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師弟叛出師門

第16章 章

第 16 章

“縱然封岚已死，但是你們悟清門也該讓我們這些仙門看見證據，空口無憑如何服衆！”拍案而起的中年男子目眦欲裂，“我兒慘死在他劍下，現今你們竟還想将此事翻篇，李方圓，你當真以為你悟清門還能穩坐龍頭多久？！”

“林家主，你冷靜一些。”旁邊有其餘仙門的修士出來打圓場，勸慰那個氣勢洶洶的中年男子，“李掌門肯定會給大家一個交代的，岚淵仙君出事最惋惜的肯定是他與碧落仙君。”

李方圓坐在主位上默不作聲，只将目光瞥向縮着脖子企圖逃避現狀的碧落仙君。

後者生怕大家對其這個岚淵仙君的師父口誅筆伐，從剛剛就一直正襟危坐，緊鎖眉頭盯着地面。

真是無用。李方圓心中唾棄一聲，只能由自己出面解決，“岚淵仙君卻已身隕，至于你們所說的本命劍也早就在當時廢除其一身修為時也碎成幾截，若有不信在座中也有人是親眼目睹的。”

“不錯，我當時也看到了。”有人點頭附和。

本命劍與劍修神識息息相關，劍碎人也基本廢了一半，但凡是個有心性的修士見自己成了廢人，也不會茍活于世，更何況是名震修真界的岚淵仙君呢。

他們如果遇到這樣的事情，幹脆一死了之還能保全名譽，否則等着被仇家尋到時才是無盡折磨。

衆人在殿中心思各異，商讨許久也沒個結果，只能暫且延後敲定悟清門對其餘仙門的補償，至少在交出能夠證明封岚身死的證據前不會輕易翻篇。

待會議散後，李方圓閉眼冥思一會兒後才開口喚：“仙兒，你說他說的話有幾分真。”

年仙兒站在簾後聽完了全部的事情，從裏面走出到外面時，李方圓才睜眼盯着她。

他最為疼愛的弟子也同樣是天賦卓絕，只不過在近來似乎生出了其他的小心思。

“師尊，他們只不過是想要悟清門更加多的讓渡此次秘境的獲利品，絕大多數人只不過以封岚本命劍為借口。”年仙兒在李方圓身側被帶着長大，至今已看過無數次類似的事情發生，這次同樣也是大多數人挾持着少數真心憤怒的仙門來大做文章。

李方圓還是嘆息，“為師當然也很清楚，只不過現今秘境愈加兇險，悟清門拿弟子的性命換來的一切怎能輕易拱手讓人呢。”

他眼底閃過一絲貪婪的精光，只不過年仙兒垂首沒看清過李方圓的神情。

“只要此次武鬥盛會中我們悟清門仍能奪得魁首，他們也不敢輕易冒犯。”年仙兒緊握身側的細劍，“但求師尊饒過封岚，他為師門多年貢獻至少留其性命。”

李方圓繼續道，“唉，可為師也很為難，畢竟剛剛那些人的話語你都聽着，而你去寒峰卻沒能找到封岚的本命劍。”

年仙兒面色一緊，腦海中迅速閃過數種說辭，可嘴唇嗫嚅着沒能發出聲音。

李方圓招手讓她上前來，手指穿過她如雲秀發，“你是為師帶大的弟子，你對封岚的好意為師自然也明白，可那也是他還是岚淵仙君的時候。現在他不僅沒了修為，靈根也被廢，萬萬配不上你。”

“師尊，我…我明白。能否再給我一些時間，至少讓我将封岚安頓好。”

年仙兒在他面前低頭哀求着，而李方圓則沉默許久才回答，“好。”

他撫過年仙兒的發頂，想到了也該囑咐費天佑早日去将事情了結，以免夜長夢多。

忽然有聲音隔着門外傳來，“掌門，光天門門主到了。”

“請他進來吧。”李方圓道。

見有人來，兩人此刻才都收斂了外露情緒，年仙兒抹幹眼角的濕意，恢複平靜後語氣淡淡道：“弟子先退下了。”

李方圓點頭，眼睛卻未離開年仙兒的身影，仿若看透了這個最給予厚望的弟子。

既然是給予厚望，自然是不會允準她在一個廢人身上多花心思。

而她也只要按照自己的心意繼續修煉下去，終有一日能派上用場。

宋嚴頌從門口信步走入，與年仙兒擦肩而過。對方朝他微微行禮卻沒有多言，很快便離開了。

雖說不明顯，但宋嚴頌還是瞧見了她眼角不自然的泛紅。

“時源君，我正想要去拜見你，你竟然就先來見我了！”李方圓見宋嚴頌進來，立刻站起身來迎接他，“來，請上座。”

宋嚴頌臉上雖有笑意，可眼底卻是無比冷。他道：“掌門日理萬機，我來悟清門後反而清閑許多，真想一直在這裏長住。”

