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朝日
朝日
*
今天的宇智波斑總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早上起床的時候,宇智波斑從被褥裏爬起來,太陽穴就是一陣一陣的頭疼,低頭就看到了小侄女頭上一晃一晃的呆毛,軟綿綿的小姑娘趴在自己的被褥上,睡得香甜,朝陽細碎的光暈落在皮膚上,皮膚白皙柔軟。
宇智波斑頓了頓,驀地想起來自己昨晚上和千手柱間喝大了。
那他是怎麽回到家的?
宇智波斑盯着小侄女盯了半晌,怎麽也想不起來,直到小姑娘在睡夢裏砸吧砸吧嘴,他才想起來今天他要上班小姑娘要上學,火急火燎就就叫醒小姑娘換衣服刷牙出門。
小侄女被叫醒之後雲裏霧裏地跟着伯父刷牙洗臉,換好衣服,早飯來不及做了,于是在外頭簡單地解決了一下。
瞬身術是個好東西。
小侄女差點上課遲到和自己上班差點遲到的宇智波斑如是想到。
早上出門的時候,宇智波斑特地叮囑過小侄女,放學之後不準跟着千手柱間去賭場,小侄女懵懵懂懂地點了點頭。
宇智波斑皺着眉頭看了小姑娘一會兒,期間小姑娘也毫不避諱地用沒有神采的雙眼與他對視。
良久,宇智波斑才摸摸小姑娘的頭發,慢慢地跟她解釋,“柱間跑賭場的話,今天我就不能去接你放學了。”
宇智波神奈稍微理了一下千手柱間跑賭場的利害關系。
千手柱間跑賭場意味着今天的公文處理不完,今天的公文處理不完意味着宇智波斑和千手扉間要加班,宇智波斑和千手扉間要加班意味着宇智波斑不能去接宇智波神奈放學,意味着宇智波神奈要自己回家。
小侄女似乎對放學之後宇智波斑接人回家這件事有異樣的執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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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幾次,宇智波斑從火影樓下班遲了,宇智波神奈也不會自己離開忍者學校,而是坐在空了的課室裏,靜靜地等着伯父來接她,最晚的那一次群星已經升起,小姑娘累得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于是來接人的宇智波斑只好背着她回家。
宇智波斑滿意地看着小侄女點了點頭,一臉堅定,“我不會去賭場了。”
末了小姑娘又補了一句,“柱間伯伯喊我我也不去了。”
宇智波斑:“……”
千手柱間你去賭場喊我閨女一起是什麽個意思?
宇智波斑覺得自己的手無處安放。
*
晨起的朝陽宛若細碎的金箔一樣,窸窸窣窣的落在白色的紙張上,房間裏的塵埃起起落落,金色的陽光宛若林間的霧氣一樣彌漫。
宇智波斑坐在桌子後面,面對着堆成山一樣的文件,頭疼地捏了捏眉心。
無論是忍者之神還是忍界修羅,任何一個人出現在戰場上,那麽整片戰場都将是他們的主場,現如今兩個戰場活傳說一樣的人物都淪落到了處理成堆的公文的文職崗位。
宇智波斑轉了轉手裏的筆,有意無意地督了一眼窗外,層層疊疊的綠色之間,幾縷金色的朝陽順着間隙熠熠生輝。
弟弟……泉奈應該還好吧?
