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畫皮想要複仇⑧
圃童荏并不知道此時在彼畫的心底正掀起怎樣的驚濤駭浪,她只是糾結着,自己到底是應該贊同彼畫吃紅鍋還是不應該,不贊同吧,感覺自己好像也并沒有那個立場,贊同吧,又真的擔心會不會吃個火鍋把人吃拉肚子了。
第一次一起正經出門吃頓午飯,她可不希望最後是以彼畫肚子痛狂跑廁所收尾,那也太破壞氣氛了。
圃童荏憂心忡忡,手上早就接過彼畫一直沒放的菜擱下鍋了,趁着小奶狗貌似還沒反應過來,怼着白湯就是一頓狠下。正準備抓緊機會趕緊把菜下差不多呢,小包廂突然傳來哆哆哆的敲門聲。
火鍋店的包廂,哪裏會是酒店式的全封閉的,像圃童荏坐的這種四個人的小包廂要是全封閉,客人吃完還不得熏成火鍋底料。這家的割斷做的還挺有情趣的,是個矮矮的小木門,敲門的人就趴在木門上,笑眯眯地往裏頭探:“介意多坐一個人不?”
那是一個風情萬種的女人,身材火爆,面容也美麗的毫無瑕疵,圃童荏坐在位置上都能看到那對呼之欲出的雪白。對方塗着寇紅色紅的唇瓣噙着狡黠的笑,眼睛又大又亮,疲懶的模樣像是一只趴在陽臺上悠閑曬太陽的貓。
圃童荏還一時震懾在來人的美貌之下腦子停止轉動呢,彼畫就猛地站了起來:“缪杳?!”
缪杳眨眨眼睛,長長的睫毛抖得圃童荏一陣眩暈:“好巧,見到老熟人了呢。”她直起身體,随意地撩了撩垂在耳邊的卷發,推開門,擠在圃童荏的另一邊,一對飽滿的胸器都貼在圃童荏的細胳膊上,還把腦袋貓似的往圃童荏肩窩上一擱,發嗲似的蹭蹭,“我的乖侄子居然也開竅,知道找對象了,姑姑我當然要來看看是哪家的小姑娘能迷住你的眼睛~”
缪杳雖然打扮得時尚又性感,可身上卻是一股陽光的味道,聞起來暖暖的,像是剛被曬蓬松的絨被。圃童荏原本還差點往“彼畫是不是已經有女朋友還到處亂撩”方向開的腦洞,聞言頓時收斂了起來,整個人都緊張地繃直了背。
“姑,姑姑?”圃童荏瞪大了眼睛。
缪杳柔軟的手指戳了戳圃童荏的臉蛋:“是個普通人呢,小姑娘,你叫什麽名字啊?”
圃童荏困惑地左右看了看缪杳和彼畫,剛剛是不是她的錯覺,好像聽到缪杳評價她是“普通人”?這是……貶義,還是褒義?
缪杳愈發嬌氣地催問:“說呀。”
圃童荏連忙回答:“你好,我叫圃童荏。”
“嗯,童童。”缪杳張嘴就喊了句特別親昵的小名,然後像只撒嬌犯懶的貓咪似的,懶洋洋地扒在圃童荏身上,伸手挑起圃童荏背後一縷又黑又直的長發,繞在指尖纏綿的卷動:“別緊張呀……”她安撫到一半,突然露出驚訝地表情,手上的動作都是一頓,“咦,彼畫,你居然沒有反駁‘對象’這兩個字,難不成你真是木頭樁子開竅了?”
圃童荏迷茫地看向彼畫,怎麽看怎麽覺得“木頭樁子”和自己認識的那個特別會撒嬌,還出奇黏人的小奶狗一點不像。
彼畫繃着小奶狗人設,內心進行着激烈的交戰。他現在很想把這沒事找事幹的貓妖扔出去,又怕像花妖說的那樣崩人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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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還沒有和圃童荏确定關系呢,萬一在這個節骨眼上,缪杳說出點什麽了不得的話,那豈不是功虧一篑!
這麽想着,彼畫身上的妖氣就不由地開始隐隐作威了。缪杳話音剛落,立刻就感覺到那畫皮精身上傳來的警告性的妖氣,頓時就覺得更有意思了,撲騰着圃童荏頭發的動作都快了些,引得彼畫很不爽的一瞪。
人常說,好奇心害死貓,這也是很有道理的,尤其是像缪杳這樣的已經活成老油條的貓妖,本身就具有與好奇心相匹配的實力,要作起妖來更是沒有任何顧忌,更別提她本身就是個唯恐天下不亂的妖,要不也不會明明已經攢齊了九條尾巴,還不樂意飛升成仙了,不就是沖着人界比天界好玩兒麽。
彼畫和缪杳那邊正進行着無聲地對峙,可圃童荏又看不見兩人身邊張牙舞爪的妖力,彼畫這一番沉默落在她眼裏,頓時就不是它本來的模樣了。
圃童荏臉又紅了起來,低下頭搗了搗手裏的勺子:他,他沒有否認姑姑的話,那,果然這就是約會,彼畫就是想和她談戀愛的意思,她沒誤解!
