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師弟叛出師門

第23章 章

第 23 章

在知曉有人闖入寒峰後匆忙趕來的風明霁也已經來不及阻止樂溪靠近封岚，權衡之下只能選擇變回本體擋在他們之間。

萬萬沒想到樂溪會直接将他的行蹤就這麽賣給了封岚，以至于先前所做之事徹底暴露。

他轉頭去瞪樂溪時，發現對方不知何時已經消失了。

跑得倒是快。

心中恨恨再多罵了幾句樂溪，風明霁才悄悄瞥了一眼沉默不語的封岚，視線中他的側顏不知為何帶有幾分支離破碎的模糊，只像是一個被抛棄的孩子。

不知道此刻他的心境如何，又在想些什麽。

本就搖搖欲墜的木屋牆上破出一個大洞，風雪都灌入屋內，裏面顯得更加凄涼異常。

封岚靜靜站了一會兒，才伸手示意肩上的小雀兒跳到自己指上站着。

他們四目相對，封岚先道：“你也是他派來的？”

這裏的他指的是誰無需多言，風明霁遲疑了片刻，還是搖了搖腦袋。畢竟自己就是風明霁本尊，無論是承認還是否認都不算是實情。

封岚則目光深深凝視着他，半晌後也不知是信了還是不信，只淡淡別過了眼睛。

風明霁心中緊張，一時忘記嘴巴還叼着天花翎，張嘴時天花翎就這麽掉落到封岚的臂彎中。

封岚拾起後細細端詳，來回比劃着發現并不像是麻雀身上的羽毛。而且在剛剛，他也親眼看見這根翎羽瞬間炸出的妖力，這也是來自妖界的東西。

眼前的小雀兒同樣是妖族，但是并不像是一只大妖該有的形态，妖力實在太過微弱。

他心中不願多去細想，甚至也不願意知曉在魔修口中所得知的真相，唇齒間仿佛再度溢出苦澀不散的藥味。

也許早就猜到了是誰最有可能做的事情，但他情願是那些想要取自己命的人。他與師兄早已決裂多年，又何必再續什麽前緣。

這樣的相見不如不要。

風明霁能清清楚楚看見封岚眼中情緒的變化，眼眸中浮動着的霧氣在一閉一睜間就凝結成冰，寒意森然。

他雖然猜不到對方的心思，卻能看出這件事情對于封岚的打擊有多大。

風明霁很清楚自己這個師弟心中有多麽傲氣，但既然事情已經被樂溪暴露，現在就不能輕飄飄當作不知情了。

封岚沒有多同被放回肩上的小麻雀說話，只是有些出神望着手上的劍柄，腦海中浮現的盡是當時所感觸到的一切。

被長久注視着的目光就如很久以前一樣，他從來只在論劍臺外看着自己練劍。

“我并不了解你們妖族，甚至是最後才知曉他是妖族的人。”封岚忽然輕聲開口，他并沒有将眼神轉向肩上的小圓球，但風明霁卻知道這是他在對自己說話。

當初風明霁在偶然間暴露了身份，這才被趕出了悟清門回到妖界，正好當時他與封岚早已互不來往，把心一狠便離開了。

他以為這件事情封岚知曉後也不會太過在意，畢竟一只小妖能翻出什麽風浪，只不過是再給那狼藉不堪的名聲多安一個能恥笑的由頭。

風明霁沒想到自己想錯了，封岚并不是沒有絲毫情緒波動。

他呆呆地凝望着封岚垂下的濃黑長睫，那細微顫動的羽睫也訴說着身軀主人心底那從未提及過的心思。

封岚在這一刻似乎真的只當陪伴自己的是不會人言的麻雀，即便吐露些許心聲也無妨，亦或者是心緒太亂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封岚道：“我很恨他，我最不願意見的人也是他，他一直會去做我不願見到的事情。無論是過去，還是現在。”

這絕不是謊話，驟然聽到封岚的話語，風明霁心中猛然被揪住般胸口喘不過氣，若說是恨，他同樣也有怨恨，為何當年封岚會不顧一絲絲往日師門情誼就将自己隔絕在旁。

“啾……啾。”小麻雀的眼眶也有些紅，哀戚的叼着封岚還給他的天花翎。

聽見他聲音有異，封岚才偏過頭看着他，嘆息道：“妖族不該再來淌這個渾水，他不該來，但……”封岚緊捏住了斷劍，還有許多事情都在這輕嘆息中消退。

風明霁想要去抓住卻只是緊攥住了一縷風，什麽都未能挽回，封岚已經閉口不再多言。

這次要離開前，風明霁将天花翎插在了木屋牆內，散發的妖力形成一道屏障将外面的風雪都擋住了。

回頭去看，封岚閉眼靠在柔軟的衣裳上已經睡着了，他手上的傷口已經快全然好了，只是不知道心中的傷何時才能痊愈。

風明霁輕跳着到了封岚面前，将底下衣擺扯出略蓋住封岚的身子。當下聽完話心中雖然很是郁悶，但是一見他這樣沉睡安然的模樣又消了幾分氣。

這筆賬自己暫且記下，往後自己能以師兄身份來時再讨回這筆帳。

他無法多在此逗留，因為很快武鬥盛會第二輪戰即将開始，而今日開始悟清門也将上場，為避免多生枝節他必須要趕回去。

“你今日倒是來得遲，妖尊也會賴床？”風明霁剛坐下，旁邊白靈君便好奇探過頭來問，促狹一笑道，“該不會是沒将今日的對手放在眼中。”

