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守望麥田1
第五章守望麥田1
接下來的日記感覺接不上前面的事了,葉展飛也說過,有一陣沒有寫,暗戀貓問過他為什麽沒寫,他說沒有什麽具體理由,搬家了,工作也很忙,連續幾周沒有寫也就把習慣改了。
葉展飛寫日記本就不是天天寫,大學畢業後有時候一周連着3-4天寫,有時候一兩周才寫一篇,不過像這樣空了大半年的情況從沒有過。
葉展飛口訴了那一段時間比較重要的節點,暗戀貓聽着覺得參考價值不大,單方面的視角總是缺了些什麽,靈機一動去私信了季蓉。
暗戀貓:姐姐!
季蓉:……[害怕]
季蓉:為啥叫我姐姐,那麽确定我比你大?
暗戀貓:不是啊,你不是梁博軒的姐姐嗎?
季蓉:[大汗]你是怎麽猜到的?
暗戀貓:噗[偷笑]機智如我
季蓉:好吧,所以找我什麽事?
暗戀貓:梁博軒的初戀,你了解過嗎?
季蓉:想知道什麽
暗戀貓:全部,還有他對落落的看法
季蓉:落落是誰?
暗戀貓:就是洛雨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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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到這裏對面突然不回了,群主等得好焦急,讀着秒等回複,兩分鐘後——
季蓉:可以,我組織下語言哦,晚點再跟你說,現在有事
暗戀貓不愧是貓,時刻保持着警惕精神:真的全都知道?你那時候跟你那個無血緣關系的弟弟關系可不好吧
季蓉:你管我,我就是知道,放心,保真!
暗戀貓:行!今晚啥也不幹就等你,別給忘了,不然我肯定寝食難安,夜不能寐,會騷擾你一整晚的
季蓉:[偷笑]知道啦!
群主才不是擔心季蓉說的真不真,他是在想梁博軒的姐姐知道這些,這件事就不合常理,在很長的一段時間內,她根本沒有一點戲份,至少在葉展飛的日記裏她只出現過一次,她怎麽可能知道那麽多。這勾起了群主的偵探之魂,只要季蓉把小作文發過來他就能證明自己的推理是不是就是真相。
好在沒有讓他等太久,否則真的會寝食難安,夜不能寐。
群主連夜将季蓉的闡述結合葉展飛的回憶加以他自己的理解編輯成文字記錄在文檔裏——
飛搬家了,少年知道那條消息的時候正在陪小女友逛飾品店。
人們總是這樣聚了又散,軒早就做好了這個準備,即使沒有搬家的事,那個視如親人的大哥哥也總有一天要走的,或者回到家鄉或者結婚生子,沒有人會為他停下來什麽也不做光守着他,他早已明白的。奶奶、爸爸、媽媽都是如此,大家皆是過客,葉展飛亦是!所以沒必要稱兄道弟的。
他收緊了握在手裏的手,沒注意到女孩正着迷于一個設計怪異的杯子,她的手從他的手心逃脫将杯子拿在手裏左看右看。他有多喜歡這個女孩呢?他不覺得自己的這段早戀符合人們口中所說的“心動”的感覺,也隐約認為他對這個女孩的喜歡并不是人們所說的愛情中的喜歡。在一起是女生的意思,他同意也是想看一看她能喜歡他多久。
當女生帶他介紹給其他人認識的時候,他更像一件展示品呆在人群中,那一刻他知道自己對女孩的意義是什麽。他願意給,只要女孩需要,他可以為她加入到無趣的攀比中,可以為她日曬雨淋、瞻前顧後,可以為她違背自己的原則,只因她說過“我們永遠不要分開好不好?”