宇智波斑手裏的筆又轉了一圈。
小侄女越長越大,已經到了換牙的時候了,自己的女兒換牙,也意味着開始長大了,泉奈想必也是很好奇。
宇智波斑陷入了沉思,心裏盤算着什麽時候帶着小侄女去見一見她的父親。
宇智波神奈很少提及她的父母,就算提及了也沒有過激的反應,大多時候是好奇。
這種好奇的态度大概是從千手柱間帶着他的傻逼兒子千手拓真上門的時候開始的。
宇智波神奈是由宇智波斑撫養長大的,宇智波斑是宇智波神奈的伯父,而千手拓真是由千手柱間和漩渦水戶撫養長大的,千手柱間和漩渦水戶是千手拓真的‘父母’。
宇智波斑大概能知道他的小侄女在好奇什麽,宇智波神奈是宇智波斑的‘侄女’,千手拓真是千手柱間和漩渦水戶的‘兒子’,那麽宇智波神奈也應該是某個男人和某個女人生下的‘女兒’。
撫養自己的兒子與女兒的人理所當然的是他們的父母。
宇智波斑告訴過宇智波神奈,宇智波神奈是宇智波泉奈和宇智波朝雲的女兒,他們是她的父母。
于是宇智波神奈很好奇,為什麽女兒不是由父母撫養的,父母為什麽不在女兒身邊?而是由伯父撫養長大,一直在她身邊的也是伯父。
宇智波斑答不上來,這其間有很多事情,很多原因,而這些事情和原因,小侄女還太小,他并不想讓小侄女知道得太早。
神奈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沒有傷心,沒有失望,只有好奇而已,僅僅是這樣而已,沒有什麽事情在神奈的眼中是‘理所因當’的,對她而言,那些‘理所因當’給她的的感覺只有好奇。
為什麽是這樣,哦,原來是這樣。
大約是這個感覺。
知道之後還會不會把那些事情當做一回事兒,那就是另外一碼事了。
宇智波斑不得不承認,這個孩子太過離經叛道,仿佛骨子裏就深藏着離經叛道的基因。
當年的千手柱間和他的想法在全忍界已經是算得上是非常離經叛道的,但是這種離經叛道并不是天生的。
祖輩傳下來的觀念他們都有好好地去接受,後來的離經叛道也許是因為受不了親人一而再再而三地離去,再加上遇到了志同道合的好友,否則他們也許會如先輩一樣循規守矩地度過一生。
如果換了是宇智波神奈,她也許會遵守那些規矩,卻永遠不會打心裏去接受那些東西,遵守與接受,那完全是兩碼事,兩者達不到統一的話,那麽那些規矩随時有可能被她本人颠覆掉。
同樣的,慣例那些在人們眼中理所因當的東西,宇智波神奈也只是抱着好奇的态度,像是孩童見到了沒見過的新奇事物一樣,隔幾天就失去了興致。
宇智波斑有種預感,未來的宇智波神奈實力如果達到千手柱間和他這個層次的話,絕對會是讓所有人都頭疼不已的存在。
離經叛道,也意味着不受束縛,條條框框的規矩,世人遵守的道德,能束縛住她的只要心裏的底線,保不齊小侄女會比他這個忍界修羅還要臭名昭著。
宇智波斑說不上這種感覺是什麽,慶幸?慶幸什麽?慶幸小侄女沒有因為父母不在身邊産生負面情緒?負面情緒這種東西,神奈從小基本上就沒有,她連喜怒哀樂都很少表現出來。苦澀?各種意義上,神奈之所以被迫遠離父母,相當大的一部分原因,是他。
神奈不懂不代表他不懂。
但是宇智波斑沒辦法跟目前的神奈解釋這些。
“奈奈,你想見你的父母嗎?”發現神奈開始換牙的第二天,宇智波斑突然問了小侄女一句,“會想要和他們一起生活嗎?”
小侄女歪了歪腦袋,“想見他們,因為是父母。”
宇智波斑頓了頓。
“但也不太想。”神奈又說。
這會兒宇智波斑真的不太理解小家夥的腦子裏想的是什麽了。
“我還是習慣和伯父一起生活。”小家夥認認真真說,“換了別人我可能就不習慣了。”
想見,是因為他們是父母,身為女兒的她對給予她生命的父母很好奇,至于一起生活,就目前而言,神奈心裏最适合和她一起生活的還是把她撫養長大的伯父宇智波斑。
雖然不是‘父母’,但是地位從來不比父母低,也許還要高一點。
宇智波斑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只好給小家夥的腦門來了個腦瓜崩,崩得她捂住額頭捂了好久,确定宇智波斑不會再崩她腦瓜才松開了。
結果當天中午午飯過後,宇智波斑一個沒看住,宇智波神奈又給千手柱間和他的傻逼兒子拐出去玩兒了,宇智波斑掄起團扇滿村子找人,一直找到了南賀川河岸,看到某個黑長直就是一頓打,打完之後才知道,今天這個狗逼居然只是帶着倆孩子來南賀川打水漂而已。
千手柱間蹲在河邊一邊散發着濃烈的喪氣,一邊哭唧唧,嘴裏叨叨着‘斑好過分,我是這種人嗎’、‘我真難’之類的話。
本來覺得理虧的宇智波斑拄着團扇,一時之間槽多無口,心裏不自覺地開始吐槽,你就是這種人、你難什麽?難的人是你的白毛弟弟、你自己不做人你自個心裏沒點逼數嗎?……
啊,他好像是在這之後被千手柱間拉去一起喝酒的,倆孩子登時就趴在酒館桌子邊,酒館老板還特地給倆孩子準備了牛奶。
後來後來……
嘶——
宇智波斑揉了揉太陽穴。
一時之間想不起來。
好歹他今天上班沒遲到,隔壁的好友今天一大早起來被漩渦水戶罰着在院子裏頂缸拎水桶跪搓衣板,頭頂一個水缸,手上拎着兩個水桶,膝蓋上跪着搓衣板。
好樣的,跪的居然不是手裏劍。
真慘。
宇智波斑面無表情地想。
那麽,他到底是怎麽回家的?
