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大勢鬼想要被超度⑤
大勢鬼故技重施,卻還知道再來一次效果可能不大,忍痛将自己的一魄也同彼畫的一魂一魄一道驅使出來,向西面八方撲去,想趁此機會動搖普通人的魂魄,随意攥取幾道,也好逃跑之後有機會填補自己受損的魂魄。
小李翻了個白眼:“美得你!”他自背後抽出桃木劍,退回師兄弟身邊,“加注護持,不要讓陰怨之氣散到普通人身上。”
衆道士各自結陣,将銀行外圍圍住,踏步罡踏鬥步法,以召請神靈,驅鬼役怪,又口念淨心神咒,防止邪祟之氣四溢:“太上太清,永變無停……智慧明淨,心神安寧,三魂永久,魄無喪傾。急急如律令!”
張青鴉左右看看,似乎并沒有需要他動手的地方,有點茫然地站在原地,往妲己身邊靠了靠。
原本銀行裏站了個圓頭圓腦的小和尚,倒還沒有那麽顯眼,可這一下烏泱泱突然來了一群道士,将銀行外團團圍住,還口中念念有詞,揮着木劍,一會一句急急如律令,一會一句太上太清,搞得路邊的人都不由得停下腳步,張望過來。
“嘩,這咋回事……這群道士怎麽圍着銀行跳大神呢?”
“你沒看到嗎,銀行裏面還有個小和尚在念經呢,說不準是在鬥法!”
“哇真是道德淪喪,一群臭道士欺負一個小和尚!”
銀行外漸漸圍起了一群圍觀人群,看熱鬧不嫌事大地指指點點,一點不知道就在他們身前不遠處,正洶湧地翻騰着一大片血海似的陰怨之氣,但凡被這股陰怨之氣觸碰,心智稍微不堅定的人,說不準就會當場被勾了魂魄。
嘯天撲入血海中,沒過多久叼着大勢鬼的那一魄出來了,手上還趕着彼畫那到處翻騰的一魂一魄:“怎麽都這麽心大的,不然我還是使個障眼法……”
張青鴉鎮定:“無妨,你只管做你的事,等事了告訴他們這是在拍電視劇就行了。”
嘯天:“……”他無語半晌,看向一直沒動靜的彼畫,頓時跳腳,“你在幹什麽!”
道士們還在辛辛苦苦抵禦着血霧的侵蝕,彼畫本人呢,還捧着手機在打游戲!
“又輸了!”彼畫憤恨地罵了一句,才将手機收回來,走入血海之中,兜手将被大勢鬼放出的一魂一魄收回體內。
血海像被風口吸去的煙霧一樣,很快便消失大半,正當道士們準備待血海消失就一道收手的時候,嘯天口中一直一動不動的大勢鬼的一魄突然一抖,剩餘的半片血海随之一顫,未等彼畫反應過來,便被大勢鬼役使着直撲圃童荏,瞬間便侵入圃童荏的身體,消失的幹幹淨淨。
被小和尚縛在原地的大勢鬼陰笑一聲:“別想逃得幹淨,死我也要拉上你們做墊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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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畫驚怒:“圃童荏!”
…………
張童随着宮中的管事公公出來,稽首道:“多謝皇太子,此番若是百鬼幡能制成——”
管事公公睨着眼睛看他,聲音尖細:“張道長慎言,太子殿內,莫要亂說這些鬼怪之事,惑亂人心。”
張童閉上嘴,心知不論是管事公公,還是太子殿中的那位,沒有一個是當真相信鬼神之事的,只礙于太後之面,才開了私庫,将那其中的白錦布賜給了他。那面白錦布對于皇太子來說,只是太後賞下的衆多禮物之一,對制百鬼幡來說,卻是無可缺失的重要材料。
他再次稽首,拜別了管事公公,随太後派來接引他的侍衛離開了東宮。
圃童荏飄在張祖師的身邊,納悶地托着腮思考,自己怎麽會看到張童的影像。按張青鴉和彼畫的意思,張童是她的前世,那她這會兒,是看到了自己的前世?
