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第53章
此番跟着縣衙馬車去院試的人, 只有謝見君和盧笙。宋然雖中了府試,但因着家中有要事,故而推遲了一年。然趙嶺的另一位學生, 半月前, 便早早地自行租了馬車, 趕往了考試的地方。
他到趙家私塾門前時, 盧笙正從私塾往外搬趙嶺的行李。
馬車旁, 立着一位身形高大, 膀圓肩寬的壯漢,瞧這打扮,想來就是縣老爺找來的镖師。他們此行去院試,除去趕車的馬夫,每個馬車上都有一名镖師跟着。
那镖師見盧笙出來, 立時便迎上前去,從他手中接過行李, 扛到了馬車上。
“謝謝宋哥, 麻煩您了。”, 盧笙嘴甜, 當下就同人家稱兄道弟起來。
“莫要客氣,我瞧着你這小身板也不像是幹過什麽重貨的,這點行李都能把你壓彎了腰。”,宋镖師曬得黑紅的臉頰上綻開一抹笑, 瞧着有些憨。
回頭瞅見謝見君也是一身素色青衫,背着包袱,提着竹籃, 看起來文文弱弱的,他二話不說就搶過他的包袱, 只擡手的功夫,已然将包袱和竹籃送上了馬車。
“謝宋哥..”,謝見君忙不疊道謝。
“嗐,你們這些書生就是酸氣,動不動就謝來謝去的,多大點事兒!”,宋镖師大喇喇地拍拍謝見君的肩膀。力氣之大,當下就将人拍得身形一趔趄。
“啧,太弱了。”,他緊抿着嘴,搖搖頭。
謝見君知他沒有惡意,自是爽快性子使然,也沒同他計較,寒暄了兩句後,便扶着趙嶺上了馬車。
簾子一放下,馬車晃晃悠悠地走了起來。
他們得去城門口同其他兩輛馬車彙合,而後一道兒出發。
路上,趙嶺問起他這段時日溫習得如何,對院試可有把握。
謝見君一一作答,只隐去了自己走山時摔傷腿的事兒,現下他已然無恙,只偶爾陰天下雨時,傷處會隐隐酸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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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半日,車隊在路邊停下來修整。
謝見君和盧笙從林子裏解手回來,便瞧着另兩輛馬車都緊閉着簾子,偶爾有下來歇息的考生,見着他倆也是迅速低着頭匆匆而過,盧笙想打聲招呼,都沒人搭理。
“要我說至于嘛,這麽防着別人,幹脆就自己租馬車,還用得着縣老爺包車相送?”,盧笙憋了氣,說話有些不客氣。
謝見君拍拍他的肩膀,安撫了兩句,眸光落在緊閉簾子的馬車上,淡淡地瞧了一眼。
“謝兄,我來時曾聽學堂裏的師哥說過,這一到院試時,他們都緊張着呢,這些書生要麽就是避人不見,要麽...”,盧笙驟然壓低聲音,湊到謝見君身邊,耳語道,“我師哥說,別看這些書生現下都人模人樣的,有些人皮下面的,可能并非是人。”
謝見君啞然,他曉得盧笙話中的意思,往年科舉的人那麽多,能拿到秀才名額的考生卻是屈指可數,自然會有人在裏面偷摸搞些小動作,舞弊徇私害的都是自個兒,但也有把害人的主意打到旁的考生身上的。
雖說這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人亦是不可沒,此行過來,他們是得要多加小心。
馬車颠颠兒走了大半日,镖師将他們送到貢院附近的客棧後就離開了。
