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成績
成績
在焦慮的心情之中，沈棠等到了放學。
她懷着焦灼的心情走在回家的路上，緊張得把書包的帶子抓得皺皺的。
她忍不住去猜想，孔詩蘭和沈青山知道她的成績之後，會是什麽反應呢？
會責怪她考得不好嗎？他們可以像陸雲骁的爸爸媽媽一樣理解考試難度的不同嗎？
胡思亂想間，原本就不算遠的這段路，變得格外的短。
緊張感伴随着回家的每一步變得更加強烈，一直到沈棠站到家門口，這壓不下的緊張感更是到達了頂峰。
兜裏的鑰匙掏了半天掏不出來，掏出來後又半天插不進鑰匙孔內。
好不容易打開門了，她更是屏住呼吸朝家裏看去，想看看孔詩蘭回來了沒有。
“咦，沒人？”
沈棠看着空蕩無人的家，驚訝之中又忍不住生出幾分慶幸來。
沒人啊，那挺好的。
成績的事情，還能等她仔細想想該怎麽跟家裏說好一些。
這樣想着，沈棠整個人都放松了下來。
她動作輕快，關門換了鞋，提着書包往房間裏走。
就在這時，家門外傳來鑰匙轉動的聲音。
咔的一聲，門在沈棠身後打開了。
肯定是媽媽回來了。
沈棠的脊背一瞬間變得僵硬。
她知道自己沒有時間多多考慮，該怎麽把本次月考成績稍稍下滑的事情解釋給孔詩蘭聽了。
孔詩蘭一進家門，連看都沒看沈棠一眼，只換着鞋，嘴上對沈棠說：“棠棠，我聽同事說啊，你們第一次月考的成績出來了。考得怎麽樣？成績條發下來了吧？拿來給我看看。”
此話一出，本還懷抱一絲希望的沈棠更是脊背僵硬。
她原本還想着，如果孔詩蘭不知道成績已經出了，那她還能再好好想想怎麽說，再把成績告訴孔詩蘭。
可現在孔詩蘭已經知道了，沈棠一點先拖着的理由都沒有了。
她只能猶豫着從書包裏掏出成績條，又猶豫着遞給孔詩蘭。
這動作的全程，沈棠都是不敢看孔詩蘭的。
她害怕看見孔詩蘭知道成績後的表情，害怕是她之前猜想過的那樣，而不是……更好的，像別人家的爸媽一樣。
孔詩蘭一把奪過沈棠猶猶豫豫遞過去的成績條，還嫌棄地嘀咕一句：“拿個成績條磨磨唧唧的。”
沈棠沒吱聲，她低下頭等着孔詩蘭自己看完成績單。
她知道，孔詩蘭看完之後，就算不大爆發，至少也不會像現在這樣平靜。
而孔詩蘭壓根也不用沈棠回答什麽，她只管拿起手上的成績條，看看上邊寫的各科分數。
比起聽沈棠說點什麽，她更關心手上的成績條。
誰知這一看，她卻敏銳地發現，比起上一回，沈棠這次月考的成績還是低了一些。
在孔詩蘭看來，人人都在進步，若沈棠的分數沒長進，那就是退步。
更別說這分數，比之上回，還下降了一些。
如沈棠所想，孔詩蘭在看到成績之後，一瞬間變了臉色。
她用兇狠的目光看着沈棠，兇狠得不像是在看自己的家人，像是在看什麽仇人一樣。
只見她指着沈棠的鼻子，罵道：“沈棠！你要是不想讀書！就趕緊退學滾出去打工！別留在學校裏浪費光陰！連考試都考不好，我這個當媽的出去了都沒臉見人！”
沈棠低着頭，沒說話。
而她的沉默，對于孔詩蘭來說無異于火上澆油。
孔詩蘭沒再和沈棠多說，而是随手抓起牆邊的羽毛球拍，朝她走了過去。
這個結果，沈棠也猜到了。
只是，在孔詩蘭朝她走過來的這些時間裏，她突然就想起陸雲骁，想起陸雲骁說過的，他爸媽不會因為成績一時的下滑而罵他。
真羨慕啊。
-
春夏之際，溫城的天氣最是變化莫測。
昨天的氣溫還有些涼，今天就突然變得又悶又熱。
