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章
第 19 章
意識到事情很嚴重的樂溪收起了傻笑,“嗯??”
“你将這種書借給我那些小妖們有什麽目的?”風明霁将手中的書晃了晃,“該不會以為我真的很大度,次次都能手下留情不計較。”
“書,書有什麽問題嗎。”樂溪迅速瞄了一眼他手裏的書,腦海裏迅速閃過幾個可能性,莫非……
樂溪不怕死般道:“難道是害羞——”
話未說完他臉上結結實實挨了一記,頭一歪就這麽暈過去了。待到被潑了一身冷水再清醒的時候,樂溪終于正經着說:“尊座一定有自己的理由,在下洗耳恭聽。”
風明霁趁着剛剛他暈迷那一小段時間翻了幾頁,先是迷惑,而後就是感到震撼。
雖然書裏談的事情也并非全然胡謅,但是九成都是胡說八道,還有相當大一部分誇大實際的言論。
比方說妖族最為隐秘的本體一說,書裏便确鑿記錄着:绮翎妖尊幼時孤苦無依,得一大妖點化,于雷雨時引雷劫降世火燒山頭,火中涅槃重生,本體是一只巨型羽毛豔麗的鳳凰。
除了他年幼的處境之外,竟沒有一句寫得靠譜。
只不過大多數人也猜不到绮翎妖尊的本體是一只肥圓毛絨的小麻雀,實在與世人眼中的大妖差別太大。
“你們魔界寫這本書的作者是誰?”
樂溪剛搖了下頭,見風明霁擡手又要揍他才連忙補上話:“等一下!我真不知道,寫書的作者從不露面,署名也是佚名。”
當然他沒敢說自己覺得寫書的人就是風明霁,以免剛醒來就又暈過去。
風明霁露出狐疑的表情,“你們相信一個連身份都不明白的作者寫的書?”
“怎麽能是假的呢,他寫造假的書難道就為了找我們魔修的樂子嗎,所以一定是真的。”樂溪甚至反問,他神情嚴肅語氣也十分肯定,“而且一個不了解尊座的作者如何杜撰出那般細致的往事。”
風明霁一時語塞。
他有種想要發火,但是瞧見一個歪理一堆的魔修又感覺是計較這點的自己才比較有問題,猶豫片刻還是解開了他身上禁锢的妖力。
樂溪還沒反應過來,便看到對方将書丢到了自己胸口上。
風明霁轉身前道:“我可算知道有時候一些莫名的傳聞都是從哪裏來的了。”
在妖界也常有些膽子大的妖修敢當着風明霁的面打趣他問過一些很離譜的問題,遇上風明霁心情好便不做多理會,但是心情差時少不得将這些撞上刀口的妖修打一頓。
直至風明霁坐穩了萬妖殿中妖尊的位置,這種當面冒犯他的事情才少了。
沒想到私底下這些修士沒了管束只會更誇張傳謠,甚至還悄悄出了書,以自己為噱頭的書他自己卻從未聽聞過絲毫風聲。
樂溪坐起身來,不好意思道:“我本不打算叨擾尊座的,只不過偶然遇見的那幾位小妖修也同樣抱着對尊座你的崇拜之情,在下一時尋覓到知音有些激動,忍不住就分享了些許珍品。”
“請樂溪君往後不要再做這樣的事情,小妖們都單純懵懂,很容易将這種事情當真。”不待他再開口,風明霁仿若猜到了他要說的話,先一步堵住:“其餘修士也是一樣,不可以。”
被搶先一步的樂溪君勉為其難答應了。
“尊座慢走~”他高喊了一聲,視線中離去的身影腳步一頓,突然就加快了速度離開了芙蓉館。
确定對方不會再回來以後,樂溪小心翼翼将書放回身上,暗中慶幸自言自語道:“幸好借的不是那本绮翎妖尊之情人秘事,往後還是遠遠瞻望尊座就好了。”
經此一事之後,風明霁幾乎對于樂溪是幕後黑手的懷疑已經煙消雲散了,只不過那夜所聽到的鈴铛聲究竟是來自誰?
