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師弟叛出師門

第18章 章

第 18 章

原本透明無色的冰花在日光照耀下卻綻放出七彩的光芒，封岚拖起錦帕将劍與花都放在雙手上，面上神情最初有少許疑惑，但很快便意識到什麽。他再擡眸看向四周，發覺那種被注視着的感覺已經消失了。

風明霁不敢多看封岚的神情反應，便匆匆從寒峰離開了。

對方大約是不讨厭的吧，他仍回憶着隐去身形站在門前等待門開的那一刻，耳邊傳來急促跳動的心跳。他很久未做過這些小物件了，是一種名喚不沉的花朵，在妖界中這是春天來臨前最先綻放的花。

寒峰只有寒冬一季，與宋嚴頌那花香滿園的院子不同，寒峰不生一物，哪怕是一片葉子都見不到。

風明霁最先想到的就是送一朵冰雕成的不沉花給封岚，雖然這也稍顯自作多情，但若能讓封岚稍微心情轉變一下也算值得了。

站在外邊他的臉上不自覺露出一點笑意，正要展翅飛回悟清門時，忽然寒峰邊界處的禁制被人所觸動了。

風明霁笑意褪去同時眼神瞬間冷下，他斜眼一瞥異樣出現的地方，揮手一道風刃就割破了空間，将躲在一旁的人吓了一跳。

看清對方面容的瞬間，風明霁先是一怔而後動了幾分殺意。

堪堪躲過風刃割破面頰的偷窺者随着冷汗一同落下的是眼角下的鮮血。

風明霁轉身看向他，冷聲問：“樂溪君，你這是？”

“尊座…請相信我，我沒有想過要做壞事。”樂溪雙手大敞開，眼瞳內紅光晃動，神情慌亂解釋道：“我知道這很奇怪，但我真的只是好奇才跟過來而已！”

“好奇嗎？”風明霁輕笑着反問，但眼底毫無笑意，“樂溪君要不還是換一個借口，我與你不過泛泛之交，你倒想探究我私下的行蹤。”

“這是，有原因的…”魔修的聲音變得小了。

風明霁等着他解釋的話語，但是他支支吾吾半天沒說出個所以然，甚至頭愈加低下了。

要不還是斬草除根吧，風明霁心中閃過這個想法，手指輕輕動了動。

“我，我！”樂溪捂着臉鼓起勇氣，大吼着道，“我是绮翎妖尊的追随者！”

風明霁聞言剛皺起眉，對方就滔滔不絕像倒豆子一般将話語倒出來，“我對尊座的仰慕已經很多年了，在魔界我屋內有關于绮翎妖尊妖生啓示錄的全套初印版，我非常喜歡尊座曾經說過的那句‘當你的魔生走進死路不用焦慮，努力活着剩下的事情想想辦法總能解的！’噢，還有一句‘你若傷我一下，我師弟必定毀你道行！’後面修訂版的句子改了很多，但是仍然是經典不衰……”

他口若懸河的說着一些令風明霁不解的話語，一度讓風明霁以為對方為了糊弄自己而瘋狂裝傻充愣。

“你——”

“尊座身上那種泰山崩裂于前也處之泰然的态度，讓我數次度過了魔修最黑暗的那段時日，這次來到人界我本來以為見不到尊座了，畢竟前面好幾屆都沒有露面了，但是居然在宴會上見到了尊座，我實在是太激動以至于醜态百出請尊座諒解，但我已經竭盡全力的讓自己冷靜，我現在最後悔的事情就是沒有将我的绮翎妖尊妖生啓示錄帶來讓尊重為其添上幾筆以供我傳下給後代子孫……不，就算死了我也要把書帶進我的棺材裏。”

看來是瘋了。

風明霁心中從不解轉為了然，否則自己怎麽會一個字都聽不懂呢？

什麽绮翎妖尊妖生啓示錄，這種奇怪的東西難道不是瘋了的魔修才會臆想出來嗎，不然還是這個修真界已經都瘋魔了。

心中浮起的殺意也被這如河水滔滔不絕的話語淹沒了不少，至少現在的他确實覺得對一個神識可能有問題的修士出手并沒有必要。

風明霁嘆了口氣道：“如果你只是要活命，我現在心情尚可，可以放你一馬。但是你若敢同旁的修士透露一點我的行蹤，我可不會再這麽輕易放過你。”話語說完他瞪了一眼樂溪，後者愈加露出了崇拜的目光，瘋狂點頭道：“我明白的！”

“啊，尊座走了……”樂溪見風明霁光速離開，仍依依不舍的注視着他離去，口中還喃喃道：“尊座一定是被人發現自己寫的東西太過害羞，下次再跟着行蹤可得再小心些。”