溫城一中的學生們，幾乎都換上了短袖校服。即便還穿着長袖校服的，也都是怕曬黑，到了教室也就脫掉了。
可沈棠還是穿着長袖校服，即便到了教室裏，也沒有把校服外套脫下來的打算。
她就這樣做着班級裏的異類，低着頭默默看書，明明熱得臉都紅了，卻還是沒脫掉外套哦。
這樣的異類，每個發現了的同學都忍不住多看她兩眼，直到快要上課了，衆人才都收回目光，專注自己的事情。
陸雲骁是臨到快上課才回來的，自然是班上最晚發現沈棠異樣的那個人。
他先去了趟廁所，把汗都擦了才回來，往沈棠身邊一坐，立刻就發現了不對。
這麽熱的天，沈棠怎麽還穿着長袖校服。
陸雲骁皺起眉，目光在沈棠冒汗的額頭上停留了片刻。
“你生病了？怎麽悶着這麽厚的衣服？都熱出汗了。”陸雲骁面露擔憂，見沈棠不回答，又追問，“還是出門穿多了，裏邊沒穿校服？”
陸雲骁話音剛落，沒等沈棠回答，就聽見坐在她右邊的趙家俊奇怪地出聲。
“啊？那不是短袖校服的領子嗎？”趙家俊滿臉不解，看了一眼沈棠的校服，将呆滞的目光移向陸雲骁。
本還想借此糊弄過去的沈棠聽了，更是低着頭不吭聲。
陸雲骁瞪了趙家俊一眼，心說你小子搶答什麽。
但他也沒抓着趙家俊不放，而是将注意力都放到了沈棠身上。
他問：“怎麽了？是不是被誰欺負了？”
沈棠見陸雲骁誤會了，生怕他自己腦補些什麽，連忙搖搖頭否認。
可落在陸雲骁眼中，沈棠這副模樣簡直就是在掩飾。
陸雲骁眉頭緊皺，從表情就看得出來，他有些急了。
他追問：“沒事，你說，是哪個孫子欺負你，我們一定替你讨回公道。”
沈棠腦袋更是搖得厲害，也不說話，看得陸雲骁更是着急。
可着急的同時，他卻是看見沈棠搭在桌上的雙臂上，有那麽一滴眼淚，滴在了校服外套上。
吧嗒。
又是一滴眼淚，落在了沈棠的袖子上，洇得原本的痕跡更加明顯。
這下陸雲骁懵了，他确信沈棠是在哭。
可他不知道原因，究竟是被人欺負了，還是別的什麽理由。
他迫切地想知道，想得到解決辦法。
但現在有更重要的事情。
陸雲骁手忙腳亂地找起了紙巾，反應過來的趙家俊也跟着找。
但就是太着急了，陸雲骁竟找不到平時很容易就能抽到的紙巾，還是趙家俊和附近的女生借了兩張紙，才趕緊遞過來。
沈棠低着頭沒發現，還是陸雲骁接了過去。
他小心翼翼地把紙巾遞給沈棠，猶豫着擠出一句：“給。”
沈棠沒有拒絕，伸出手把紙巾接過去，卻沒有擦。
她先強忍住淚意，才開口解釋：“我沒有被欺負，是……是我自己不好，沒考好惹媽媽生氣了。”
聽到這話，陸雲骁還有什麽不明白。
他猶豫着用什麽辦法安慰沈棠，最終只得說：“這次考試很難，怎麽能是你不好，大家不也都沒考好嗎？”
一旁同樣着急的趙家俊聽了，也忙跟着說上一句：“是啊是啊，考不好就下次努力嘛，只管憑這一次發洩脾氣有什麽用呢。”
二人還絞盡腦汁想着安慰的話，這邊沈棠卻是很突然地哭出了聲。
陸雲骁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是自己說錯了話，還是趙家俊說錯了話。
忙給趙家俊使眼色讓他也閉嘴，又看向沈棠，正要說些什麽安慰她呢，沈棠就先開口了。
只見沈棠坐直了些，不再低着頭了。
她擡起手擦了擦眼淚，笑着對陸雲骁和趙家俊說。
“謝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