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師弟叛出師門

第20章 章

第 20 章

第二日的比武場內人聲鼎沸，臺上正上演一場魔修同人修之間的劍拔弩張，魔修的進攻大刀闊斧，而防守方的人修也不遑多讓，陣法嚴密沒叫魔修找到薄弱處進攻。

坐在側邊副看臺的風明霁靜靜看這兩方勢力來回拉扯，心裏正猜測分析哪一方最終能獲得獲勝時，忽然旁邊傳來了聲音。

“你覺得誰會贏？”

他循聲望去，今日坐在身旁的是那日的女魔修，她似乎察覺到風明霁的實現轉過頭道：“第一次搭話，我想選個輕松些的話題。”

風明霁微怔，但很快就面帶笑意看向場上打鬥的人。

“我猜是那位人修。”

“噢？為何是那位人修，難道我魔修弟子有這般不堪嗎？”女子話語雖然有些尖銳，但語氣卻十分平淡，“看來妖尊不想和我聊天。”

風明霁微微彎了嘴角，含笑道：“我是誠心相待白靈君，不然就該說些假話奉承你。”

一陣清風吹拂過風明霁的額發，露出的雙眼十分溫和真誠。

白靈君望去只覺得心中莫名生出了幾分親切感，恍惚間想起修真界中關于绮翎妖尊的評價是，說他外貌俊朗如玉石般細膩，聲音更是悅耳動聽，如清泉幽谷間的穿林之聲清透。

她心想倒真是沒錯，對方瞧着并不像是妖界的大妖。

“據我所知，你們萬妖殿那位孔掌令可是積極籌備妖界對外的交涉呢。萬一因此而惹我不快，不就影響了兩界的往來。”

風明霁淡淡道：“兩界往來若因一念之差而放棄，我也只能對此感到惋惜。”

此刻場內人修無懈可擊的防禦法陣出現了一絲漏處，而魔修也抓住了這個空隙狠狠咬住撕裂出一個缺口，場內平衡的優勢瞬間倒向了魔修。

觀看的魔修們都頻頻叫好，反到是人修們都臉色有些難看。

“你看，這下你要賭輸了。”白靈君斜眼瞥向他，“我可以給你一個機會改口，怎麽樣？”

風明霁仍舊是似笑非笑的神情，他只目光注視着場上的情況，并不回答白靈君的話語。

刀劍铿锵聲不斷，魔力與靈力交碰出的火焰狂嘯着将他們與四周隔絕起來，魔修瞳孔紅光一閃從半空中以泰山之勢壓下，人修則高舉着長劍抵擋，都不再互相試探而是實打實的拼上了修為。

但變數頃刻間發生，人族的修士忽然便以自身為中心開啓陣法，将原先碎裂的陣法拼接成一個囚籠将魔修的魔力壓制到最低。

以身入陣做陣眼成了這個巨大破魔陣，人修男子低吟捏劍訣，數道鋒利劍光從陣法間探出，只要一聲令下就能将眼前的魔修處決。

被壓制在底的魔修咬牙擡起頭，只能認輸道：“是我輸了。”

此刻是比武演練，若是實戰他早已無命可活。

“勝負已分！”場下的判定勝負的修士這才高聲說出勝者之名，那位人修才收劍退陣，高揚起頭朝同伴分享喜悅。

白靈君假意嘆了口氣，似乎十分意外說：“哎呀，看來是我論斷下得太早了。”

“你怎麽會知道魔修會輸呢？”她接着問。

“只是碰巧。”風明霁神思有些恍惚，眼神落在場內卻仿佛沒有一處焦點，“如果為了勝一個劍修而反複揣摩過他每一劍的動作，就能輕易看出這個劍修前期一直并未動過真格。”

那劍招大抵學的是曾經的封岚，單純以修為和陣法為引去壓制對手。

白靈君道：“绮翎妖尊實在是謙虛了。”

“白靈君看出了結果才反問我，我卻是半蒙半猜的，僥幸中了。”

聞言白靈君哈哈大笑起來，绛紫的唇色勾起一抹欣賞的笑容，“我喜歡你的坦誠和小狡黠，難怪那些底下的魔修都喜歡買些關于你的書。”

風明霁冷不防笑意僵在臉上差點挂不住，心裏有些後悔自己接了她的話。

見他表情如此有趣，白靈君笑得愈發厲害，笑聲也引來數位修士側目。

白靈君道：“這可不是揶揄你，你的性子倒是進退有度，我曾親眼見過與你同門的岚淵仙君，他可是十分不好相處。”說完她便觀察着風明霁的反應，後者卻是神情一怔後就恢複了原先的平靜。