又是一年雨季,大雨傾盆給梁博軒洗了個澡。從充滿“溫馨”的家裏出來,卻沒有閣樓可去,他走到那棟樓下才想起來飛已經搬走了。
他已經學會不發表意見,媽媽的婚禮也沒必要他去同意或反對,用什麽顏色的背景牆,用什麽主題的晚宴,他只想到,結完婚媽媽也要搬走了,容不得他同意或是反對。
他也明白媽媽依然是關心他的,只不過要分出一些給別的人。
飛在百忙中沒有落下過一條軒媽發來的消息,自從他搬離閣樓,與軒的聯系少了,和軒媽的聯系反而增加了。軒媽時不時地會說起軒的事,很多都是軒小時候的事,像是在與過去告別似的,在軒的生命裏,軒媽認識的人中,能聽她唠叨這些的也只有飛了,所以飛也不厭其煩地讀了每一條,看了每一張照片,回了每一句話。孕婦總是多愁善感的,回翻聊天記錄回複最多的都是安慰和理解她的話,飛知道這對軒來說也很不公平,她的孩子也同樣愛着他的媽媽啊!
七月,婚禮如期而至。軒媽很擔心軒,請求飛回來照看他。當然啦,不說也會回去的,怎麽說也算是看着長大的孩子,飛這樣想着。
飛聯系了軒,軒發給他定位,這不吵不鬧不逃避的冷靜樣飛都覺得詭異,他帶着不安來到定位的地方。
那是一個長長的老舊的弄堂,晚飯時刻,弄堂空無一人,兩邊白牆青瓦灑滿了紫紅色的餘晖,這一處保留下來的歷史街區落在城市中反而像世外桃源般清靜安逸,飛聽到了軒的聲音,就在拐彎抹角處,他走過去,拐了彎,只見一個男孩傾着身将一個吻落在女孩的唇邊。飛來不及移開視野也無處可躲,看了個徹底。
霞光正好,落在這個清爽的吻上,歲月都變柔和了,唯有拐角的人心力交瘁。男孩溫柔極了對紅着臉的女孩說:“明天見!”女孩抱着她手中的物品笑着點頭說明天見,然後一步三回頭地越走越遠,消失在另一個拐角。
軒見女孩已走遠,轉過身去問飛:“我媽讓你來的吧?”
“她很擔心你!”飛如實說。
果然,你也不是會主動來找我的性格,軒這樣想。
我也很擔心你,飛這樣想。
“你和她……”話到嘴邊卻不知該不該這麽問,于是欲言又止。
“該做的都做了。”軒随口而出。
飛很驚恐,啞口無言,失望加自責,還有一些幾乎發現不了的嫉妒,軒走過他身邊輕松将胳膊落在他肩上,說道:“走吧,為慶祝我媽新婚,不,二婚快樂,我請你吃頓好的!”
軒痞帥痞帥的樣子令飛感到無奈,不過他不會再和軒起争執了,來之前就決定好了的。
兩人坐在一家環境非常棒的餐廳裏,軒對着眉頭緊鎖的飛說:“诶,我媽大喜的日子你能不能開心一點?”
飛一路過來都在想那句話,他看着笑嘻嘻的軒問:“你真的和她……和那個女生……”
“她是我女朋友。”軒提醒飛注意用詞。
而“女朋友”三個字太刺耳了,更刺耳的是軒維護那個女孩的聲音,像是在警告飛尊重他們的關系,飛不開心,很不開心,卻只是安靜地坐在對面,和着口水把想說的話吞咽下去。
“沒有!抱歉啊,沒法告訴你是什麽感覺!”軒不知從何時起總愛把飛搞得提心吊膽,心态崩潰,然後再嬉皮笑臉地告訴他真相。
“我不想知道。”飛的臉上終于有些喜色,“沒有最好,你還小,還沒完全發育好。”
“嗯,什麽時候發育好呢,我等不及了。”軒又開始胡扯。
飛被他的話氣地一愣一愣的,軒伸出手去捏了捏飛緊繃的臉頰說:“小葉,忽然覺得你挺可愛!”