缪杳眼睛笑得眯成兩彎好看的月牙,慫恿圃童荏:“你看,彼畫都害羞的說不出話了。來來來,難得遇上,我們一起吃呀,菜都要蔫了。”
彼畫身畔的妖氣肉眼可見的又濃郁了一個層次,這貓妖,分明就是發現了他皮子被割壞了,才故意催着他們吃火鍋的!
圃童荏不明所以,伸手拽了拽彼畫的袖子:“你不吃嗎,娃娃菜已經燙好啦。”她小心去了湯,把拿漏勺舀出來的娃娃菜盛進彼畫的碗裏。
彼畫:……!!
我的面前,擺着一道送命題。
缪杳倚在圃童荏肩上,看着菜進了彼畫的碗裏,眼睛頓時睜圓了不少,眸子都亮起了興奮的光,嘴角越勾越起勁,滿臉都寫着:看戲!看戲!
缪杳催促:“快吃呀,童童都幫你夾了菜了。”
彼畫:“……”
不行,我得頂住,我可是要引出道士此世情劫的男畫皮,我不能在這裏就倒下!
彼畫堅強地拿起了筷子,夾起一片娃娃菜就放進了嘴裏,食不知味地嚼碎咽了下去,原本還張牙舞爪威脅着缪杳的妖力立馬就緊張兮兮地彙到腹部裂口處,緊張地檢查自己有沒有發生側漏的慘劇……
缪杳起哄:“哎呀,童童,給他多夾一點兒,投喂他!”
彼畫咬牙切齒:有本事你自己來投喂一個?看我不化了你的皮!
圃童荏也是不好意思了,當着姑姑的面投喂她侄子算什麽事兒,而且其實彼畫也并沒有和她真的确定過關系……她一邊這麽謹慎的反省着自己的行為是不是有點不太矜持,一邊手很誠實地又舀起一顆圓滾滾的牛肉丸子:“你自己吃呀。”
她是指望彼畫能自個兒撈菜吃呢,可彼畫本來就已經怕吃東西漏了,怎麽可能自己還吃?他靈機一動,就裝作丸子燙的樣子,用勺子撈了一個邊吹着拖延時間,便露出營業微笑迷惑圃童荏:“嗯,燙,我吹吹等會吃,你自己吃自己的就好了。”
圃童荏不疑有他,低頭當真自己吃起來。畢竟彼畫也不是個三歲孩子,她還能真把個子比自己還高的彼畫當寶寶喂麽。
缪杳壞笑,也不心急,自己也拿了個碗碟來,挑了個丸子等涼。貓舌頭怕燙得很,吃火鍋特別辛苦,不過她此時的樂趣也不在火鍋,而在硬着頭皮吃丸子的彼畫身上。
她不慌不忙地等着彼畫慢吞吞消磨掉碗裏的丸子,準備放下勺子告一段落了,立馬就對圃童荏道:“童童,你看彼畫又撒嬌了,等你喂呢,你給他多夾一點。男孩子,個兒高,吃得多。”
圃童荏擡頭一看,彼畫碗裏果然空空如也,就連勺子也放下了。圃童荏擔心道:“是不喜歡吃白湯的嗎?”
彼畫直冒汗,又不能說不管白湯紅湯這時候他都不能吃,只能順着圃童荏的話說:“是,是啊……”
缪杳尾巴都要笑掉了:“快,童童,給他多夾點辣的!”
裂口和辣湯更配哦。貓妖露出了唯恐天下不亂的壞笑。
…………
“我之前就說你得少吃點辣……”圃童荏扶着捂着肚子的彼畫,心疼死了,“送你去醫院你還不幹。你鑰匙呢?”
“對不起啊,童童,本來能吃頓好吃的火鍋的,還是打擾你的興致了。”彼畫裝作虛弱地捂着肚子,手摁着随時都有可能側漏火鍋料的裂口不敢放松:“在右邊口袋。”
還去醫院,去醫院不把那些人類吓死!
他倒是不會覺得痛,但真放着不管,吃漏了那就是分分鐘的事情啊,到時候怎麽和圃童荏解釋?還是只能在缪杳幸災樂禍的圍觀下賣了個慘,裝作腸胃不舒服,從火鍋的戰場上撤了下來。
彼畫一手搭在圃童荏身上借力,一邊大罵貓妖雞賊,一邊心曠神怡地膨脹:但不知為何,突然有點蛋蛋的快落!
“你都疼成這樣了,我還會在意一頓火鍋嗎?”圃童荏咬着下唇,探手去掏鑰匙。男性結實而富有彈性的大腿肌肉隔着一層薄薄的牛仔褲布料,在她手指下劃過,帶着溫熱的觸感。
圃童荏的手指忍不住瑟縮了一下,又重新伸長指尖勾住口袋裏的鑰匙,把707的門打開。
彼畫的家,和圃童荏想象的一樣,設計的簡潔明快,東西也擺放的整整齊齊,一看就是愛幹淨又講究的人。
就是……為什麽在客廳中央要種一朵紅不拉幾的彼岸花?