“岚淵仙君只是一心修道，應當沒有惡意。”風明霁臉上笑意漸漸退卻。

“你們師兄弟關系很好嗎？”白靈君好奇問。

這個問題風明霁心中曾有千萬種說辭，是要作為師兄，還是要作一個妖族妖尊，可似乎那個正确的答案在口中許久都未能說出口。

若說好，也似乎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風明霁道：“白靈君該不會是聽聞了什麽奇怪的事情，還是你所說的書上寫了什麽。”

白靈君自然看出他不願在這個問題上多言，也不再追問，聳肩道：“這可是秘密。”

武鬥盛會第二日便已經淘汰了一半的修士，這一屆大多數的修士都修為平平，術法也鮮少有出挑的，比起風明霁之前所見那幾屆的武鬥盛會，整個修真界似乎停止不前。

風明霁帶的那個幾個小妖反倒是輕松就進了第二輪，惹來不少豔羨和嫉妒的目光。

唯有坐在正主位看臺的李方圓皺着眉頭，他身旁圍坐着的都是悟清門的各派長老和宗門弟子。悟清門第一輪抽了好簽避開了第一戰，但是終歸明日要下場比試的。

依照今日的局面來看，魔修偶有幾個天賦卓絕的修士出自不同門派，但妖修的參賽人數極少，卻無一淘汰輕易進了二輪，甚至作為主力的風明霁都未下場。

當時知曉參賽中的妖修裏有風明霁的名字時，衆人反應皆是各異。

有不以為然者，也有對此覺得有機會過手而興奮的，但大多數是不安。

碧落仙君小聲道：“風明霁當初就沒有絲毫修煉天賦，如今卻突然成了妖尊，實在說不好是不是虛張聲勢……”

有同輩的仙君見他如此不堪重用，不禁斥責道：“你作為他的師父都不清楚，更何況我們呢！”

碧落則據理力争，“與我何幹，當初他什麽模樣你們不都是瞧在眼中，哪個人瞧得上他！若不是封岚入魔，我們怎會如此。”話語到最後就變成了懊惱，若是岚淵仙君還在，他這個師父怎會又如此受到輕視。

說到底這些弟子沒有一個能讓他省心的，為長遠打算還得再快些收更多新的弟子進來。

岚淵仙君的事情幾乎不能夠在悟清門公然提起，明知如此碧落仙君仍舊習慣将封岚的事情挂在嘴邊，圍着的人都顧忌李方圓惱怒陷入沉默之中。

李方圓身旁站着的年仙兒掃過衆人反應，神情略顯失望。

話頭很快便也遷到了她身上，“我們還有仙兒呢，再說我們宗門弟子修煉刻苦，何來怕了這些妖修魔修的道理。”

年仙兒謹慎道：“我們悟清門乃是第一仙門，我會謹記師尊對我的教誨，不叫諸位失望的。”

“好好好，仙兒果真是掌門的愛徒，果然名師出高徒。”

年仙兒心中忐忑接受着旁人的吹捧，碧落仙君則恨恨的瞪着她，與他一樣嫉妒的人中也有近來一直被人所忽視的費天佑。

費天佑緊捏着雙拳，心中發誓一定要在武鬥盛會中取得魁首，重新得到李方圓的重用。

他們話語繁雜讨論着明日應對之策，唯有李方圓從頭到尾一句話都未曾說過。他指尖輕敲着椅背，目光打量着遠處看臺的風明霁良久，想起的卻是宋嚴頌同他說過的話。

那個白發男人雖然心思難測，但光天門目前而言是個好幫手。對方也已答應過，只要願意與他共謀大事，可推波助瀾一把，保住悟清門于各界的魁首之位。

縱然這些人都是草包，但只要事情可成，區區悟清門又如何？

風明霁端坐着忽然間脊背發涼，無數令他不适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小妖們高高興興帶着捷報回來，說他們沒有給妖界丢臉面，說不定就這麽順利拿下魁首也并非不可能。

“你們都是妖界引以為傲新生的力量，不必太着急，往後的機會還有很多。”風明霁想鼓勵他們，卻也擔憂他們因此鋒芒太過反倒容易折損。

“我們跟孔掌令說過了，這次一定拿個魁首回去，所以我們還想再努力一下！”

小妖們嘗了甜頭都躍躍欲試，心中滿是赤誠的抱負，根本察覺不到其餘修士對他們的敵意。

風明霁望着他們志得意滿的神情，又仿若看到了當初首次奪魁的封岚，那時任誰也想不到一個突然出現的少年會是未來名震各界的天之驕子岚淵仙君。

封岚哪怕只穿着陳舊的弟子服站在場中都令人無法移開目光，無論是那張清塵絕美的容顏，還是幹練絲滑的劍招，一招一式都彰顯其天賦卓絕的才能。

待他拔劍出鞘，那澄淨如鏡的本命劍同劍主封岚便一起就此刻入修真史冊中。

攀高至頂的誘惑難以抵禦，但那個高處究竟能夠得到什麽，封岚最後得到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