謝見君和盧笙各要了一間下等房,院試是兩天一晚,只須得在這兒待上個三五日就能回去,住宿上花不了多少錢。
放下行李後,二人結伴去趙嶺房間裏,聽他講解這院試的要點以及要注意的地方。
片刻回來後,謝見君推門剎那,便覺得有那裏不對勁,這屋門好似是被人打開過他腳步頓了頓,不動聲色地将門推開,沒立時就進去,而是站在門口稍稍打量了屋中一圈,才提步進門,把門闩拉緊。
因着有盧笙提前知會過那些個腌臜事兒,他對這些異常格外得敏感,當下就拽開櫃子門,想着将自己帶來的包袱和竹籃一一打開檢查一番。
卻不料,剛把随身的包袱拿出來,他便發現這包袱被人打開過。原是裏面的衣物都是雲胡給收拾的,他系的繩結同旁人不同,雖不仔細瞧,也不會留意到,但出自雲胡之手,謝見君拿着仔細着呢,遂一眼就能察覺。
他把包袱裏的東西都翻找出來,細細地查看了全部,連裏衣的內兜都沒放過,果真讓他瞧出了點東西。
有人神不知鬼不覺地潛入了他的房間,将寫滿字的小抄偷摸地塞進了他的包袱裏,藏的還是裏衣內兜如此隐蔽的地方,若他不曾留心,恐怕明日就要穿着這件裏衣去貢院了,到時被搜子搜查出來,可真是百口莫辯。
他正想着要如何銷毀這東西,冷不丁屋門被叩響,“謝兄,咱們去吃點東西吧。”,盧笙正站在門外。
他拉開門闩,将盧笙拽進了屋子,當即就将手裏的小抄拿給他看。
“這..謝兄,你這是從包袱裏翻出來的?”,盧笙不可置信,他還以為有考生加害旁人一事兒,是師哥吓唬他呢。
謝見君擔心隔牆有耳,便捂住他的嘴,默默地點了點頭。
“你回去有沒有注意到屋門被打開過?”
“謝兄,您當真是擡舉我了,我哪能發現這個?我方才一把就将門推開了。”,盧笙還沒回過神來,讷讷地接了句話茬。
“先別聲張…你這就回去,将自己帶來的随身衣物,全部都仔仔細細地都查探一遍,尤其是明日要帶入考場的東西。”,謝見君低聲叮囑他道。他倒是不懷疑盧笙,他們來時這段路,行李都擱在自己腳底下,二人一直又是同進同出,盧笙要對他下手 也沒有機會,想來怕是與他們同行而來的那倆輛馬車上的學生。
盧笙聽了他的話,登時就腳步虛浮地返回自己屋中,約摸着一刻鐘的功夫,又匆匆進門,掌心一攤開,赫然也是一份小抄。
“我也是在裏衣裏面發現的…”,他面色凝重,已不似先前那般輕松。
看來他們真的是被人給盯上了…謝見君心裏暗道了一聲。只可惜不知道是誰,他們三輛馬車,也只有剛剛在櫃臺前面辦理入住的時候,草草見過一面,連姓甚名誰他都不清楚,自然也沒法去追究。
恐也是這般緣故,那人才能這般放肆大膽地沖他們下手。
“這人實屬惡毒,若是明日被搜查到小抄,定是會當做舞弊嚴懲,這不是要斷人家的科舉路嗎!”,頭回遇到這樣的事兒,盧笙忿忿不平,拳頭攥得咯吱作響。
謝見君沒搭腔,這種事兒他後世也見得多了,有競争的地方,就會有這些見不得人的手段,再平常不過了。
“謝兄,咱們現在該怎麽辦?”,盧笙一時沒了主意,求助的眸光落在了比他年長上幾歲的謝見君身上。
“什麽也不幹,去吃飯,咱們吃完飯,就将這事兒先行禀告給先生,另外,這客棧小二之後再送來的吃食和熱水,就不要入口了。”。有了小抄一事兒,謝見君驀然謹慎起來,左不過明日就要院試,今個兒湊活湊活,也能過去。
他這謝兄都說什麽都不幹,盧笙便跟着寬下心來,無他,他實在覺得謝見君可靠得很,又不藏私,否則也不會把小抄的事情告知他了。
二人去街上吃了碗面,回來就直奔趙嶺房間。
這會兒各家的先生都會把學生叫到自己房裏叮囑一二,他們倆此行并沒有引起旁人特別關注。
