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共

第13章 流浪青春

第四章  流浪青春

2016新年伊始，軒在飛的身邊驚醒過來，即将13歲的他在這天早上做了一個奇怪的夢，他看了眼身邊似醒非醒的飛，更加确定那只是一個夢。濕意在□□蔓延，這條從家裏帶過來的內褲吸濕性很好，超強的滲透力讓他全身的骨骼像被上了鎖，就那麽開着兩腿一動不動地坐着。他知道自己的身體發生了什麽事，上過生理課的每個男孩都能很清楚這些生理知識，但僅限于知道而已，沒人有告訴他那東西噴射出來的時候是帶着前所未有的感覺的。很快恐懼退散了個幹淨，只剩下奇妙的後勁，雖轉瞬即逝倒也回味無窮。

聲控燈被房間中突然響起的青春之音喚醒。

“你怎麽了？不舒服嗎？”飛在睡眼朦胧間發覺軒臉色微紅，看起來不太舒服的樣子。

“小葉，我尿了。”軒的聲音青澀而帶有磁性，從前清亮童聲已不知所蹤。

軒的變聲期相對飛來說還挺短的，飛都沒機會嘲笑他的公鴨嗓，想當年，飛的嗓子可是被當成笑料在家族中反複處刑了足足小半年之久的。

飛也管不上這兩三個月來還沒能習慣的撩人聲線了，猛然坐起來扒開被子盯着人家的內褲看。

飛像得了一筆意外之財一樣驚喜，跪坐在床上摟住與他一般高的軒說：“我家男孩長大了！”

軒一直很煩飛突然撲上來，每次都因為覺得別扭而推拒着，但這次卻老老實實地由他抱着，好似還沒有在刺激中回過神來。

“把褲子脫了，我給你洗。”飛沒等軒同意就去扒人家內褲了。

“啊？”

“啊什麽，你不難受嗎？”

軒雖然猶豫了幾秒，那幾秒也只是像反應慢了半拍一樣看不出有什麽不情願。飛都這樣說了，那在他面前脫褲子也沒什麽好害羞的吧？軒乖乖脫了褲子，兩人動作行雲流水。飛雖然面不改色，但那畫面還是給了他不小的沖擊感，他在軒面前從未往“性”方面想過的幹淨大腦，這會兒似有點坐不住了，他趕緊趕走顱內的一些龌蹉想法，但也抵不住內心狂吼：尼瑪，長得真快！

飛在廁所洗內褲，軒感覺他異常興奮，聲音都特別激昂：“你這個褲子以後別穿了，太緊了……”

“……”軒盯着飛勤快的手一聲不吭。

“是不是被子太厚了，我怕你冷啊！”

“……”軒還在對着那雙粘滿泡沫的手出神。

“也不是被子的事兒，總會有那麽一天……怎麽了？怎麽不說話？害怕嗎？”

“沒。”

“明天要不要分房睡，我還是睡書房吧！”

“不要！”軒突然任性，不容商量，帶着小有氣勢的嗓音說着奶兇奶兇的話。

內褲洗了，澡也洗了，還拿掉了一床被子，一切妥當，還在三更半夜。有一些話飛認為還是有必要告訴這個剛剛踏入青春之旅的男孩。

“軒啊，如果有一天你喜歡上一個女孩，一定要記得用正确的方式去喜歡她，而且你們還小，有些事不要輕易去嘗試……”

“你又要管我！”軒有些不悅，“我沒有喜歡的女孩。”

“我說如果……”

“我會帶套的。”

“什麽？”飛簡直瞳孔地震，十幾歲的孩子可以那麽直白的說這些，感覺自己二十幾年也是白活了，他突然覺得自己沒有資格教給他性教育，都有點後悔說這個了。

“那個……我知道，有同學買來研究過，也知道怎麽用，你呢？試過嗎？”軒也并非那麽直白，他怎可能一點都不害臊，他只是初生牛犢嘴上厲害罷了，其實內心從做完那個夢開始每一個毛孔都時刻在不好意思。

“帶套也不行！很危險，你依然是未成年，不會區分是真正的喜歡還是好奇心作祟，所以不要去做，答應我！”飛很嚴肅地說，才剛躺下的又跳坐起來。

“可我身體成年了啊！”軒笑起來，看到飛嚴肅的樣子，他就覺得很想笑。

“沒有完全成年！這才到哪兒啊！別太自信了小鬼！這種事一定要留給你最愛的人，聽我的，好不好？”飛的勸說每次都這樣，強硬的開始，柔軟地結束。

“哈哈哈哈哈……”軒的笑聲帶着輕視，挑逗“一本正經”成功！

“你笑什麽，好好跟你說別不聽。”

“知道啦，你想那麽多幹嘛，我沒那種想法……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軒怕飛忘了，重複了一遍道：“你試過嗎？”

飛深深嘆了口氣，沒那個想法就好，其他不重要，他打了個哈欠，躺下睡了……

“就知道你沒試過，還挺保守！你自己也‘未成年’還教我，說不定我比你早知道……”