風明霁只淺笑着，“白靈君說這樣的話，看來今次武鬥盛會的魁首魔界是勢在必得。”

“說不準呢，畢竟這次可沒有百戰百勝的岚淵仙君擋在前面，魁首也該換換面孔了。難道妖尊就沒有一絲這樣的想法嗎，這可是優先拿仙境鑰匙最好的機會。”

更何況誰能不知道風明霁與封岚之間那點蘭因絮果的往事，特別在魔界流傳的書籍中，這件事情更多了一些話本劇情。

“自然，來到此處的修士哪個不是為這個位置拼死拼活呢。”

風明霁目光遙遙看向臺上出現的人，光天門與悟清門已經坐到了一處，李方圓與宋嚴頌相談甚歡，對于戰局似乎并不是很緊張。

目光輕移向場上已經上場的修士，正好是悟清門對上了光天門，而其中一人正是費天佑。

他頗為不屑的目光從細長的雙眼內透出，死死盯着眼前的劍修。

光天門的劍修看着便十分幹練，一副寡言少語的模樣，行走與氣息十分沉穩。

反倒是費天佑瞧着就腳步虛浮，神情外露十分明顯，舉手投足處處都是破綻。

“這個費天佑能有現今的境地，多虧了他生在一個修仙大族，天材地寶就如常物當作食物增補修為。”白靈君看到費天佑就是勾起嘴角略帶嘲諷，似是在向風明霁介紹着情況，“那個光天門的修士則十分穩紮穩打，只不過我看他身上所用之物都很普通，看來在門內不是個受寵的弟子。”

這也并不奇怪，甚至這種現象在每個仙門中都極為尋常。

風明霁不由得多看了兩眼那個沉穩的劍修，以宋嚴頌那樣治下的手段，不可能看不出這個弟子是個好苗子。

但費天佑好歹是掌門弟子，無論如何都不能在第一戰就丢了悟清門的臉面。

忽然白靈君柔聲問風明霁：“你猜這次誰會贏？”

這個問題的答案很簡單。

這場比試是實力相當懸殊的對決，不像是上一次魔修與人修的平分秋色，稍微學過些把式的修士都能瞧出其中兩人高低。

風明霁卻察覺到她言語之中的深意，皺眉道：“白靈君這是何意？”

“我猜這次的比試，悟清門會勝。”

“可這兩人……”話語未完，風明霁一頓，似是猜出了其中的貓膩。

白靈君見他臉色一變，便咯咯笑出聲，“你看李掌門的神情泰然自若，又同那位時源仙君有說有笑的，只怕早已達成同盟。”

這違背了武鬥盛會的初衷，更加是亵渎了在場所有的修士。

風明霁意識到這場比試的結果可能會令人詫異後，眼神變得十分淩厲，幾乎是怒瞪向主看臺那些人。

只唯強者論的悟清門如今卻甘願淪落成這個模樣，曾經那僅剩的風骨也随着封岚的消失而泯滅。

場上的對決幾乎是費天佑全力進攻，而那個沉穩劍修則連連避退，電光火石之間他的劍被挑飛，勝負已分。

幾乎全場寂靜，沒有想到這一場對決這般就結束了。

唯有費天佑自己一個人站在場上十分興奮，似乎完全不知曉對手發生了什麽，以為自己第一戰就順利贏得了開門紅。

主看臺上反應過來的人已經開始連連吹噓稱贊名師高徒，主持的修士也高喊出了勝者的名字，“勝負已分！”

“這真是最沒勁的武鬥盛會了。”白靈君搖頭啧啧道。

往下幾場則是其餘仙門之間的對決，光天門對其餘仙門則戰無不勝，唯有對上悟清門的時候就是直接将勝局拱手讓人。

風明霁眸光一閃，看到視線中上場的修士是自家的小妖了，而巧的是，他們今日第一戰的對手正是光天門那些修士。

白靈君的目光在風明霁臉上和底下來回看，“唔，這下可難猜了。”

妖修們的實力在之前的比試中顯然未出全力，但光天門這邊的修士也同樣無往不勝，連不少實力強勁的魔修都惜敗他手中。

風明霁将目光再度望向主看臺，正好同望過來的宋嚴頌目光相對，對方笑意淡然，而他心中只餘下不好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