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再就業道士想要複合①
“你誰啊?”小黃警惕地把圃童荏往身後一帶,挺胸就擋在年輕道士面前。
張青鴉看起來很冷漠,不過脾氣似乎還挺好,聽到小黃滿是不友善的一句質問,并沒有生氣,只淡淡看了眼對他橫眉冷對的小黃,又轉回目光對着圃童荏道:“我是青玄觀的道士,姑娘是本地人吧,應該知道青玄觀?”
圃童荏和小黃對視了一下,她們還真的知道。A市沒什麽旅游開發區,青玄觀算是A市鳳毛麟角的一處吸引游客的重點景點了,來來往往去青玄觀的人,多是去上香求簽,或是祈福請求做法事的。圃童荏她們公司,每個新季度老總都要帶他們去一次呢,說是就這裏上香最靈。
小黃叉腰,還是不依不饒地道:“那誰能講的清楚,我們也不知道你是不是真是青玄觀的!而且,就算你真是青玄觀的道士,上來就說我朋友有妖氣又是什麽意思?怎麽的,這光天化日大庭廣衆的,你還要學法海收妖不成?”
三個人就站在街上,小黃聲音還說的挺大,周圍路過的人聞言都不由地回頭來打量一番。
張青鴉沒說話,沉默地看了圃童荏片刻才道:“你身上有三種妖氣,都是最近才沾上的,你若是不信,可以到青玄觀求證。就說‘這是張青鴉說的’。”
他這麽說完,也不繼續糾纏,黑白二色的拂塵往背後一收,便随着人群翩然遠去了,只留給圃童荏她們一個背影,高大挺拔,步伐沉穩,看起來倒真是有種仙風道骨的感覺。
小黃撇過臉:“你別聽他瞎說,現在法治社會,講科學,誰信這妖怪不妖怪的事情,他要不是騙子,那法海還不是壞和尚呢!”
…………
“……就是這麽一回事,你說奇不奇怪?”圃童荏嘴角挂着笑,趴在彼畫床邊,把上班時候遇到的事兒講故事似的和彼畫說了一遍。
她其實自己也知道,妖怪之說都是無稽之談,可她心裏總覺得不對,仿佛有一個聲音使勁告訴她,那個道士說的話都是真的似的。
圃童荏是把這事兒當個樂子和彼畫說,可彼畫哪能當樂子?那道士說的半點不假,圃童荏這段時間遇到的,可不是三個妖怪麽!缪杳、彼畫,還有被彼畫派去一直偷偷跟蹤圃童荏的彼岸花妖,加一塊不剛好是三種妖氣?
那道士還有點水平啊!彼畫心裏頓時就不舒坦了,躺在床上都躺不安穩:“那道士哪兒來的?”
圃童荏笑着用剝好的葡萄繼續投喂彼畫:“青玄觀的,你知道的吧?就坐118路,底站的那個,還挺有名的。”
彼畫立馬就想從床上跳起來去端了那個道士窩了,他才剛要起來,就被隐身在一旁的花妖摁住了肩膀。
好不容易恢複了人形的花妖用妖力在彼畫眼前扭出一行字:“別露餡了,你還在裝拉肚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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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畫不高興地在被窩裏抻直了胳膊腿兒,很不快活,結果剛想搞點事兒,圃童荏就塞來了一個葡萄。
葡萄水當當的,又大又圓,酸酸甜甜的汁水順着嗓子一路甜進心裏,彼畫抻的老直的胳膊腿兒頓時又軟乎下來了,完全把什麽青玄不青玄的抛之腦後。
這可是道士親自買的、親手剝的,又親手喂的葡萄啊!彼畫感覺自己此時此刻簡直快落似神仙了,喜笑顏開地沖圃童荏張開嘴,撒嬌:“好吃,還要。”
圃童荏抿唇笑:“這麽喜歡吃,那我下次多去那家買點。”
彼畫拉長聲音:“好——”
站在一旁的花妖十分想自插雙目:我在這裏,仿佛有點多餘。
圃童荏喂完葡萄,叮囑彼畫吃了藥,才收拾了一下果皮,拎着包回家去了。
走進自己家裏,關上房門,圃童荏靠在門上長舒了一口氣。
剛剛,那種被窺視的感覺又出現了。還偏偏是出現在彼畫的家裏……她在彼畫卧室的時候,分明特地将窗簾和門都關上了,為何還會有這種感覺?