“我……”飛轉過身來，卻欲言又止。

“怎麽？你在等我長大嗎？”軒的眼睛本來就好看，挂着笑意便像迷藥一般勾人了。

軒的話沒說完整，他的意思是“等我長大告訴你？”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飛把自己埋在被窩裏，怎麽也不敢相信自己好像被自己看着長大的男孩撩到臉紅心跳。

飛剛剛是想把自己的性向告訴他的，轉念又覺得不應該幹擾一個孩子去認識自己的取向，如果軒的取向和他一樣，那也應該是由心而發的，而不是受好奇心的幹擾驅使他去嘗試喜歡同性，軒只有13歲不到，什麽都沒定性，這個年紀的人們通常還不知道自己到底喜歡什麽卻很容易被煽動，等真正明白的時候後悔就晚了，所以飛把想說的話又咽了回去。

喜歡女孩好啊，喜歡女孩一切都能順理成章。

“初中生，好好念你的書吧，別談戀愛。”被窩裏傳來悶悶的勸告。

“小葉……”

“幹嘛？”

“我剛剛，夢到你了。”

剛剛？

飛從被窩裏竄出來問：“夢到什麽？”

“也沒什麽，就是夢到你碰到我了，很……爽！”

所以，夢到被同性……是正常的嗎？軒沒問出口，但不是怕被笑話，只是覺得這麽說出來，氛圍會變得很怪異。

飛已經做過太多這種夢了，他驚訝于軒的第一次春夢對象竟然是自己，也淡定地安慰雙方只是夢而已，其實他也不知道直男的春夢裏會不會出現男人，不過經驗告訴他可以這樣解釋：“沒事沒事，男人做這種夢，對象都不一定是個活人。”

“啊？”

“嗯。”飛舉例道，“我大學同學夢到過自己上了一只貓，還有更離譜的，什麽枕頭啊搓澡巾，什麽都有……”

“真的？那你夢到什麽離譜的嗎？”

“……毛絨玩具。”

“客廳那只兔子？”

“不是，那只兔子不是我的……我也是第一次見。”

飛替軒掩實被子，說：“你跟我走得近才會夢到，沒什麽奇怪的，別想太多，快睡吧，天都要亮了。”

“哦。”軒合上眼，聽了飛的話，什麽也不想了。

房間安靜下來，聲控燈也進入了睡眠，一層薄薄的月光使得軒眼睑上茂密的睫毛影子拉的更長了。飛在黑夜中偷偷端詳這個同床共枕的男孩，他在想：我連夢到一只毛絨玩具都是雄性……軒，你一定要喜歡女孩子啊！別和我一樣。

群主把以上葉展飛的日記以第三視角改寫下來，發給了葉展飛，結果，得到了一頓炮轟——

葉展飛：什麽鬼，你有毒吧！！删了！！！不許發！！！

群主：5555你好兇，是我寫的不好嗎？

葉展飛：你哪裏看出來我這樣了？

群主：字裏行間

群主：你日記裏不就是這樣寫的嗎？

葉展飛：不要過度解讀啊謝謝［捂臉］

群主：那請問哪句過度解讀了？我閱讀理解巨好好伐！

葉展飛：沒有臉紅心跳，沒有躲在被子裏悶悶的勸告，沒有端詳他，我那時候也不叫他軒

葉展飛：啥像迷藥一般勾人？？他那時候才13啊大哥，我怎麽可能那樣啊

群主：文學渲染嘛，那麽較真幹嘛！大家就喜歡這種細節

群主：而且他真的很帥啊，很勾人，長在了我喜歡的點上

葉展飛：……

群主：這都要吃醋

葉展飛：……

葉展飛：好好搞視頻吧，文筆挺好的，下次別寫了

群主：告訴你一個秘密，其實我從小就有一個諾貝爾文學夢

葉展飛：諾貝爾：給我燒了沒眼看

群主：哈哈哈哈哈

群主：好嘛，這段不發，我私藏

第二天醒來已經是中午，全家上下都在準備迎客。餐桌和茶幾擺上了滿滿當當的果盤。

自從父母離異後，軒就再沒有過過一個舒舒服服的新年了，去年更是像做了場噩夢，所以今天打死也不肯再去媽媽的男朋友家了！幸好他還有飛。

客人是飛父親的表弟一家，去年去的他們家，今年輪到飛家，一年才見一次面，走在路上都不一定能認出來。不過這不影響一家人的好客精神，面子裏子都要做足了才行，去年在他們家，女主人花式曬高級品，讓飛媽難受了一整年，這口氣是一定要出了！以客氣的名義必須通通把氣還回去！

飛媽打起了軒的注意：“小寶啊，你年前帶回來的魚膠粉還沒用完吧？”

親兒子飛的雷達果斷接收到了話外音，整個人都跳了起來，為軒抱不平：“媽！你過不過分啊？！”

