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
72.水中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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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舒淮這次來南城工作, 身邊不少人都跟着一同前來,包括景山的趙阿姨和瑤臺的周姨。
她們二位住在遠揚的酒店,每天一早開車過來照顧孟舒淮的飲食起居。
雖說孟舒淮有兩位阿姨照顧, 但吳韻蘭仍是不忘為孟舒淮準備一份早餐。
如果說外人對孟舒淮的印象是難以親近的高冷總裁,那江泠月的家人對孟舒淮的印象就是親和有禮的謙謙君子,完美到無可挑剔。
江泠月為此氣憤不已。
清晨下了一場小雨, 江南的梅雨季節就在這樣的清涼中拉開序幕。
吳韻蘭的早餐已經準備好,江泠月還沒有起床,細雨濛濛的天氣, 她就該窩在床上聽音樂看書,哪裏都不要去。
但今天有排練,她必須要起。
房門被輕輕敲響,江泠月以為是江若臻, 她拉過被子蒙住頭, 痛苦應道:“起了起了這就起了。”
她趴在床上喊:“媽媽你幫我找一下我那條綠色的長袖裙, 我今天想穿。”
房門被打開,似乎有一陣涼風拂進, 江泠月實在困倦,說完話就又失去了意識。
直到床邊塌陷, 有人伸手撥弄她身上的被子, 她閉着眼翻了個身,接着就被一只有力的手臂托住肩背, 她匆匆睜眼, 正對上孟舒淮那雙漂亮的眼。
她因孟舒淮突然出現在自己房間而愣怔,還未反應過來胸前的被子就倏地往下落。
她猛地想起來, 她沒穿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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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下意識雙手護胸,卻又莫名其妙把孟舒淮另一只手臂抱在懷裏。
柔軟之處因擠壓而生溝壑, 他的小臂就陷在那溝壑之中,享盡她的溫軟。
“你!”
她看了眼門,是關着的,她壓低了聲音斥他:“誰讓你進來的?!”
孟舒淮垂眼看床邊那條綠色的裙子,愣了一下問她:“是這條嗎?”
江泠月跟着瞥了一眼,紅着臉氣急敗壞道:“你放手!”
孟舒淮的視線落在她胸前,江泠月怒道:“你還看?!”
孟舒淮一動不動,她跟着垂眼一看,這才發現自己剛才匆匆遮掩,竟将他的手臂緊緊抱在了胸前,讓他也動彈不得。
江泠月欲哭無淚,又羞又惱命令他:“你轉過去!你不許看!”
孟舒淮其實很想聽她的話,可當她用那雙清淩淩的眸瞪着他時,他心裏的壞就被那柔軟的眼波生生勾了出來。
他俯身,直接将她壓在了床上。
江泠月的眼眶因氣急而泛紅,盈盈水光緩慢游動,看着委屈到了極點。
孟舒淮能感受到她的心跳,快速又熱烈,像以往每一次他接近時的頻率,有愛的頻率。
他的唇輕輕擦過她柔嫩t的臉,灼熱氣息驟然讓她紅了耳朵,他在她耳畔輕說:“我不僅看過,還摸過,揉過,親過,咬過。”
他輕輕吻她耳朵,“你好軟,我的寶貝。”
江泠月愣神時,孟舒淮已經拉過薄被将她掩住,胸前的手臂快速抽離,他也起了身。
“外婆在等你吃早餐。”
孟舒淮的語氣變回一本正經,就好像剛才的一切根本沒有發生過,江泠月氣急,随手抓起枕頭向他扔了過去。
孟舒淮穩穩接住,轉身放在了椅子上。
怕被江女士發現,江泠月也不敢大聲說話,只能用眼神表達着自己的不滿。
孟舒淮使了壞,心滿意足下了樓。
因為晨間這個小插曲,江泠月吃早餐時一直悶着不說話。
家裏人只當她還沒睡醒,只有孟舒淮知道她在生氣。
雨水順着屋檐往下落,淅淅瀝瀝連成剪不斷的線,就像她和孟舒淮理不清的關系。
霧氣在雨中纏繞,雨水暈開茉莉的香,孟舒淮撐着傘來到她身前,她站在臺階上,正好與他視線持平。
孟舒淮總是游刃有餘,遇上什麽事都不慌不亂,她從前很癡迷他運籌帷幄的樣子,可這時候再看,她只覺得讨厭。
“你走開,我不想看見你。”
她側過身子,不想與他接觸視線。
孟舒淮走近,将她罩進傘裏。
他的聲音很輕,帶着求和的溫柔。
“我錯了,寶貝。”
江泠月不理他。
孟舒淮輕輕牽住她手腕,溫熱的指腹在她腕骨緩慢打着圈兒。
“我背你過去好不好?”
“嗯?”