盧笙這個話痨子,不等趙嶺開口相問,便将他和謝見君找到的小抄遞上前去,還将謝見君如何提醒他,自己又是如何發現小抄的事兒,倒豆子似的一股腦都說給了趙嶺,還自行潤色,講得驚心動魄。
“少在這說書,挑重點!”,趙嶺蹙着眉頭,一臉嫌棄模樣,盧笙自開蒙便跟在他身上,他最是了解自己這個學生,凡事入了他的耳朵,再說出口時,那必定得“添油加醋”。
盧笙得了訓斥,難為情地撓撓頭,“謝兄不許我聲張,怕打草驚蛇。”。
趙嶺一怔,掃了一眼自方才,便安靜站在一旁,默不作聲的謝見君,“許褚說你心細,我先前還不信,如今看來,倒是多虧了你。”
“先生謬贊,我也是聽了盧兄的提醒。”,謝見君從容地将功勞都推給了盧笙。
“罷了,你做得對,此事你們自行留個心眼,莫要說出去惹人注意。”,趙嶺捋了把花白的胡須,緩緩說道。這麽多年了,還有考生會動這歪心思,他禁不住唏噓一聲,當年,同他一起考秀才的同窗,便是中了招,自此被剝奪了考試資格,轉而人就投了江。
他叮囑好謝見君和盧笙,又托人給另一位考生都帶了話,才叫他們回去好生歇着,準備第二日的院試。
轉日,
謝見君起早,不放心将要帶着貢院的東西,又拿出來翻看了一遍,确認沒有任何夾帶後,才放心拎着竹籃出門。
同盧笙碰頭後才知,一道兒從四方鎮過來的考生裏,有兩人吃壞了肚子,跑了一整夜的茅廁,天亮時才歇下,今個兒還不知道能不能去院試。他們倆若是去不了院試,那同行來互結的三人也未必能入得了考場。
盧笙想起謝見君曾叮囑他不要吃小二送的吃食和熱水,心裏一陣嗟嘆。
趙嶺租了馬車,将三人一并送到貢院門口,不許他們下馬車,也不許他們同旁人接觸,只待唱保時,才陪同他們去前廳同另兩個互結的考生彙合。
謝見君幾人領了各自的牌號後,便都在前廳站定,等着搜子過來搜身,檢查攜帶的竹籃。
“我沒有作弊!求學政大人明鑒!學生是冤枉的!”,隊伍前面乍然響起亂糟糟的叫喊聲。
大夥兒的眸光齊齊被吸引了過去。
“謝兄,好像是咱們四方鎮的學生!”,看清人後,盧笙臉色巨變,連聲音都浸着顫音。
“顧好自己的東西,別亂看。”,謝見君将他按回來,前廳不斷有考生來來回回走動着,同他們摩肩擦踵,他不得不将考籃護在自己身前,怕一時不察,着了道。
那考生直喊冤枉,但甭管小抄是不是他自己主動帶進來的,但眼下人贓并獲,由不得他分辯。
主考管學政大人擺擺手,衙役便将那考生拖出了前廳,互結的其餘四人也相繼被請了出去,且不論之後如何,至少這次院試,他們四人是參加不得了,連具結的禀生也會收到影響。
盧笙被考生那怨毒的眼神瞧得渾身打了個激靈,心底止不住後怕起來,倘若不是謝見君提前知會過他,恐怕被拖出考場的,還得有自己一份。
謝見君看他一臉菜色,出聲安慰了兩句,他并不能确定,這人是不是被旁人加害,但自己小心些,總沒有錯。
因着查到作弊一事兒,後面的搜查愈發嚴謹起來,連裏衣都須得脫去,淨身檢查。
好不容易熬過這搜查,謝見君依着考卷上的座號找到號房時,已經精疲力盡。
號房裏逼仄,只有兩塊木板,經年累月地用下來,用作案桌的木板上坑坑窪窪,還有幾處大窟窿,恐是前些日子下過大雨,摸上去有些濕意。
他自覺自己還算是消瘦,但坐下時也有些艱難,雙腿只能蜷起,歪向一側伸展不開。院試是兩天一日,第二日下午時刻方可交卷出考場,那便意味着,要保持這個姿勢,在這小號房裏帶上兩日,一想到這兒,他就有些頭疼,只覺得渾身都蜷縮得難受。