“什麽過分？跟你沒關系！我找小寶。”媽媽一直叫軒小寶。

“是還有的阿姨，還能做挺多椰子凍的。”軒倒覺得沒什麽，很是平靜地說。

“那麻煩你了，一會兒他們來了讓他們嘗嘗你的手藝！”

“爸，你說說媽媽吧，博軒也是客人，讓客人幹這幹那的像什麽話？”飛還是忿忿不平。

“你還有臉說，你會什麽？讓你相親你不去，讓你敬個酒還叽叽歪歪的，天天睡到大中午，想讓你幫個忙都指望不上！光長了一張嘴，吃的不多話倒挺多！”

“你媽媽說得對！”爸爸總結道。

飛被嗆得啞口無言，軒卻差點笑出了眼淚。

“你還笑！我在幫你呢，你笑！”

“幫我幹嘛？”軒不太懂。

得！不說了，孩子還是太小，他不開竅！

其實軒并非不懂，他是真覺得沒什麽，做點甜品而已，在這個家裏做甜品只會是錦上添花，不似他在自己家，做甜品像是苦中作樂。

親戚如約而至，飛媽像是背演講稿一樣，一邊背一邊還不忘挖坑讓對方跳，一年到頭，這時候不炫耀啥時候炫耀。去年沒底氣，今年底氣足啊，今年有小寶啊！

客廳裏表舅媽數落他的兒子17歲了還黏着爸爸，父子倆感情也太好了，好煩啊！廚房裏飛媽就端來了六碗椰子凍說“：我們小寶做的！非要做，也不嫌累，快嘗嘗！”

吸溜一口，好吃啊，甜得發酸。

表舅媽不可思議地望着軒問：“才13啊，還真是能幹，你多高？得有一米七了吧？”

“175，表舅媽。”軒回答。

飛聽到“表舅媽”三個字差點嗆到，一口椰子凍落了荒似的滾下喉管，軒還得意地朝他做了個鬼臉，飛不明白是什麽讓這孩子今天格外活波？

表舅媽看了看正在聚精會神打游戲的兒子，對着軒一頓猛誇，誇完了陰陽怪氣對着飛媽來一句：“別人家的孩子就是樣樣好，你看看我家輝輝就知道玩游戲，小飛也是，二十好幾都快三十了回來過年也不帶個女朋友，之前不是介紹了幾個條件不錯的嗎？怎麽，小飛看不上？”

飛媽最怕這個話題，又煩又幹不過，給了飛一個恨鐵不成鋼的眼神，不過在外人面前還是得護短，笑盈盈地說：“找對象嘛，得看緣分。”

“她們配不上我葉老師！”軒插話道。

這句話說的妙啊！這語氣把孩子的率真表現地淋漓盡致，既表達出了真心實意的看法又不會讓場面尴尬，頓然在座的都樂了，除了飛。

飛這回真嗆着了了，孩子果然是大了，人前人後兩張面孔清晰可見。神他媽葉老師，平時連哥哥都不願叫一聲好吧？

總之這個年，軒過得很滿意。

以上，群主又發給了葉展飛。

群主：怎樣，這段還行吧？

過了好一會兒群主才收到回複：你有時間碼字不如跟群裏開黑，群裏一直在喊你

群主：正要去呢，他們太菜了帶不動

群主：你還沒誇我呢，這段怎麽樣啊到底

葉展飛：你不如直接把我日記放網上

群主：真的嗎？可以嗎？

葉展飛：［不行］！！！

群主：诶呦～葉老師要求好高哦～

葉展飛：你夠了！

群主：哈哈哈哈說真的，你真的沒有覺得你倆這時候開始就有些暧昧了嗎？

葉展飛：沒有

秒回的兩個字，看起來是那麽堅定果斷，然而鍵盤上的手指卻沒有立刻收回。

葉展飛：我日記看起來有那種感覺嗎？

群主：有，你的在意超出了一個成年人對孩子的範圍，注意，我說的是“在意”而不是“關心”，分開看确實看不出什麽，但是看完了再回頭去解讀，就有了

葉展飛：你想多了

群主：你就沒想過是自己想少了？

群主：你沒想多是因為他未成年，如果他是個成年人呢？

群主：他後面做的一系列舉動，你何曾像個成年人一樣拒絕過？那不是大人寵孩子，而是愛情啊！

葉展飛：別說了

群主：［閉嘴］

葉展飛平躺在床上，腿自然垂在床沿，左手手背遮着已經緊閉的雙眼，眼淚卻總能找到縫隙自由地落下來。他像只蝦一樣将自己卷縮起來，即使嘴唇被牙磕到鮮紅也沒忍住渾身顫抖。晚風翻開厚厚的日記本，那些文字被時間解讀，在朝思暮想中徘徊、回旋舞動。風停了，它們便回到日記本裏，将自己反鎖，深埋心底。

他在日記中尋找蛛絲馬跡，在日記中尋找丢失的人，也在日記中尋找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