圃童荏想起張道士的那番話,身上不由地起了一身白毛汗。
…………
“你是不是得想法子,告訴圃姑娘你的身份了?”花妖現出身形,服飾皇帝似的給彼畫更衣。
彼畫奇怪地給花妖一記瞥視:“為什麽?告訴她我是畫皮?我瘋了嗎?”
花妖背對着彼畫翻了個白眼,保持着恭敬的語氣提醒道:“您的計劃是要勾起道士轉世的情劫,不是和圃姑娘真的談戀愛啊,圃姑娘現在就是個凡人,要是您不告訴她這邊世界的秘密,不引她入道修煉,她怎麽可能會有情劫?”
彼畫拍開花妖的手,自己扣扣子:“唉,這幾天快活的,我都不想讓道士度情劫了,繼續保持這樣多好。”
花妖面無表情:呵呵,我就知道。
彼畫裝模作樣地嘆氣惋惜了一會,又陰陰地笑:“哼,但這還不夠!那道士對我喊打喊殺,又害我在封妖池被關了上千年,這怎麽會是喂個葡萄就能抵消的事情!”他揚起下巴,得意,“放心吧,我剛剛想到了一個精妙的主意,還得感謝童童說的那個道士的故事呢。”
彼畫摸了摸自己已經恢複如初的腹部,得意道:“我何必要說出自己的身份呢?只說我也是個火居道士,難不成還不能糊弄的了現在是個凡人的她?”彼畫口出狂言,“等着吧,區區一個道士轉世,我千年的道行,還不是手到擒來!”
花妖:……
男妖,你這是在作死。
·
·
彼畫說自己有個主意,還真不是說了诳花妖的。他轉頭等到周五的晚上,就去找圃童荏了了。
圃童荏開門的時候,眼圈下還有些發黑,似乎有些日子沒睡好了,只是平時她是化着妝出門的,彼畫也看不出來。
彼畫不由地開口:“你沒睡好嗎?”
圃童荏面色複雜地嗯了一句。她這幾天,天天晚上做夢夢到那個張道士突然蹿出來,一把拎住彼畫的後頸皮,逼彼畫現原形來。有時候彼畫是變成了條蛇,有時候又是變成了條狐貍,弄得她根本睡不安穩。
彼畫的嘴就跟不是自己的似的,分明今天是來诓騙圃童荏入道修煉的,結果話才說了一句,就開始禿嚕着就開始倒關心的話了:“那這幾天你得好好休息啊,這個,不然我還是先回去,等你休息好了再來……”
說着說着,彼畫居然真的就想要打道回府了!他把懷裏揣着的秘笈摁了摁,心想:千年都等過去了,也不在乎這一兩天……
圃童荏拉住彼畫:“不用,你來找我是有事吧,還是說吧。”
彼畫隔着衣服摸了摸秘笈,猶豫:“嗯……其實我——”
電光火石間,自彼畫的身後的空氣中突然豁然洞開了一處裂口,圃童荏被這突然發生的改變驚得呼吸都停住了,一切在她眼中都仿佛變成了慢動作。
只見那裂口中,突然伸出了一只白皙玉潤的手,那手指節分明,寬厚有力,只一抓便拎住了彼畫的後頸,一提,竟将彼畫一個一米八的個子提離了地面!
太眼熟……真是太眼熟了,圃童荏幾乎忘記了動作。
這一幕,不就是她這幾天晚上翻來覆去夢到的景象嗎?
彼畫猝不及防後頸要害便落入他人手中,心中也是猛地一驚:“什麽人?”
裂隙慢慢擴大,接着一身道衣的年輕道人便自裂隙中跨出來,眉眼冷淡:“青玄觀,張青鴉。”
“張……張道長……”圃童荏腿一軟,靠在桌上,“你……你……”
這裂口,可不能是她産生的幻覺吧?!
張青鴉颔首:“圃姑娘,幾日不見,別來無恙。”他拎着彼畫抖了抖,仿佛他手上捉着的不是一個成年男性,而是一張紙,“之前你不相信,現在你應當信了吧?”
也不給彼畫反抗的機會,張青鴉兜手便罩在彼畫的頭上,揮散了彼畫一直維持的假皮相,露出他的真象來。
昳麗的面容帶着氣憤的表情,嫣紅的面龐被怒色更添了幾分豔麗,滿頭青絲淩亂的披散在肩膀上,黑紅色的廣袖長衣系着錦緞似的腰帶,将彼畫細而有勁的蜂腰線條勾勒的更加充滿誘惑的魅力。
彼畫怒極而視:“你又是哪兒來的老妖怪?”