一聲哨響。
他來不及抱怨,猛提了一口氣,調整好狀态後,便将考卷拆開。
第一題,照舊是默寫《聖谕廣訓》數百字,這難不倒他,研磨後,便先提筆将這考題答完,放在一側幹燥處晾幹筆墨。
而後,他才翻看起餘下的內容,考卷上統共列了二十道考題,其中四書題十題,五經題十題,考生需從這二十道題中,各挑出三道考題作答。
他是将所有的題目都看了一遍。
許褚擔心他落筆時挑題目時措辭敏感,失了分寸,給主考官留下一個輕浮印象,從而影響到自己的院試成績,故而臨走前兩日,特地叮囑過他,說選題,須得選易于理解,又不容易觸及名諱,且還能展現自己才氣的題目。
謝見君記挂着許褚的囑托,便挑了幾道同時政緊密相連的題。這段時日,他常去四方鎮上聽趙嶺講學,還跟盧笙和宋然私下裏就當近時政讨論過幾次,對主考官的答題偏向,也有個大致的猜想。
如今寫起策論來,侃侃而談,下筆如有神助。
到晌午,巡考的衙役過來送吃食時,他就已經答完了兩題。
将考卷和答題頁收至一旁安放好後,才就着涼白開吃了小半塊白面餅子。
晌午的日頭上來,號房裏郁熱沉悶,稍稍一活動便汗流浃背,好些書生一面答卷,一面不停地擦汗,擔心汗珠滴落在紙上,污了考卷。
謝見君吃完餅子沒急着繼續答題,日頭太盛,人被照得昏昏欲睡,若是在這個時候強逼着自己答題,反而會弄巧成拙,他索性就靠在號房的木頭板子上,小憩了一會兒。
來往巡考的衙役見其他書生都在奮筆疾書,唯獨他在這兒悠悠然地閉眼假寐,暗想這小子別是覺得考試的題目太難,已然放棄院試了吧。
謝見君不知衙役心中所想,淺眯了二刻,只待腦袋裏逐漸清明起來,才又将考卷攤開。
這會兒已然有因着天兒太熱而中暑被擡出考場的學生了,多半都是怕自己寫不完,硬撐着精神頭,頂着大太陽答題被熱暈。
學政大人便下令讓巡考的衙役多送幾趟涼白開,但考生們要水的人不多,畢竟誰都不想被衙役們盯着跑茅廁。
謝見君招手,從衙役那兒要了一碗涼白開,濡濕了一小段衣角,擦了擦臉頰上、脖頸間黏膩膩的汗,才感覺身子稍稍清爽了些。
晚些,太陽落了,號房裏将将涼快下來。
他今日已經答了五道題了還剩兩題四書義留作明日,時間很是寬裕。
天一暗,衙役就過來發薄被和蠟燭。
謝見君沒用蠟燭,而是将案桌放平,支起了一張簡易的木板床,接着把薄被鋪平在木板上,便躺下裹着外衫歇息了。
陸陸續續聽着有考生搭床的動靜,大家都吸取了晌午那會兒,硬是頂着大太陽答題而中暑的考生的教訓,知道只有好好歇息,方能調整好狀态,以應對明日。
沒多時,號房裏響起了此起彼伏的打鼾聲,震得號房的木板都在微微顫動,隐約還夾雜着抱怨聲。
謝見君用衣服堵住耳朵,蒙着頭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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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被下雨聲驚醒的,一同醒來的還有睡眠較淺的考生,正手忙腳亂地找東西蓋考卷。
好在雨下的并不算很大,又有號房的屋檐作遮掩,他将身下的薄被扯出來,把考卷一一都包裹起來,堆放在木板床上,沒了薄被,那木板床硬邦邦的,謝見君一整夜都沒能睡好,先前六月時受傷的腿又有些疼,他側着身子,半倚在木板上,翌日醒來時,只覺得整個身子都僵硬了。
