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師弟叛出師門

第22章 章

第 22 章

“這裏居然有間屋子。”忽然一道聲音打破了封岚沉澱的思緒，他感覺到一股非常厭惡的味道從屋外傳來。

樂溪手裏把玩着随手從地裏拔出的一根翎羽，眼睛打量着這間又破又小的木屋，在風中似乎搖搖欲墜。

“這個東西真奇怪，感覺拿起來就感覺身子麻酥酥的，就像是被妖尊打了一拳的觸感。”

那日在悟清門中，樂溪照常在四處溜達的時候走到了江山府之外，想到了不久前自己還有幸被風明霁所抱住，不覺就在外邊多待了一會兒。

聽聞绮翎妖尊近來一把火燒了原先住的群芳院，這才又搬到了內門之中來住。

樂溪聽聞此事後便覺得這種做派十分符合他們魔修的口味，不愧是在魔界能夠暢銷萬份的绮翎妖尊妖生啓示錄的大妖。

正在外面感受同處一片天地之下的他卻忽然看到江山府門中有一個身影快步走出，并且很快就隐去身形消失在視線中。

在暗中窺視的樂溪認出了那就是绮翎妖尊風明霁，只是因為好奇他在這個點出門去哪兒便用追蹤秘法跟着一起離開了悟清門外。

但即便未曾來過寒峰，也曾聽過此處的事跡，是一片近乎絕境的所在。

風明霁來此做什麽？樂溪沒有再貿然跟進去，而是默默在外面等着。

最終也差點因為這點好奇心就被害死了。

在抓心撓肝的好奇之後，樂溪還是來此一探究竟。如傳言所說的，寒峰之中積雪不化，無盡的苦寒如牢籠将這裏與外隔絕開。

而在這樣的地方居然還有一間小木屋靜靜在風雪中飄搖着。

樂溪小心推門走入屋內，不大的屋子甚至無需多打量就輕易看見了裏面靠坐在牆邊的人。

他先是一愣，沒想到有屋子外居然還有活人在此。

并沒有從對方身上感知到靈力，仿佛只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凡人。但此處可是寒峰，怎麽可能有凡人能在此處生活？

樂溪問：“你是誰？”

對方不答，只是閉着眼。

“反正你也沒有睡着，不如就不要裝睡回答我的問題？這樣我也好決定要怎麽處理你。”樂溪聲音淡淡的，也絲毫不覺得自己說法有什麽問題，手中的魔力已經凝聚成團。

毫不掩飾自己魔修的身份，樂溪向前幾步，眼光落在對方那被蓬亂頭發遮住的面容和他身旁的劍柄上。

瞧不出被包裹在絹布中的是什麽劍，但是那件壓在劍下的紫色衣裳看起來卻十分眼熟。

可即使樂溪這般吓唬，屋內的那個落魄男人卻不為所動。

被凡人這樣不加掩飾的忽視，作為魔族的優越感蕩然無存，樂溪正要給對方一點教訓時忽而一陣強風從不知何處襲來，他下意識用手中魔力去擋，卻是臉上吃一記痛擊。

“啾啾！”

“什麽東西？！”