飛的神情很專注也很坦白,喜怒哀樂可以藏在心裏不說出來,在臉上卻是一覽無餘。
很可愛,像躲貓貓只用窗簾擋住臉的小孩,身體全暴露在外面還以為自己已經藏的夠好了。
被捏臉的時候飛小小退了一下,那是潛意識在控制自己與人保持安全距離,當大腦明白對方行為動作的目的後便主觀地任他捏住了自己的腮幫子。
不油不膩,不似女生的柔軟輕薄,而是滑而緊致的,奔三男人的臉看上去只有20歲,摸起來也和學生差不多,手感飽滿,讓人流連忘返。
大而纖長的手在飛的臉上東探西探,飛也沒有感到任何不适,反而覺得溫暖且柔軟。
“臉還挺好捏,好像面團,好玩。”
有了飛的默許,軒更放肆地揉捏起來,擠出各種奇怪的表情。
周圍有目光照射過來時,飛抓住他撒歡的雙手說:“好啦,好好吃飯。”
沒成想軒反抓住飛的手将他們貼在自己的臉上:“你摸摸我的,就一張皮,好難捏起來。”
軒小時候并不喜歡肢體接觸,這天像是着了魔,觸碰飛的次數是認識他以來最頻繁的。在飛感覺氛圍怪異的時候他的知識庫迅速找到了一種叫做“同性依戀”的現象來解釋軒的反常行為。
同性依戀通常指青春期對同性表現出的性傾向,這是比較普遍的,同性依戀≠同性戀,但飛也是在這個時期發覺自己只對同性有感覺的,這像一個性向考察期,分揀着你是同性戀還是異性戀。然而軒有女朋友,飛認為同性依戀的可能性更高。
像所有青春期中會遇到的階段一樣,沒有具體的解決辦法,自然過渡就行了。
但也可能不是,只是單純對身體接觸放得開了,飛在軒拿起手機對着屏幕甜甜微笑的時候又下了一個否定的結論。
媽媽搬走了,本就冷清的家更顯空寂了,該帶的都帶去了,該藏的都藏好了,桌面上,家具上,廚房裏沒有任何生活的氣息,媽媽搬走前把家裏打掃得幹幹淨淨,像是連同記憶都一并沖洗掉了。
這麽多年來,飛才第二次走進這個門,上一次來時軒還只到他腹部的高度,五年了,軒的個子在去年就超過了飛。
軒去洗澡,飛走進他的房間,這個房間是整個家裏堆了最多東西的地方。一櫃子的書、沒有收起來的衣服、熟悉的書包,挂在門口的籃球和旱冰鞋,還有不需怎麽翻動就能發現的形狀各異,色彩豐富的石頭,它們被一顆一顆放在分隔好的透明盒子裏,上下三層,像極了宇宙中各種各樣的星球。飛想到自己送給軒的手串,不知道被他放在了哪裏。
他看得出神,沒有注意到軒裹了一件浴袍朝他走過來。軒貼上飛的背,頭耷拉在飛的肩上,像情侶後背抱,然而并沒有抱,只是貼着,沉甸甸地貼着,濕氣、呼吸與沐浴露的香味直沖飛的感官。“同性依戀”的感覺又來了!
“頭發還挂着水,別靠我身上!”飛移開仿佛失去支點的軒,拿起挂在軒脖子上的幹毛巾幫他擦頭。
軒幹脆坐到床邊享受這項服務,飛單腳跪在床邊,一手拿着吹風機一手戳進發絲間,柔軟的發質最适合柔軟的手指……
“你怎麽穿浴袍,洗澡沒拿衣服嗎?”吹幹頭發後飛問。
軒自己抓了抓蓬松的頭發,然後順手扯開了腰間的結說:“我現在喜歡裸睡。”
這孩子太豪放了,飛又是一個猝不及防,倒吸一口氣,軒現在已然與成年男性無異,非要找點不同,那就是新鮮,又新鮮又精神。畫面太美飛不敢多看:“你……穿條褲子行不行?”
“幹嘛,你躲什麽,又不是沒見過!”軒裹上被子說,“在空調房裹上被子裸睡就是夏天最快樂的事,你也試試,真的,超舒服的!”
飛搖頭道:“別了,我不習慣,我還是去別的房間睡吧。”
“不要!不許去!”軒猛地坐起來命令道。
壓制的感覺又來了,飛真的沒有前進一步,呆在原地說:“那給我一床被子吧,毯子也行。”
“衣櫃裏有。”
飛自己拿了一床薄被丢在軒騰出來的右邊床上,報告了一聲:“我去洗澡了!”
“去吧!”
語氣如同君主說大赦天下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