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密謀
密謀
衛鳴珂滿心歡喜,快□□過他澄澈的雙眸,湧動的根本無法遮擋,他認真的點了點頭,笑的格外甜美:“那我得給你準備個大大的花籃才行。”
嚴訴也跟着笑起來,從未有一刻,覺得如此暢快。
兩人相對微笑,眼波流轉間,有些微妙的情愫勾勾纏纏,穿過空氣繞到了一起。
上午的陽光暖絨絨的鋪滿整個草地,此情此景美好的似真亦幻,又勾起了衛鳴珂的別樣心緒。
嚴訴察覺到他的情緒波動,問道:“怎麽了?”
“沒什麽,”衛鳴珂回過神來,輕笑道:“我只是在想,如果阿兀最後也能和寇聆一起無拘無束的策馬天涯,那該有多好。”
“理想很美滿,可惜不現實,”嚴訴輕巧的翻身下馬,向衛鳴珂伸出一只手:“他們是局中之人,必定身不由己。”
衛鳴珂本能的把手遞給他,借力也翻了下來,落地時身體前傾,像是嚴訴在半抱着他。此時嚴訴幾乎貼着他的耳邊開口:“十三,別入戲太深,璀璨的未來,已經在等着你了。”
他沒說出口的是,在那璀璨的未來裏,更早有良人,正翹首以盼。
衛鳴珂耳廓被暖陽浸染,泛出好看的粉紅色來,急忙站直了身子,掩飾性的笑了笑。
中午兩人一起吃了飯才回去,衛鳴珂手裏提着一兜水果,嚴訴嫌棄的看了好幾眼。
“你伺候助理還是助理伺候你?你們這小作坊還真挺搞笑。”嚴老板非常不爽衛鳴珂回程之前還不忘給某助理帶水果的行徑,氣兒都是從鼻子裏噴出來的。
“我自己出來玩,總不能太怠慢了兄弟,孟江明天就走了,來了好幾天我都沒顧上和他正經吃頓飯。”衛鳴珂沒心沒肺的咧着嘴說。
“怎麽你還打算晚上給他踐行?忘了上回喝多了什麽德行了?”嚴訴心中警鈴大作,追問道。
“我哪有時間?再說就算我喝多了,他也能扛我回來,你當他那身腱子肉是擺設麽?”衛鳴珂不服氣的翻了個白眼。
Advertisement
連他自己都沒發現,現在對着嚴訴,他再沒有了生疏,反而越來越放飛自我,展現出了自己的本性,打嘴炮溜得飛起。
嚴訴無奈,知道勸不住,已經開始盤算晚上怎麽自然而又不失風度的制造偶遇的巧合了。結果回了劇組,臨時被告知要加夜戲,原來是天氣預報晚上有風,正好和劇裏的情節貼合,導演當機立斷不能放過天賜良機,衛鳴珂倒是無所謂,嚴訴心裏竊喜不已。
換衣服上妝要耽擱不少時間,衛鳴珂打算提着水果先去找孟江,對此嚴訴依然有點不爽,結果這貨出門以前,手腳飛快的從兜裏挑了一大半出來擺在桌子上,邊挑邊嘀咕:“蘋果你愛吃,芒果看着新鮮,紅毛丹好貴也給你留着,行了!”
衛鳴珂拍拍手,提着剩下的那些嚴訴不喜歡,沒有芒果新鮮的數量縮水了一半的廉價水果,敷衍的出了門。
很好,嚴老板爽了。
在鏡頭語言裏,往往陰風肆虐和大雨傾盆都沒什麽好事,《臨淵》劇組也不例外,這一場夜戲仍然是分組進行,寇聆身處晉安國皇宮,而答祿真,則正陪着他的王兄宴請西羯國的國主。
“據聞貴國剛剛培育出了一批耐久戰的汗血寶馬,可喜可賀!”答祿旸端起金碗,遙敬了西羯國主赫連奇峰一杯。
“過獎,扶餘的戰士以一當百,那才真是國家之幸。”赫連奇峰與答祿旸年紀相仿,都是少年英雄,但性格要沉穩許多,只因他是年少即位,八歲就當了西羯王,已經身居高位多年。
“我聽聞上月西羯子民在晉安國邊境生了糾紛,後被俘虜三十餘人,盡皆于鬧市公然斬殺,那晉安國的小皇帝,真好大的威風!”答祿旸冷冷一笑。
答祿真握緊拳頭,心中有了不好的預感。
“哼!這幾年邊境太平,我看他是做起一統天下的大夢來了!我西羯與晉安國夙有舊仇,勢不如人只能任憑宰割,那黃口小兒典型的欺軟怕硬,惹不起你們,便與你們通商示好,全然沒把其餘胡族放在眼裏過!”
“赫連大王慎言,”答祿真毅然開口:“你族人滋事在先,若只是普通擄掠也就罷了,偏偏不僅搶劫財物,還殺人放火,更是連婦女和幼兒都不放過,整個邊境村落村民死傷過半,晉安國将俘虜處置,難道不是西羯暴徒咎由自取?”