他将木板重新安置成案桌,站起身來想抻個懶腰舒展舒展,不成想架勢剛擺出來,衙役便直直地走過來,呵斥他趕緊坐下,莫要亂動。
他連忙躬身致歉,身子又縮回這窄仄的案桌下。
早上依舊是涼白開和半個餅子,墊了墊肚子後,他在衙役的陪同下,打算去茅廁解了個手,但被人直勾勾地盯着,他實屬羞赧難耐。
幹巴巴地站了好半會兒都沒有那尿意,眼見着衙役瞧他的眼神愈發奇怪起來,他只好作罷,想着還是等晌午交卷放排後,再回客棧纾解。
昨夜下雨後,氣溫驟降。
從茅廁回來時,他瞧着考生們精神都不甚好,眼底皆是泛着青色。
那會兒搶救完考卷,再躺下歇息時,他聽着有考生抱怨號房漏雨,果不然今日一瞧,便有幾人臉色潮紅,隐隐似是有發燒的跡象。
白日裏答題時,就有學生考着考着,一頭栽倒在案桌上,不省人事,大抵是衙役都見得多了,倆人過來,擡着昏倒考生的手腳,井然有序地将人給擡了出去,還抽空呵斥掏出腦袋想看熱鬧的考生,讓他們都盯好面前自己的考卷,別東張西望。
謝見君頭也沒擡,只裹緊身上的外袍,心無旁骛地答着餘下的最後一道四書義。
論起來,還是雲胡有先見之明,收整衣物時,擔心夜裏忽而降溫,特意給他帶了一件稍微厚些的外袍。昨個兒夜裏下雨時,他便是将那厚外袍找出來,蓋在身上抵作薄被,才不至于吹了風,受了風寒,影響到今日的考試。
晌午。
他答完所有的題目,詳細審查了一遍後,便招來衙役交卷。
至此,兩日一夜的院試結束。
走出號房,謝見君伸了個懶腰,長長地吐出一口氣,這兩天擠在這狹窄的小號房裏,可把他給憋屈壞了。
盧笙同他一起放排,出了貢院就挨着牆邊吐了起來。
他這次院試的位置不好,兩日都靠着茅廁,夏日燥熱不堪,茅廁的那股子騷馊味一直在他跟前打轉,熏得他頭昏腦漲,這會兒又吐得臉色煞白。
謝見君将竹筒打開,給他遞了水。
盧笙扶着牆站穩身子,灌下兩口涼白開,才堪堪壓下肺腑處的惡心,他有些沮喪,“謝、謝兄,我這番怕是、怕是要落榜了..”。
“不說那喪氣話。”,謝見君照着他身後輕拍了三下。
“謝兄,你怎麽還打我呢!”,盧笙嘟囔道,只覺得那惡心勁兒又翻湧上來,但卻是吐也吐不出來。他本就沒吃什麽東西,這會兒肚子裏早就空了。
“給你拍去黴運。”,謝見君将他從地上拉扯起來,順口解釋了一句。這還是雲胡教他的,說是遇着倒黴的事兒就拍三下,準保能将黴運趕走。
盧笙對他這位謝兄的話深信不疑,當即就說讓謝見君再拍他幾下,他這院試可真是太倒黴了。
謝見君被他逗笑,“別鬧了,咱們去醫館找大夫給你瞧瞧去。”。
二人拖着疲憊的步子,一路打聽着,找到了離貢院一條街的醫館。
醫館現下熙熙攘攘,都是剛從貢院出來,一臉菜色的考生,他們倆沒進去湊熱鬧,在門口,問小藥童要了兩碗姜湯,湊活着喝了,祛祛身體裏的寒氣。
院試的成績要到九月才會出,此番約莫近千人,卻只錄取五十人為秀才,也難怪有人會動那些個不入流的歪心思。
盧笙要在這兒休整一天在回四方鎮上,謝見君歸心似箭,這幾日睡時身側沒有雲胡相伴,他輾轉難眠,竟是一刻也在這兒待不下去了。
他退了房,托盧笙幫自己捎着考籃,自己則提着包袱,愣是走了一夜的山路,天将将明時,趕回了家裏。
推門時,他瞧着自己的裏衣外袍,一件件被翻找出來,淩亂地堆滿了大半個炕頭,雲胡小小一只,身子蜷縮成一團,整個人窩在他的衣服堆裏,睡得安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