回應他的是清脆一聲鳥鳴，難以置信擡眼去看，落在他與角落男子中間地上的是一只肥圓的……麻雀？

氣鼓鼓的小麻雀張開翅膀示威，似乎是在保護身後的人。而聞聲一動的還有忽然睜眼看向小麻雀的落魄男人。

樂溪捂着額頭龇牙咧嘴，頭暈眼花之際不忘低聲罵了一句：“這兒怎麽會有一只麻雀。”眼睛猛然一瞪紅光乍現，擡手就要取小麻雀的性命。

魔修的魔力頃刻脫手而出，如帶着利刃的長鞭直襲地上的麻雀。他餘光間瞥見了角落裏的男人也有了動作，似乎是手握住了劍柄。

魔氣眨眼間便逼近了弱小的身軀前，小麻雀無畏無懼直直注視着那道魔氣，張開鳥喙便是一陣高昂的鳴叫，極具穿透力的聲音仿佛能夠刺穿耳膜，瞬間傳至遠處。

樂溪本沒有将這點小把戲放在眼裏，可轉瞬間他再度感覺到有一種熟悉又酥麻的感覺從脊背竄過，另一支手也如遭雷擊不得不松開。

他目光移至半空中掉落的那根翎羽，這才明白過來究竟發生了什麽，但也早已來不及反應，只本能護住心口的命門，硬生生接下了這道回擊。

砰嗵——！

被擊飛的魔修将本就破損的牆縫中徹底砸出一個身子能過的道路來，冷風夾帶着雪飛快從那道巨口灌入整個屋內。

吹着寒風的樂溪腦袋清明不少，躺在雪地中的思緒也漸漸冷靜下來。

只是一瞬間他隔着那只小麻雀與他身後的男人對視上，那熟悉的目光不帶絲毫懼怕，甚至其中的凜然寒意也是似曾相似的。

他見過這個人。

樂溪終于想起來自己在何處見過這個人，但是首先是質疑，而後才确定那樣的目光不會有第二人。

那個眉宇間帶着傲氣，資歷又淺的人族修士，岚淵仙君。

只是沒想到再見到的時候，對方會如此落魄模樣，若不是披頭散發下依稀可見那張十分漂亮的面容，他還真不敢認這就是封岚。

可悟清門掌門李方圓不是說岚淵仙君已經死了？

他從雪中爬起來，止不住咳了一口血在潔白無暇的雪地中，一抹豔紅在萬裏落白中無比刺目。

忽然低垂視線中出現了一雙帶着霜白的靴子。

樂溪擡頭看去，才發現不知何時角落裏的封岚已經走至到他面前，他肩頭站着那只古怪的小麻雀，嘴邊叼着那根翎羽，此刻卻乖巧地窩在他頸間沒有再瞎叫喚。

這也絕不是普通可見的麻雀，沒有感覺到妖氣，可他幾乎可以認定這就是一個妖族，或者說是還未修成人身的妖族。

樂溪眯着眼說：“看來悟清門掌門騙了修真界所有的修士，将你藏在此處。”

封岚也沒有要掩飾身份，只是居高臨下用一種極為漠然的眼神掃過他。聽到他的話語也不做反駁，只是用眼神無聲質問他來此是何目的。

樂溪此時想起了避開耳目悄悄來此的風明霁，不由得也打量着他，又不經意看向其他地方，“岚淵仙君，我還記得以前我們見過幾次，你對我們這些魔修似乎十分不放在眼裏，沒想到往後居然還會入魔。”

這種話語是為了刻意激怒封岚，好讓他流露出其他的馬腳，方便接下來繼續套話。

只不過封岚對這種話仿佛已經免疫，神情絲毫沒有動搖，反而是他頸間那只麻雀氣鼓鼓的要變成球狀将他再撞飛。他伸手撫過小麻雀的腦袋輕柔安撫，語氣依然冷道：“誰讓你來的。”

此地是悟清門內禁地，也不會有人将此處當作要游玩的景點。來到此處的不是人族修士，甚至是個十分輕佻的魔修，沒有悟清門中人引路寒峰所在也并不容易尋到。

“呵呵。”樂溪抹幹淨嘴角有些凝固的血跡，心中有了個有意思的想法，冷笑着說：“李方圓對外宣稱你已經身隕，連與你關系交惡的绮翎妖尊得益因此才得以出席這次的武鬥盛會。”

這句話自然是明面上修真界都這麽認為的，否則本來隐居在妖界多年不出的绮翎妖尊怎麽會突然在岚淵仙君出事後就跟着出來了，不就是出來揚眉吐氣了。

因此失去一枚強勁棋子的李方圓才不得不面上也盡量對妖族客客氣氣的，試圖讓風明霁看在當初悟清門一場師門情誼，封岚又已然出事的份上不要對過往那些往事太過計較。

畢竟當初天之驕子現今已然隕落，可妖界中最年輕的妖尊才剛剛從閉關中出來準備大展拳腳。

樂溪說完後肉眼可見對方眼中一瞬間的晦暗，心下穩了幾分，“不過绮翎妖尊實在是個非常完美的妖族，強大的本尊實在太有魅力，我與他乃是至交好友，甚至幾度有過十分親近的接觸。”他言語暧昧，眼眸忽閃的紅光似是全然都是些暗示。

封岚冷着臉反應平平，而他肩上的麻雀卻不幹了，綠豆大的眼睛中升騰而起的怒火只怕化為實體能将四周的雪都融化，若不是被封岚按住腦袋早就已經彈射飛出去。

樂溪接着道：“你裝什麽傻，他既然來找過你，自然我就會知道。”

還是麻雀本體的風明霁：“……”

就這麽突然被迫知曉了事情的封岚則瞳孔微縮，濃郁如墨玉的眼底像是碎裂開，一點點浮動起情緒。

他盯着眼前的魔修，似是在思索他話語之中有幾分可信。

“岚淵仙君，我們可以說不打不相識，你在此的消息我不會再多透露給其他的修士，你可信得過我？”

“有何證據。”封岚木然開口問。

“證據？……你手中包着劍柄那塊布帕不就是最好的證據？”樂溪賭了一把，“我曾見過他有幾件這樣花紋樣式的衣裳，妖族大多喜歡打扮取悅自己，你難道不知道嗎？再說前段時間你們不是還常常見面，放心我不會說出去的，我與…明霁的關系自然應當如此做。”

封岚再不聽他言語轉過臉就走，他握劍的左手緊攥出青筋，遠不如他表面那般無所謂。

封岚肩上的小雀兒叼着翎羽的腦袋也耷拉着，無聲嘆了一口氣。

風明霁想，當時就應該直接滅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