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陽春面
陽春面
最近這段時間,嚴訴來去匆匆,已經很久沒有住過劇組,為了盡量協調他的行程,他單人的戲份總是高強度集中拍攝,這樣才能在不影響進度的情況下間或空出一兩天的時間給其他工作。
衛鳴珂給嚴訴當助理的時候,見識過他的工作強度,現在再回想那段時光,對比嚴訴禦用團隊的工作效率,他這個小助理當的實在不夠格,長時間的朝夕相處慣了,忽然打斷,衛鳴珂很不适應。
嚴訴在片場時,他能在少有的空擋過去說兩句話,或是遠遠的看上一眼,等嚴訴離開,衛鳴珂的心就空落落的,有時早上醒來看着旁邊冰冷的床鋪,就會靜靜的發一會兒呆。
其實最近他單人的戲份也很重,等自己的部分拍完了也沒忘記觀摩學習,本來是靠這個熬時間,結果這天全程觀摩了嚴訴和主要配角的戲份,忽然情緒就有點崩。
在答祿旸與別國密謀的同一時刻,晉安國的大殿之上,同樣彌漫着一場沒有硝煙的戰争。
晉安國皇帝寇英與權臣祝惜昭相談甚歡,寇聆伫立一旁,無悲無喜。
“對了丞相,最近可有收到阿真的書信?”寇英像是剛剛想起舊友,忽然殷切的問:“上回你說他染了風寒,如今可大好了?”
“煩皇上挂心,月餘過去,該是大好了。”寇聆答道。
寇英與祝惜昭對視一眼,又問:“據聞近日扶餘在與我國邊境處增兵,丞相對此有何看法?”
“每年狩獵季,扶餘王室都會圍獵,向來都安排在臨近我國邊界處的瞭望山,屆時王室成員皆會前往,加強防備也是常情,陛下不必多慮。”寇聆淡然的說。
“哦?那依丞相所見,無需介懷?”寇英輕笑:“我只怕答祿旸狼子野心,是想故意挑釁呢!”
“陛下,如今兩國相安無事,難得太平,若無正當理由,答祿旸不會主動引戰,否則必會失了民心,況且圍獵在扶餘是重大國事,答祿旸段不會在此事上做文章。”
“丞相說的是,答祿旸文韬武略,倒是我低看了他。”寇英冷哼,不陰不陽的開口。
寇聆擡眸,波瀾不驚的看着他,卻像是直直看進了他的靈魂深處,寇英一個激靈,居然出了一身冷汗。
寇聆大步邁出大殿,烏雲蔽月,狂風壓枝,眉間是積聚不散的隐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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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那寇聆如此嚣張,實在不可不防!”祝惜昭憤憤不平道:“身為我國丞相,卻與扶餘王子私情難斷,常年書信往來,這些年扶餘國力日盛,誰知會不會是他與答祿旸達成了什麽交易?”
“夠了!探子劫過幾次書信,丞相并未提及國事。”寇英扶了扶額頭說。
“他二人早已私定終身,若真有什麽暗喻隐情,外人又豈會得知?更何況,皇上可別忘了,丞相雖不涉軍事,可我朝鎮國大将軍,卻為他馬首是瞻!皇上若不盡早收回寇聆的權勢,恕臣直言,寇聆想要造反,不過就是一句話的事!”祝惜昭狠毒道。
“住口!不準你如此污蔑先生!若不是為了我,他根本就不會回朝!”寇英暴躁的掀翻了面前的卷宗。
祝惜昭立刻跪下,卻寸步不讓:“陛下,臣一心為君,畫虎畫皮難畫骨,就算寇聆曾經救駕有功,焉知他不是在惺惺作态?他若真的什麽都不在乎,真的對答祿王子情深義重,又為何不上交兵權自請辭官,安安生生的同答祿真一同歸隐安度此生呢?”
寇英怔忪,心中天人交戰,紛亂複雜,而懷疑的種子一旦破土,便再無法回頭了。
淩晨一點多鐘,嚴訴開門進來,衛鳴珂正坐在沙發上發呆,聽見響動回頭,睜着小鹿眼怔怔的盯着他。
這誰忍得住啊!嚴訴急忙低頭換拖鞋,壓了壓躁動的心髒。
“怎麽還沒睡?”嚴訴在他身旁坐下,輕聲問。他看了衛鳴珂今天的拍攝安排,下午應該就收工了,按理這個點他早睡了,這是,有心事?
衛鳴珂揉了揉眼睛,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前輩?!真的是你?”
嚴訴好笑的俯身捏捏他的臉:“不是我難道是鬼?”
衛鳴珂的眼睛一下子亮了,差點撲上去,好險最後關頭收手,改摸了摸自己的腦袋:“沒,就是有點突然。”
“我才走了多久?”嚴訴脫掉外套:“不困就等我先洗個澡。”
衛鳴珂的世界好像一下子有了色彩,從嚴訴進門起他感覺自己就被治愈了,這會兒就算沒有滿血複活,也再沒了觸景傷情的興致,眼巴巴的望着浴室的門,飛速起身整了整衣服,又對着鏡子理了理頭發,然後乖乖坐下等人。
嚴訴很快從浴室出來,随手擦了擦頭發,在他身旁坐下:“剛在想什麽?”