圃童荏微妙的目光落在到現在還沒能變回原身的彼岸花身上,忍不住陷入沉默:“……”
被圃童荏盯着看的彼岸花妖:“……”
完全把花妖忘得一幹二淨的彼畫:“…………”
圃童荏心想,這有可能是彼畫自己的小興趣……就是不知道為什麽這花能開在水泥地上?好生奇怪。
她這輩子也沒見過真的花妖,根本就沒把事情往妖魔鬼怪那上面靠,秉承着尊重彼畫愛好的心理,她的眼神只是在紅豔豔的花朵上停留了一會,就一門心思扶着彼畫往卧室走了:“這邊是你的房間吧?”
彼畫:“對……!”
他突然想到自己床上還亂七八糟的被子,以及那本封面花呼裏哨的《小奶狗戀上妖豔學姐》,臉色頓時一變。
原本牢牢糊在腹部的妖氣立馬化成觸須,争先恐後透過門縫伸入房內,搶在圃童荏打開門之前迅速鋪了個床,并把罪惡的源泉塞進了浴室裏的浴巾下,蓋的嚴嚴實實。
為了給自己的妖氣争取時間,彼畫還不惜自毀顏面,當着花妖的面示弱。他皺起眉頭,似乎隐忍痛楚地悶哼一聲。
圃童荏推門的動作果然一頓,先關心了一下他是不是還能堅持住,才把門推開,将人慢慢扶了進去。
客廳裏的彼岸花妖,看着小姑娘完全是一副被彼畫蒙蔽的模樣,又聽了彼畫那一聲狀似虛弱的悶哼,恍若雷劈:…………
媽的,千年老畫皮,不要臉!
彼畫虛弱地順着圃童荏的動作,倒在床上,心機地調整了一下四肢的位置和頭發淩亂的角度。
圃童荏累的肩酸的不行:“你還好嗎,我去給你倒杯水吃藥……”
她話說到一半,視線掠過彼畫,頓時愣住了。
鄰居微微蒼白的面孔上綴着因為隐忍而冒出的汗,面頰上泛着病态的紅暈,淩亂的奶金色發絲散落在額頭和潔白的枕頭上,唇瓣微啓,呼吸急促,眉頭蹙着,四肢無力地癱在床上。
秀色可餐!大寫的四個字在圃童荏的大腦裏滾動彈幕似的不斷飛過。
彼畫輕輕擡起一只手,纖長而骨節分明的手向圃童荏的方向無力地擡了擡:“童童……”
圃童荏心疼死了,趕緊走到彼畫身邊:“怎麽了,很不舒服嗎,還是去醫院——”
彼畫握住圃童荏的手:“童童。”他的手掌雖然沒怎麽用力,卻像是鐵箍一樣牢牢握住了圃童荏的手,“別走,我疼。”
圃童荏臉通紅。
彼畫抓緊機會,貌似艱難的将身體又往圃童荏那邊側了側:“童童,我們在一起好不好?”
卧室外,還紮根在冰冷的地板上的彼岸花妖如遭雷劈:……!
還我疼,我……我累個大草!要點臉成嗎?!
妹子,你清醒一下,這樣卑鄙的千年老妖精,不值得你答應!
然而一聲極輕的聲音,卻随着風傳入花妖的耳朵。
圃童荏小聲:“……好……”
花妖絕望地蔫倒在地上:酆都大帝在上,求您帶我走吧!
我再也不想看到彼畫那張得意揚揚的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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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你們真的在一起啦!”小黃興奮地使勁敲圃童荏的電腦後腦勺。
圃童荏伸手摁住小黃無處安放的手:“你別敲了,一會兒讓主任聽見。”
小黃:“管她呢,還有幾秒就下班了——”
“叮叮叮!”
小黃一躍三尺高:“啊哈,下班了!”
圃童荏還沒來得及收拾完自己桌上的文件,小黃就行動迅速地繞過桌子,一把拉起她:“放着放着,你等會吃了飯不還要上連班嗎,收拾幹嘛!”她興奮地拽着圃童荏往門外走,“走走走,雖然午休就一個小時,但我們還是可以去外面簡單的搓一頓,慶祝一下你終于脫單——順便你再跟我講講詳細情節!”
下班的人流湧着兩個人一路下了樓,順着人群彙入街道。
小黃:“上次你還講沒關系呢,快說,你們什麽時候成的?”
圃童荏又是好笑又是一陣害臊,正要開口,突然一條塵尾純白的拂塵擋在她的面前。
一個穿着一身幹淨道袍的男人安靜地擋住了他們的去路。男人冷淡的眼眸在小黃和她的身上來回巡視了一下,最終定在她的身上:“這位姑娘,你身上有妖氣。”
作者有話要說:
亭:在一起是不可能在一起的:)現在兩個人,圃童荏是圖彼畫剛好是自己喜歡的類型,彼畫是圖想對道士報仇,都不是真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