風明霁回到悟清門第一件事情就是将感知探索的範圍再度擴大了一倍，以免再有偷偷跟蹤自己行蹤的修士。

他并不怕有魔修要對自己不利，只怕牽連至寒峰裏的封岚。

小妖修們最近找到了新的玩伴，每天都要在外面瘋玩一整天才遲遲回到內門，但是今日他們關着門神秘兮兮躲在屋內一整日都未出門。

風明霁在外面樹下盤腿坐着，手中拿小刀小心翼翼雕刻着一塊木頭。

不多時旁邊就圍上了一個瞧他刻木頭的小妖，最初是一兩個，後面便都圍成了一圈。

“是葡萄哎。”有小妖認出了他手裏雕刻的物件，“妖尊大人還會做雕刻，好厲害，我也想學。”

“倒也不難，多試幾次便找到訣竅了。”

“可是雕刻的事情書裏沒有寫哎。”他轉頭小聲問身旁的小妖，“書裏沒有提到吧？”

另一個小妖肯定了他的回答。

“說不定是我們還沒看到書的後面，待會再翻翻看。”

風明霁握刀的手一頓，微皺着眉頭想起了什麽，他揚起笑容問：“你們在說什麽書？”

小妖縮着脖子說：“啊……書，就是一些有意思的書。”

“也能借我看看嗎？”風明霁柔聲問。

“我們也是跟其他修士借的，妖尊大人你不能沒收……！”

現在的小妖愈加難哄騙了，風明霁只好道，“我只不過好奇你們現在的小妖修都會看什麽書。”

這個回複讓他們猶豫了很久，才從身後将書掏出來遞給風明霁看。

風明霁放下小刀與木雕，保持着笑容從小妖手上接過書，只看了一眼書封臉上的笑容便僵住了。只見上面端端正正寫着——绮翎妖尊之那些不為修真界所知的往事。

誰的什麽往事？

那瞬間他在想是否有與他同名號的妖族，但這種巧合應當不多……但也不是沒可能存在。

小妖們見他遲遲沒翻開書封，小聲道，“聽說這本書在魔界很暢銷，有個與我們交好的魔修借給我們看的。妖尊大人，裏面寫的都是真的嗎？”

“這我也不好說，我還是第一次見呢……”

風明霁不自覺聲音都在顫抖的問，“你們覺得是真的嗎？”

小妖連連點頭：“嗯，裏面寫的故事很有趣，和平日妖界見過的書都不一樣。聽說還有好多其他種類的解密文學，不過我們先借的這其中一本。”

……

風明霁沉默的凝視着這個書封，一時沒有勇氣翻開。不知為何他總覺得如果翻開以後，自己的妖生就會再産生一些黑暗的記憶。

以至于此刻的他突然想起了白日見到那個叫作樂溪的魔修，他口中所說的那本绮翎妖尊妖生啓示錄莫非真的是存在的？

為何先前他從未聽過，也未曾聽孔翠提及過。

“這個書是在魔界流傳的嗎？”風明霁問。

“應該是吧。”

“好，我明白了。”風明霁将書收進懷中，小妖們連連驚呼，“妖尊大人，你說過不會拿走的！”

風明霁随手翻開一頁匆匆掃過那些心驚肉跳的文字，頓時板起臉道：“這裏寫的事情大多是虛構的，我身為大妖還是要管一下你們免得受騙，帶我去把書還了。”

小妖們據理力争，但是最後都被他搬出孔翠壓制住了，只能讪讪道：“那好吧，我帶妖尊去找那位魔修。”

于是站在芙蓉館前，風明霁身旁小妖悶悶不樂道：“那位魔修就住在這裏。”

風明霁剛在想芙蓉館有些耳熟，似乎剛聽過有誰住在此處，便看到裏面走出了一位黑衣魔修，正是白日見過的樂溪。

樂溪看到門口的風明霁與小妖也是神情一愣，睜大眼睛道，“天吶，尊座怎麽光臨寒舍，我……”

“我也太幸福了，一日竟能見到尊座兩次，還是主動來找我的。”

雖然風明霁還未開口說明來意，但不妨礙樂溪已經樂不可支的美起來，“我該不會還在做夢。”

小妖見怪不怪的模樣，指着他同風明霁肯定說：“就是這位魔修。”

“好，謝謝你給我帶路。”風明霁拍了拍他的頭，“我有些事同這位魔修要聊一下，你能自己回去內門嗎？”

小妖自然說沒問題，他們這幾日在悟清門跑來跑去，也都習慣了見到其他的修士。

樂溪自我臆想完才看到了風明霁手上拿着一本格外熟悉的書，“诶，這不是我典藏版——啊，等等！”

他被風明霁提溜着胸前的衣領拉進芙蓉館內，還未理清發生了什麽事情就被妖力捆住倒在了地上。

芙蓉館內的魔修聽到動靜紛紛探出腦袋，都被風明霁一個眼刀飛過去：“我同樂溪君私下聊些閑話，還請各位給個面子，不要打擾。”

“是绮翎妖尊！好好好，我當是其他什麽修士，樂兒肯定高興死了，我們肯定不打擾你們。”傳來的話語令風明霁臉色一黑。

樂溪再遲鈍也明白了風明霁現在大約應該不是很高興的情緒，試探着問，“尊座，該不會是我做錯了什麽？”

風明霁高深莫測盯着他那雙桃花眼道：“是我作惡多端才會遇到這種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