她又沒開陰陽眼,對于自己被彼畫魂魄中的陰怨之氣滲透入體半點不知。
圃童荏飄到張童面前,打量了一下自己前世的模樣,眉眼之間竟有些淡淡的相似,只是圃童荏性格向來随和,不會像張童一樣一臉冷淡,恨不得左臉寫“禁”右臉寫“欲”。
張童離開皇宮,在都城的邊郊同道童彙合,小道童抱着拂塵,一問張童宮裏竟除了白錦布以外別無賞賜,頓時一臉不高興:“……觀主特地請太子賜布,不就是為了替太子攢功德,這樣的好事,他們居然也不表示一下。”
張童無奈:“你在道觀也已清修三年,怎的還如此市儈。”
小道童冷哼:“我錯了。”
張童輕嘆:“你這聽起來,可不像是真覺得自己錯了。罷,我們回去吧。”
圃童荏腦中在張童這一聲清淩淩的嘆息後,徒然多了一段回憶,記起這小道童的身世來。
這小家夥原先是江南富商人家的孩子,娘親是商老爺買來做妾的樂妓,未享幾年富貴日子,便難産而死。家中待這小家夥頗為苛刻,嫡子更是對他極為排斥,張童撿到他的時候,他便是被嫡子的奶娘帶去了市場,丢在市場裏,走失了三天也沒人來找。
張童将他帶回道觀,自己又上商老爺家敲門,門房來應,竟說府上從未有過這麽一位小少爺,居然是打算徹底不要這個孩子了。反正家中夫人多,少爺小姐就更是多,沒人在乎這一個沒了娘的孩子。
至于商老爺,他是這麽想的:他花錢是買美人來暖床的,這附帶的小拖油瓶又有什麽用?難道他還嫌自己的家財多到不夠分嗎?就光現在的三個兒子,就已經把他折騰的一個頭兩個大了。
兩人騎上毛驢往歸途走,圃童荏像只牽了線的風筝一樣跟在張童身邊,瞧見張童始終未曾展開過的眉頭,似乎有什麽令他格外煩憂的事情,正困擾着他。
小道童揚起圓嘟嘟的臉,清稚的面龐上帶着一股很小大人的神情:“觀主是不是又在想那個畫皮精?”
張童看了看身邊騎着矮腿驢,一颠一颠的小道童:“是。”
小道童一臉衆人皆醉我獨醒的神态,小模樣看的圃童荏很想飛上去揪他幾下臉蛋。他又接着老神在在道:“我覺得觀主不需要這麽為難自己。”
小道童說的頭頭是道:“雖說那個畫皮精屠城是為了報自己的殺身之仇,那城池中的百姓也确實以戕害修士性命,賣與邪修大能維持生計。但如今,那些惡民都已經死了,觀主你也沒法把他們救回來;畫皮精也已經報完仇了,原本應當執念消散,前去投胎,可他偏偏還要繼續留在世上到處流竄。他那身孽業和陰怨之氣,沾誰誰倒黴,再留在世上,只會堕落成毫無理智的惡鬼。”
小道童仰臉看張童:“觀主完全不需要為畫皮精煩惱,您除孽業纏身的惡鬼本就是職責所在,更何況,您不是為了他求了這白錦布了嗎?”
此年的太子,姓趙名祯,張童起卦測算,如無意外,此子将來必是一代明君,求太子白錦布,一來在用此百鬼幡行善事時能為太子積攢功德,二來幡中沾有一絲帝王紫氣,也可為百鬼幡中被收束的惡鬼求個好點的下場。
這百鬼幡即将捉拿的惡鬼,張童已一一定下姓名,皆是和彼畫一樣為報自己的仇怨,犯下殺孽的惡鬼,張童既不能放任他們繼續流竄人間,玷污乾坤清氣,也不忍當真将他們一劍斬殺,只能盡量想了個折中的辦法,既叫他們無法随意流竄,也不會魂飛魄散。
按張童的測算,百鬼幡制成之後,使用它行善事百年,當能為其中百鬼求得輪回轉世的機會。
小道童一路随張童至此,早将張童當父親一般尊重慕濡,又親眼見張童為這些不相幹之人謀劃頗多,心中實在不樂,在他心裏,只要觀主和自己都好好的,哪管其他人是不是轉世投胎,是不是魂飛魄散?
圃童荏看着小道童的模樣,啧啧:“小狼狗徒弟和清冷道士師傅,年下啊!”她自顧自快落了一會,突然回過神來,這可是她的前世,她居然yy着把自己也給歪進去了。
畫面漸漸蒙上了一層朦胧的霧氣,煙霧另一面的影子在飛速的變換着,沒過片刻,圃童荏眼前的場景就又換了一副。
土瓦蓋起的簡易寺廟中,張童正舉着桃木劍,直指着佛像供奉臺上糾纏着的二鬼。圃童荏驚異地揉揉眼睛,竟發現自己也能看見那二鬼的樣貌。居上撕扯着下方鬼的魂魄的,是一個腭面藥叉相的醜陋鬼怪,他的嘴張大到人類無法做到的地步,正死死咬着身下被制住的鬼的額頂,随着發力,身下半昏迷的鬼的額頂竅門,被吸出晃晃悠悠的三條黑紅色的薄煙。
圃童荏定睛一看,那被制住的鬼青絲披散,面美如畫,即便是被撒上了一身的香燭塵灰也依舊美得叫人驚心動魄,不是彼畫還是誰!
作者有話要說:
圃童荏不忍目睹:哇……辣眼睛。
大勢鬼:???你對我的顏值有什麽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