雖然這件事情還未有頭緒下手,但此行目的的武鬥盛會就要拉開帷幕了。
人魔妖三界各派了名流去坐鎮場子,風明霁作為此行妖族唯一能撐場面的大妖,也被安排坐上了主看臺。
他瞥了一眼旁邊幾人,坐在中間的是李方圓,而魔界那邊的魔修倒是眼生,是位唇色朱紫的女子,很符合一些對于魔修的刻板印象。
再看最後一個位置坐的居然是光天門門主宋嚴頌,思及前幾日的事情有些微妙,風明霁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
第一日主要是抽取出場的順序,照例祭過開場,李方圓微笑着從爐火裏拿起一支玉簽看也不看便交由旁邊主持開場的弟子。
“悟清門,第一簽。”
衆修士嘩然之際便連連贊嘆李方圓的手氣之好。
抽了第一簽的仙門不必參與第一輪的淘汰賽,其餘仙門參與第一輪比武。而後陸續有其他仙門也上前來抽取玉簽。妖界派來的修士不多,因而風明霁是第二個上前去抽玉簽的。
爐火內燃燒的玉簽要用靈力護體才能取出,風明霁伸手取出玉簽交給旁邊的弟子。
“妖界萬妖殿,第十二簽。”
他站在高臺上能看到底下的小妖們聽到排序時激動的神情,不知是高興終于能上場比武,還是因為看到風明霁正在注視他們。
風明霁微笑朝他們擺擺手,耳畔逐漸也傳來其他修士交談的話語。
“那位就是绮翎妖尊?”
“是他,這還是離開悟清門後第一次見他參加,當初他在悟清門時據說比武盛會都是最先被淘汰的,架勢挺大說不定只是繡花枕頭。”
“說來他與那位岚淵仙君是不是……”
也許察覺到風明霁在盯着他們,那些修士的聲音也逐漸變小不再多言。
坐回位置後風明霁的面色依舊不太好,沉默地等待第一日結束,其餘仙門都抽取了玉簽,最後剩下的一簽是宋嚴頌的光天門。
“光天門,第十簽。”
第一日暫且就這麽結束了,風明霁松了口氣剛起身打算離開,忽然就被人喊住:“绮翎君。”
風明霁回頭看見的就是臉色有些許憔悴的宋嚴頌,“時源君臉色看着不太好。”
“只是近來事務繁忙,幾日未同绮翎君見過,那日見绮翎君似乎很中意我那兒的茶,正想給你送一些過去。”
“多謝時源君好意。”
“嗯,那明日會場再見。”
宋嚴頌意外的沒有繼續糾纏不清,而是有禮道過別後便離去,不遠處一身紅衣裙的暮丹伫立在樹下等待着,她意味深長的目光擡眼間似乎掃過了風明霁,又很快垂下遮掩住。
風明霁凝視着這對主仆離去,忽然想起了某日在江山府時,喝得醉醺醺的費天佑在醉後胡言亂語時說起過,暮丹一開始并非就是光天門的人,而是曾在悟清門做最低級雜活的外門弟子。
“若不是當時她是外門弟子,我們怎麽會錯過呢!”
當時風明霁靠坐在樹上問:“那她又是怎麽去的光天門呢?”
“後來有次有些外門弟子闖了大禍…就那樣被趕出去了。”他支支吾吾着回答完,立刻瞪眼說:“誰允許你和我說話的,離我遠點!”
這種說辭風明霁大抵是不相信的,犯了大錯的弟子絕大多數根本不可能完好被趕出去。
但也不盡然,他突然想起很久之前的一件往事,那時他在悟清門有段時間也被借調去監察那些外門弟子幹活。說是監察,實際上就是去做一些大家都不樂意幹的事情。
宗門弟子都嫌棄麻煩,只有無所事事的風明霁被指派去做這件事情。
剛巧一去就碰見了那些外門弟子将其餘仙門送來的珍寶都弄壞了,了解其中內情後風明霁覺得錯也不全在那些外門弟子,但事情既然已經發生總要有人出面負責。
風明霁看着那些弟子愁眉苦臉的哭顏,便嘆息一聲将這件事情給擔下了。當時他的名聲也已經是十分狼狽不堪,只不過再加一份無能罷了。
他無論如何都算悟清門宗門弟子,犯錯至多不過去思過崖吃些苦頭便是,這些外門弟子的下場可就不同了,私下裏被洩憤殺掉也不是不可能。
風明霁搖搖頭,應當也不會這麽巧就是同一件事。
宋嚴頌與暮丹走遠了些路程後,她才緩緩開口道:“門主,我探聽到一些當初绮翎妖尊與岚淵仙君的事情,但不确定是否就是這個原因導致他們師兄弟決裂。”
“什麽?”宋嚴頌輕笑着問。
“剛巧也是在比武盛會的那一日,绮翎妖尊與岚淵仙君一戰,但岚淵仙君不認可绮翎妖尊能作為他的對手,師兄弟幾乎是當衆大吵一架。”暮丹頓了一下才繼續道,“不過那時他們師兄弟已有很久未曾來往,據說是岚淵仙君刻意避開了與绮翎妖尊的見面。”
宋嚴頌冷笑着說:“我見過岚淵仙君幾次,那是個不懂感恩的人,憑什麽只有他有這麽好的師兄,上天可真是不公。”
暮丹低頭沉默了很久,方才開口說:“上天厚待我們,才會在那個時機讓我們離開了悟清門,否則便永遠只能做一個無人問津的外門弟子。”
如果觊觎不屬于自己的東西,只會像當時打碎了珍寶一樣惹來殺身之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