張青鴉不慌不忙抖了抖拂塵:“我是個道士,不是個妖怪,要看我的道士證嗎?”
一個藍色的小本本從張青鴉的衣袋裏飄然而出,在彼畫和圃童荏面前晃蕩兩下,上面端端正正寫着幾個字:道士證,下面還批注着中國道教協會的字樣。
張青鴉在彼畫異樣的眼神中泰然自若:“我是遵紀守法的好公民。”
圃童荏:“……”
張青鴉對彼畫道:“你也別氣,我也不是什麽妖鬼神魔都抓的,主要還是看你的行事作風符不符合規定,”他對圃童荏道,“圃姑娘,彼畫他真身你可知道?”
圃童荏頭搖得像撥浪鼓。
張青鴉不顧彼畫的阻攔,繼續道:“他真身,其實是個千年畫皮,千年前曾殺死一城的百姓兵将,後來被我觀的祖師壓在昆侖封妖池下,這些,他可和你說過?”
圃童荏嘴巴發苦:“沒有……”
張青鴉哦了一句,繼續道:“你其實就是鎮壓他的祖師張童轉世,這他可告訴過你?”
圃童荏都傻了,這五分鐘她接受的信息量,比高考還多,高考還不帶崩潰三觀,複習前世恩怨的呢!
“我,我是祖師的轉世?”圃童荏傻眼地重複。
張青鴉寬慰:“不過這一世你只是個普通人,放心,不會有人因為這個來騷擾你的。前世的事情就留在前世,我們不搞‘連坐’的。”
圃童荏就光知道哦了:“哦……”
張青鴉:“這畫皮來找你,我想你聽過我說的話也能猜出幾分,無非就是千年前被你前世鎮壓,如今想找你報仇,我現在把他收了去,你有意見沒有?”
圃童荏腦子不受控制地就想到白蛇傳了,這會要是許仙在這兒,那肯定是不會說沒意見的,可關鍵她遇到的不是白娘子來報恩,而是畫皮精來報仇啊:“沒沒沒!”
她也不敢看彼畫那含忿帶怨的臉了,那再好看的臉,她也得先有命才能看啊!只要一想到先前和她搞對象的其實是張人皮,她渾身汗毛都豎起來了。這時候再想起先前那一直找不到蹤跡,卻如影随形的目光,她就更加不寒而栗了。
張青鴉點頭:“那我便把他帶走了,要是再有事,你可到觀內來找我,報你的名字給門童,他們會帶你進來的。”
話一說完,張青鴉就提溜着毫無反手之力的彼畫跨進那處裂隙裏去了,不到兩秒便消音無蹤,一點也不拖泥帶水。
圃童荏軟倒在一旁的椅子上,腦子裏想的第一個問題不是彼畫怎麽可以這樣欺騙她,而是:糟了,明天要怎麽和小黃解釋,前幾天她剛認的姐夫,轉眼就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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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侖。
張青鴉踏着雲直飛進一座巍峨的山脈,在山腰處化雪池邊,将彼畫放了下來。
張青鴉一脫手,彼畫就恢複了妖力和行動的能力,忿忿從地上爬起來:“昆侖,你都能壓制住我,把我帶進昆侖,我說你是老妖怪,你還不承認?!”
用大白話來講,昆侖就是區別于現世的另一方世界,有高深修為的大能可輕松往返于現世與昆侖之間。張青鴉能在制住彼畫的同時,跨越昆侖的界限,修為自然是遠遠超過彼畫的。
張青鴉淡然撣袖:“我也說了,我不是妖怪。你要是說老不死,我倒還能承認一下。”
“自我介紹一下,你或許還不認識我。”張青鴉調轉過手中的拂塵,自柄抽出一把青銅劍,在手中微微一抖,劍在一道金光之下化作一把青銅钺,“我從前的名字,叫做帝辛。”
彼畫倒抽一口涼氣:帝辛,商纣王?
媽的纣王都是三千年前的人了,三千年的老不死,難怪他根本毫無反手之力!
張青鴉有趣地欣賞着彼畫面色大變的模樣,等他稍微緩過點神來了,才慢條斯理地道:“我尋一只天狐,有蘇氏,名妲己。”
他慢慢笑起來,愈發顯得眉眼一片冷清:“躲我躲了三千年,叫我尋的好生辛苦啊。”
作者有話要說:
亭:說個笑話。遵紀守法好纣王,熱愛學習蘇妲己。
彼畫:……次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