巧,還可以教教他們幾個如何做。
藕帶從荷塘裏挖出來,還帶着不少髒污淤泥,看起來黑乎乎髒兮兮的,需要仔細在清水裏洗淨,這個活桑秋就不自己來做了,交給了小蛋兒和阿重。
她和阿壯,則開始處理起雞肉來。
雞都是殺完放血以後才送到山上來的,但雞身上的毛都還未褪去,需要燒上幾鍋熱水來,将雞浸泡到熱水中一一拔毛,再拿刀開膛破肚,取出內髒,再将整只雞一一剁開。
食堂裏之前最常吃的肉,除了豬肉之外,便是雞肉了,所以燒水拔毛這項工作,阿壯熟能生巧,做得很是熟練,倒反而是桑秋自己,前輩子從不曾殺過雞,等穿越過來後,才跟着鄰居家的阿婆學過一些,理論知識豐富,實踐機會卻不多,還不如阿壯更強些。
其實雞肉在大頌朝也不算特別便宜,書院是沾了在偏僻鄉野,附近有不少農戶自己養雞的光,這才能比城裏便宜不少,能夠多吃上那麽幾次。
桑秋在一旁瞅了瞅阿壯的動作,見他很是得心應手,完全不需要她費心,于是就轉身去了竈臺,制作蔥油雞必不可少的蔥油。
蔥油做完後,可以保存好幾天,除了做蔥油雞,還能用來做蔥油拌面吃,熱乎乎的面條裹上炸好的香噴噴的蔥油,加上醬油等佐料,将每一根面條都均勻包裹住,再加上些碧綠的鮮蔥花,煎得中間流黃的荷包蛋,光是想想,桑秋仿佛就聞到了極為濃郁的蔥香。
桑秋取了筐剛洗幹淨的鮮蔥,抓起一大把放在砧板上,用刀切成小段。炸蔥油,大蔥和小蔥都要用上,桑秋嘗試過之後,更喜歡二比一的比例做出來的蔥油味道,大蔥的辛辣和小蔥的清香正好完美融合。
除了蔥之外,桑秋還取了幾只洋蔥,對半切開後再切成細段,和蔥段放到一塊兒備用。
切洋蔥一不小心就容易淚流滿面,盡管桑秋已經提前将菜刀蘸了水,但切的過程中,還是淚眼汪汪的。
再準備生姜一小塊切片,幾片香葉,幾顆八角,就可以下油開炸。
蔥油需要大量的油,不過這些油之後都有用處,無論是做菜還是拌面,都很有用處,所以桑秋用得很是心安理得,她只是給素油重新調個味嘛,一點也不浪費!
其實大頌朝物産豐腴,商業發達,像油、糖這類原料,在城中有專門的鋪子來t售賣,若是像食堂這種大批量進貨,還可以講講價,也不是稀罕到用不起,就比如桑秋曾經在山下做工的那間茶鋪,就備了不少紅糖,雖然質地并不細膩,有些粗糙。
施師傅的節省,更多是和他的觀念有關,在他看來,食物應當是本味最好,有多餘的銀錢,倒不如用來多買一些食材,糖這種佐料,有些華而不實。
不過桑秋現在對于這事,倒是不急了,慢慢來嘛,等施師傅嘗過她做過的甜味菜肴,和一些小甜品之後,一定會改變想法的,就好比上次她做的那個冰糖炖梨,施師傅就很是贊賞,還特意囑咐讓送些梨來,給桑秋用來做炖梨。
大鍋燒熱後倒入大半鍋的油,等油溫升至三成熱時,先将姜片和香葉八角下入油鍋中炒香,随後放入切好的大小蔥和洋蔥段,先轉為小火,邊炸邊用大勺不斷地往蔥上澆熱油,使所有的蔥段都被熱油完全浸潤。
等到所有的蔥都被炸軟了之後,再将竈火轉為中火。鍋鏟不停翻拌,使整口鍋中的蔥都被翻炸均勻,鮮蔥的水分不斷蒸發,半盞茶的時間過後,蔥段被炸得微微發黃,蔥香的味道在整間後廚彌漫開來。
這股香味極為濃郁,霸道地往每個人的鼻腔裏鑽,惹得所有人都忍不住貪婪地猛吸了幾口蔥油香,往桑秋所在的竈臺處不停地張望,明明朝食剛大吃過花卷和疙瘩湯,可一聞着這誘人的香味,肚裏的饞蟲好像又爬了出來。
直到桑秋告訴他們這只是在炸蔥油,蔥油雞還需要等雞肉處理烹調完,才能做成,衆人才戀戀不舍地把眼神收了回去,有些三心二意地做着手頭的活。
好在桑秋的蔥油也已經進行到了最後一步,又繼續轉到小火繼續熬蔥油,直到蔥段都被熬到金黃焦香,蔥裏的水分都被敖幹,整鍋蔥油又濃又香。
桑秋見蔥油已經熬得差不多了,于是拿起抹布裹住手,将整口鍋都搬離竈火,焖上一會,然後用笊籬将鍋中的殘渣都撈出來,過濾幾次,留下一整鍋金黃燦燦,蔥香濃郁的蔥油。
她找了幾個壇子,将去完雜質清澈的蔥油倒到壇中,保存起來。
鍋中的蔥油,桑秋留了一些,用來做一會兒要做的蔥油雞。
等到桑秋将蔥油熬完,其他人才能重新進入到專心幹活的狀态中來。
阿壯已經拔完了雞身上的羽毛,此時正手持着菜刀,準備要将這整只雞大卸八塊。
桑秋将蔥油都裝好到壇子中,封好蓋子,往阿壯那裏瞧了一眼,正看到他破開雞的胸膛,将裏面的內髒取出來準備丢掉,趕緊大喝一聲:“慢着!”
此聲之大,直讓人震耳欲聾,與桑秋平時說話輕聲細語的聲音完全不同,吓得後廚中的所有人都是一震,特別是正在切雞的阿壯,手一抖,菜刀差點沒給拿穩,險些掉了下來。
桑秋大喊出聲後,才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态,有些不太好意思,但雞雜要緊,她還是趕緊幾步并作一步地跑到阿壯面前,讓他把本來要丢掉的內髒都留了下來。
“這些玩意,留下來還有用嗎?”阿壯有些摸不着頭腦,他們之前都是講雞的內髒都給掏空丢了的,這腌臜玩意,難道還能吃不成?
“你就留着吧,我自有用處,晚些時候你就知道了。”這些內髒在桑秋眼裏,那可都是寶貝,要是真給丢了,她非得心疼死不可。
阿壯雖然有些不解,這些雞內髒,最開始他們舍不得扔掉的時候,也嘗試把內髒做成過菜,但嘗起來着實不太行,腥味很重,味道又奇怪,還帶着點苦味,他們每人夾了一筷子,就面露難色,寧願多吃幾口蔬菜,也不想吃這些雞肚子裏掏出來的“肉”了。
況且書院食堂裏的吃食,都是給夫子和學生們吃的,這些文雅的讀書人,就連吃飯都要注重儀态,不像他們那般随意,對于雞肚子裏掏出來的內髒這種腌臜之物,顯然更是無法接受,所以這內髒,也就他們自己試着嘗過,根本沒敢往大家桌上端。
阿壯的猶豫,桑秋看在眼裏,自然也能猜到幾分,她神秘一笑,嘿嘿,不急,等你們嘗過酸辣雞雜、涼拌雞肝之後,就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