雨水飛濺,濕了江泠月的小腿。
她也不想就這樣輕易接受,可一想着去停車場這一路會經過無數可能松動的青石磚,她動搖了。
她還在猶豫,孟舒淮已經轉過身将肩背獻給了她。
她短暫思考了三秒鐘,從他手中接過了傘。
從前孟舒淮常常抱她,但像這樣背她還是第一次。
他的肩很寬,手臂很有力,步伐也很穩健,她在他背上感覺很安心。
雨點砸在傘面噼啪作響,她手中的傘框出了另一個世界,一個只有她和孟舒淮存在的世界。
她明知道孟舒淮很壞,做什麽事都用盡心機,放棄北城的一切來到這裏,悄悄買下她隔壁的房子,死皮賴臉來她家蹭飯,還要時不時占她便宜。
他做這些是為了什麽,她不是不清楚。
但他從不開口說。
真是壞到了極點。
可他那麽壞,她還是抗拒不了他每一次的溫柔,總是要淪陷在他那雙深情的眼眸裏,無法自拔。
“晚上我來接你。”
孟舒淮的聲音拉回了她的思緒,她冷哼一聲:“不要!”
“我晚上有約了,你別來打擾我。”
孟舒淮腳步一頓,“跟誰?男的女的?”
“我不告訴你!”她故意說:“我跟你又沒什麽關系,你憑什麽管我跟誰約會?”
孟舒淮知道這位小祖宗嘴上功夫的厲害,便也順着她說:“行,我不管。”
但他總有別的辦法。
晚上約江泠月的人,是她高中時期聞名幾家高校的風雲人物,籃球隊隊長溫澄。
她以前在學校是“別人家的孩子”。
長得漂亮,學習好,性格溫柔,讨人喜歡。長輩喜歡,同輩也喜歡,高中追她的人一雙手都數不過來。
但她那時對戀愛這件事明顯還沒開竅,別人向她表白,她勸別人好好學習,別人送她禮物,她原封不動給人退回去,堅決不給人遐想的空間。
溫澄算是比較特殊的那一個。
有一次放學天降暴雨,她被困在學校籃球場後門的電動車停車棚,正好遇上手機沒電,天色漸晚,她一個人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溫澄總是籃球場最晚走的那一個,那天他家司機正好經過停車棚,他便讓車停到了她面前。
她至今都記得那天溫澄打着傘朝她走過來的模樣,帥到了極點。
從那以後,她和溫澄多了些隐秘的聯系,偶爾在學校碰上會簡短說上兩句話,之後又匆匆走開。
溫澄會邀請她去看他的比賽,會在中場休息時下意識在觀衆席尋找她的身影,會在奪冠時舉着獎杯沖她揮手。
當然,這些都是她後來才知道的事。
當時溫澄在學校的人氣很高,他的每一個眼神每一個動作都有無數的女生聯想解讀,江泠月根本就想不到他所做的這些都是為了她。
後來臨近畢業,江泠月以全國第一的成績考入了戲劇學院,溫澄接受了家裏的安排出國深造。
畢業典禮那天,溫澄向她表了白。
少年暗戀的心事竟也像六月的雨,綿長而溫柔,他說他願意為了她留在國內,願意和她一起去北城讀書。
只要她也願意。
可她那時年紀太小,覺得這樣一份有關人生選擇的感情太過沉重,她不想去做改變溫澄人生的人。
她拒絕了溫澄。
他們就這樣為自己的人生各自奔忙,一別就是多年。
如今《伶人》空前火熱,溫澄也成為了觀衆之一,他幾番輾轉要到了江泠月現在的電話號碼,只想和她再見一面。
江泠月對溫澄的印象一直很好,雖然別人總是說他拽拽酷酷的不愛搭理人,但她知道溫澄的另一面,內斂又溫柔。
他不僅長得帥,家境優渥,學習成績優異,籃球也打得很好,如果他當年真的留在了國內,興許他們會有更多的可能。
不過人生沒有那麽多的如果,她相信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這場雨在午後便停了,天空放晴,層雲重疊,孟舒淮一場會議一直持續到下午四點,他心裏裝着事,眼看會議內容差不多講完,他便提前離開了會議室。
崔琦跟在他身後進了頂層辦公室,孟舒淮回到辦公桌前處理今天最後的工作,崔琦站在一旁,語速平緩彙報着有關溫澄的事。
家庭背景,個人經歷,一些衆所周知的信息,孟舒淮并不是很想聽。
“說重點。”
崔琦鎖上了iPad,斟酌了一下說:“這位溫先生和江小姐在高中時關系暧昧,有不少傳言。”
“什麽傳言?”
崔琦認真道:“傳言說江小姐暗戀溫先生多年,愛而不得,也有傳言說溫先生追求過江小姐,但沒有成功,還有傳言說兩人談過,畢業分了手。”
“但......以上傳言的真實性有待求證。”
孟舒淮的目光從電腦屏幕移開,他擡腕看了眼手表,問:“他們今晚在哪家餐廳?”
“Nuages.”
他一推鼠标,“包場。”
他倒要看看這傳言到底哪一個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