咔——
辦公室的門被推開了,千手扉間當場逮到了宇智波斑在上班的時候神游摸魚,白發男人面無表情地看着對方,後者老神在在地對上了他的視線,半點都沒有摸魚被逮到的心虛,坦坦蕩蕩。
千手扉間:“……”
千手扉間面無表情地把一沓文件放在桌子上,“這些文件需要你蓋章。”
宇智波斑翻了翻遞過來的文件,拿起桌子上的印章咚咚咚地給蓋了幾個章上去。
“昨天柱間是怎麽回去的?”把文件遞給千手扉間的時候,宇智波斑頓了頓。
千手扉間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黑了,“你不記得了?”
宇智波斑:???
宇智波斑:“我需要記得嗎?”
總覺得他倆幹了什麽不得了的大事。
千手扉間老臉上的表情變了變,宇智波斑莫名其妙覺得在上面看到了幸災樂禍的成分,“你倆喝大了之後直接在後山的山谷打起來了。”
宇智波斑:“……”
千手扉間:“過程我不太想說。”
宇智波斑:“……”
感覺那真的不是什麽好事。
千手扉間:“但是結果我覺得你有必要知道一下。”
宇智波斑:???
“大哥是我撈回去的,你是神奈撈回去的。”千手扉間面無表情,看着宇智波斑的眼神裏還帶了譴責,紅色的眼眸中的情緒不言而喻。
你看看你,多大個人了,居然還要小孩子幫你善後。
宇智波斑愣了。
什麽東西?千手扉間你給我講清楚。
千手扉間簡單地講了點事情,比如他大哥和宇智波斑在酒館裏不小心喝高了,兩個人一個‘哈西辣媽’,一個‘馬達啦’,差點把酒館老板吓到心髒驟停,兩個人勾肩搭背地跑到終結之谷約架,他大哥家的傻逼二兒子這次總算長了個心眼,火急火燎跑到火影樓找他去給他大哥擦屁股。
這種情況,這兩個打架,能管這事兒的人放眼整個木葉也只有千手扉間。
打架的過程千手扉間沒看到,反正他飛雷神到終結之谷後看到的就是滿地狼藉,周圍宛若臺風過境一樣,兩個罪魁禍首四仰八叉躺在地上,你枕着我的胳膊我枕着你的大腿,睡得無比香甜。
千手扉間當時就想要打死這兩個王八蛋算了。
他大哥好處理,扛麻袋一樣扛回家就好了,但是宇智波斑……
啧。
正在千手扉間犯難的時候,宇智波神奈擡手結了一個變身術的印,變成的亞子吓得千手扉間差點拔刀——宇智波泉奈!
大半夜的你變成這個樣子是想吓死個人啊?!
這是千手扉間的吐槽。
神奈就是個豆丁身材,原來的小孩子體型根本就背不動這個宇智波斑渾身腱子肉接近一米八的大男人,用變身術來改變身形就另當別論了。
千手扉間眼睜睜地看着神奈變成她阿爸的樣子,背着她伯父慢悠悠地回家了,回頭看着地上睡得跟死豬一樣的大哥,忍不住踹了幾腳,嘆息了幾聲之後,還是扛麻袋一樣扛起人回家。
看着豆丁二侄子,千手扉間無比心累,都是孩子,你倆怎麽就差那麽多呢?
又想了想宇智波泉奈,又看了看在肩頭睡得跟死豬一樣的大哥,都是當哥的,你怎麽就差那麽多呢?
回應他的是死豬一樣的大哥的呼嚕聲。
千手扉間:“……”
宇智波斑:“……”
忍界修羅體會到了什麽是社會性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