“放屁!搶劫哪有不殺人的?本就互為仇敵,講什麽狗屁道理?”赫連奇峰怒道。
“是了,你也承認是自己不講道理!”答祿真冷笑,不屑的接口。
赫連奇峰吃癟,但在人家的地盤上,也知曉答祿真的身份,不好公然發飙,于是只得暫且壓下。
“赫連兄見諒,我這弟弟,從小就口齒伶俐,慣會嗆人,鬧着玩兒罷了!”答祿旸深深看了眼答祿真,皮笑肉不笑的打圓場。
“不妨事,共商大事要緊。”赫連奇峰喝下一碗酒,猛一拍桌子道:“這次一定要給晉安國小兒嘗嘗厲害,好叫他知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晉安國的天下坐的太久了,也是時候該換換人了!”
一記悶棍當頭砸在答祿真頭上,他似乎很是驚訝,又似乎并不驚訝,這一幕或許早就已經在他的腦海裏紮了根,只是當它真正發生的時候,答祿真仍然期盼着兄長不過是逢場作戲罷了。
然而答祿旸接下來的話,卻粉碎了他的妄想。
“赫連兄深明大義,我扶餘自然義不容辭。晉安國曾以我王弟為質,又将他發配邊疆多年,可惜當年晉安國的老皇帝沒有殺了我,就是為今日我答祿旸蕩平晉安國埋下的伏筆。斬草不除根,豈非正是盼着我卷土重來麽?”答祿旸露出勢在必得的笑容:“此番會面我已經明了西羯的誠意,還請赫連兄回國之後,等候消息。”
“但憑答祿兄吩咐,我西羯誓死追随!”赫連奇峰左手握拳敲了敲右胸,鄭重做出承諾。
“王兄!你想做什麽?你們瘋了嗎?”答祿真赫然起身,高聲質問:“晉安國幅員遼闊,兵強馬壯,人口數倍于我們不止,我國子民就是再善戰,那也是螳臂當車,勢必損傷慘重,王兄,如今天下太平,兩國交好,你究竟為何非要引起戰亂?”
“阿兀!住口!”答祿旸板起臉來,眼中是少見的嚴厲:“我平日縱你,倒叫你忘記了自己的身份嗎?你是扶餘國的王子!為國民計也是你的職責!此事容後再說,別在西羯王面前失了體統!”
答祿真啞然,他太了解自己的哥哥了,想必他早已經做好了打算,此時再勸,已然來不及了。
酒足飯飽之後,赫連奇峰被送回了客舍安置,答祿旸進了自己的王帳,果不其然答祿真正在裏面等着他。
“你該知道,我會出手,就有必勝的把握。”答祿旸脫下大氅,洗了把臉,沉靜的說。
“王兄,何至于斯?”答祿真眼神空洞,近乎荒蕪。
“阿兀,我知你與寇聆情深,可別忘了私情之上還有家國大義,我身為扶餘的王,傳承祖宗基業,将我們扶餘的國土擴張是我應盡的職責。六部統一,兵強馬壯,天時地利,扶餘注定要在我答祿旸的手中入主中原,一統天下!”答祿旸說的豪氣幹雲,仿佛此刻他就已經站在了勝利的巅峰。
“王兄可知你的雄圖偉略,要建立在多少屍骸之上?無論是任何國家的子民,所圖不過安居樂業,若戰事一起,百姓安有寧日?将軍百戰死,馬革裹屍還。若有敵國犯我,我必死國,可如今四海升平,我們好不容易過上安穩的日子,王兄為何要破壞這一切?難道讓扶餘的百姓安枕無憂就不是你的職責嗎?”答祿真聲聲泣血,聲嘶力竭道。
“阿兀!你切莫天真了!若晉安國的江山是寇聆來坐,我或許還會考慮,但那晉安國的小皇帝狼子野心,你當他真就放心我國海晏河清,眼睜睜看着我們實力強大?”答祿旸苦笑着搖頭:“我們與晉安國,從來都是你死我亡的關系,這些年我伺機而動,那晉安國皇帝同樣也在等待時機,你以為你口中的百姓,在晉安國皇權的面前,又能值幾個錢?”
“你胡說!我與寇英多年相交,他為人和善,更早就立誓以仁愛治國,你若不主動挑釁,寇英絕對不會因為一己私欲引發戰端的!”答祿真争辯。
“阿兀,你離開的太久了。”答祿旸看着他的眼裏多了一抹悲傷:“若那小皇帝真如你說的如此誠摯,他又如何會猜忌寇聆,與寇聆日漸生分呢?”
“你說什麽?”答祿真搖搖欲墜,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居然不知道?”答祿旸贊嘆,又搖頭苦笑:“寇聆果真君子,知你身份特殊,倒是瞞的滴水不漏。”
答祿真回想起二人往來的書信,足足堆滿了兩個大木箱,可字字句句除了思念慰藉,并未一絲一毫提及兩國政事,這幾乎已經成了兩人之間的默契,卻不料答祿真以為的坦蕩背後,竟還有着許多不為人知的隐情。
答祿真踉跄着走出王帳,狂風肆虐,風沙漫天,月光被埋葬在夜空的深淵裏,不見一點星光,原來經年累月,他以為什麽都沒有變,事實上,卻什麽都變了。
他所珍重的故交舊事,早已面目全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