“哦,沒什麽,就是白天的戲份我看着心裏有點堵。”衛鳴珂不好意思的笑笑。
“明天開始就要打仗了吧?”嚴訴開了一瓶水,見身旁的人咽了下口水,随手遞給他。
“有時候太投入了不是好事,”嚴訴轉向衛鳴珂,盯着他的眼睛說:“和角色共情我能理解,尤其越複雜深刻的角色,越容易陷入,等戲拍完了找個地方玩兒幾天放松一下,你只是講故事的人,并不是故事中的人,知道嗎?”
“道理我都懂,可我還是有點難過。”衛鳴珂苦着臉,十分懊惱。
有長進,知道跟自己撒嬌了,嚴訴心裏竊喜,面上卻一本正經:“看來你是之前爛片拍的太多,一時不适應,多來幾次就習慣了。知道為什麽熒幕情侶成真的多嗎?因戲生情也算是人之常情。”
“那熒幕情侶分手的也多,是不是因為情緒過去了就恢複理智了?”衛鳴珂只是單純的在和嚴訴讨論問題而已,如同讨論今天吃什麽一樣正常,卻不知道嚴訴說這個的本意是想引導他往因戲生情上發展,結果他倒好,一開口就把話題終結了。
嚴訴又又又一次被他怼的無話可說,煩躁的嚷:“你肚子餓不餓?吃不吃夜宵?”
本來衛鳴珂不餓,看到嚴訴充滿殺氣的表情,咽了口口水,識相的點了點頭:“餓!”
于是嚴訴卷起袖子,進了廚房。
他手腳很利落,竟像是幹慣了家務的,迅速把食材準備好,從櫃子裏取出一包挂面,放進了煮沸的水裏。
滿室飄香,衛鳴珂的饞蟲被勾了起來,圍着嚴訴亂轉。畢竟是酒店,臨時廚房的面積不大,兩個大男人擠在一起很是絆腳,衛鳴珂也根本幫不上什麽忙。但嚴訴十分享受衛鳴珂粘着他的感覺,便寧可時不時不小心撞一下,也不舍得打發他出去。
不一會兒陽春面就出鍋了,幾樣素菜,卧兩個荷包蛋,色香味俱全。
衛鳴珂狼吞虎咽,特別捧場,嚴訴折騰了半天倒是沒了胃口,只吃了一半就停了筷子。
“前輩,你不吃了嗎?”衛鳴珂意猶未盡的喝了口湯問。
“怎麽?沒吃飽?”嚴訴故意逗他,伸手把自己剩下的小半碗推到了他的面前。
衛鳴珂血氣上湧,稍稍猶豫了一下,便把嚴訴的碗撈到自己面前,埋頭吃了起來。
這回換嚴訴熱血沸騰了。
吃對方剩下的東西,這種事情,普通朋友之間能做?家人之間恐怕都難,所以他到底幾個意思?我不過随口一說,怎麽就這麽聽話?嚴訴心猿意馬的胡思亂想。
衛鳴珂垂着頭,喝湯跟喝酒似的,徹底上了頭,他倒也沒想那麽多,不過習慣把嚴訴說的每一句話都當真而已。前輩把自己的面分給我,是真沒把我當外人吧?我們算是很好很好的朋友了吧?要命,太想得到他了怎麽辦?衛鳴珂你清醒一點!有點暗戀人家的自覺!
小衛同志在對自己進行深刻的思想教育,嚴訴盯着他的眼神卻逐漸渾濁,小嘴兒殷紅,嘬面條的時候鼓着腮幫子,不知道喂他吃別的東西的時候他會是什麽表情?也這麽......陶醉?嘴巴軟的像果凍似的,親起來肯定特別舒服。眼神也是,明明純情的一批,偏偏就拔絲紅薯似的帶着黏,一粘上就拔不下來了!
嚴訴腦子裏的法拉利縱情狂奔,邪火下沖,很快就有了反應,當下不敢再看,急忙進了浴室洗手,緩解尴尬去了。
衛鳴珂吃完,自覺地去洗了碗,然後揉揉吃撐了的肚子,笑的一臉滿足。
接連幾天是拍戰争戲,群演一多,拍起來就比較麻煩,進度便放慢了不少。只要一合組拍攝,衛鳴珂與嚴訴就幾乎形影不離,劇組的人心照不宣,都覺得這兩人關系未免太親密了些。尤其是嚴老板,平常不茍言笑,輕易也沒人敢随便招惹他,怎麽對着衛鳴珂的時候,就能這麽溫柔?
答祿旸不僅聯合了西羯,還同其他幾個與晉安國接壤的國家達成了一致。這些國家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那就是骁勇善戰,且對晉安國的富碩觊觎已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