“時源君這麽說，我悟清門自然永遠對你敞開大門。”

兩人互相客套了幾句，眼中都是對彼此的打量與算計，人界仙門中總要有一個領頭者，但現今卻誰也不好撕破臉。

李方圓道：“不知今日時源君怎麽有空來找我，莫非是想約我去你院裏品茶論道。”

“總有機會的，只不過今日卻不是因此而來。”

宋嚴頌坐着将一個小盒遞上前去，“此物對修煉極有益處，聽聞李掌門近來正是突破化境的關鍵期，還望對掌門有些許助力。”

李方圓接過來打開盒子一看便是眸光一閃，面上大喜過望，語氣也真切許多，“時源君真是客氣了，我正需要這樣東西。”

“畢竟我先前應承過掌門，幸而時間剛好來得及。”

他們四目相對，心照不宣的都露出一笑。李方圓貪婪地撫摸着盒中的東西，“這般珍貴的東西，不知道門主想要我如何回報呢？”他自是明白這種禮尚往來，但盒中東西極為珍貴，他不得不付出些什麽來換。

只是宋嚴頌沒有即刻回答，而是意有所指的說：“掌門可知道下一重境愈加兇險，所要之物也愈加難得？”

“修煉自然是危險重重。”李方圓遲疑答。

“但有我在，則不一樣。”宋嚴頌道，“如我先前所說，掌門近來不是修為大漲？現在世間秘境大多靈力枯竭，修士們修行也比以前困難千倍萬倍。”

若說以往的修真界大多數仙門中的修士可至金丹，現在能突破至金丹期修士也比以往數量少了許多。

這些人并非不是刻苦修煉，而是人界枯竭的靈氣不能與過往靈力充沛時同日而語。

這時候能夠修煉大成之人才格外珍貴，例如先前悟清門的岚淵仙君才備受追捧，期望他能夠打開通往新的秘境修煉之所，改變現今格局。

李方圓眼神淩厲擡眼望向宋嚴頌，這個不過數十年就振興門派，從籍籍無名到現今企圖撼動現有格局的年輕門主。

若不是封岚入魔成了廢人，他何須在此人面前同他平起平坐。

“你的意思是……？”

“我們需要更多的‘同伴’，這次武鬥盛會是個好機會。”宋嚴頌的聲音漸小，隔絕聲音的陣法将一切都深埋在那緊閉的屋門內。

從宋嚴頌那裏離開後，風明霁回到江山府內時才想起來自己将一朵無夢花也跟着帶了出來。

這種花朵他先前從未見過，香味也十分奇特。

他們妖族天生對各種靈植就很敏銳，有毒無毒幾乎是本能就可以察覺，就如先前他曾在深山裏給封岚找藥，也是依靠着這種能力。

端詳着無夢花許久，風明霁帶着謹慎将這朵花也用妖火點燃。

綠色的妖火在嬌嫩的花瓣間跳動着，只不過随即便熄滅，沒有化為黑色的焰火将無夢燒成灰燼。

也許是他太多疑了，風明霁暫且認為這朵無夢沒有害處，最終選擇将花放在一個鐵盒中封存起來。

風明霁長嘆一氣，他萬萬沒想到宋嚴頌從一開始對他是有着這種心思。

不由得看着他便想起了很多年前自己也曾向封岚剖白心意，可最後也并沒有什麽好結局。

至少自己的拒絕應當沒有像封岚一般傷人吧？

忽然臉上一冰涼，風明霁摸着自己的臉頰，仰起頭看向天空。本來豔陽高照的天氣不知何時已經變得陰沉，烏雲卷風帶來雨水潑灑在悟清門上空。

冰冷的雨落在土地上，本有些暖意的天氣又退回了寒冬中。

而寒峰的雨勢也來勢洶洶，被雨打濕羽毛的風明霁站在木屋門外鼓起勇氣半天都沒敢進去。

也許是白日的事情令他想起了太多的往事，下意識便有些難以面對封岚。

明明對方不可能知道自己就是風明霁，可是沒完沒了的焦慮總是萦繞在心頭。

風明霁在蹲在窗框上探頭探腦的往裏張望，本想偷偷看一眼封岚，如果對方安然無恙他就離開，絕不能多糾纏。

黑暗的屋內如往常般寂靜無聲。

他正以為對方如往常一般坐在角落裏，但是無論他怎麽睜大眼睛看都沒見到身影，風明霁很确定自己夜間的視線雖然很差但是不至于連人影都瞧不出來。

只有一種可能。

風明霁化為人身站在屋內，點燃的妖火将這一方屋內都照得透亮，屋內冷寂得仿若根本沒有人待在此處，屋外寒峰的大雨将封岚可能留下的蹤跡都沖洗得一幹二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