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章
第 61 章
客廳裏,齊青淮正一個人靠在椅子上改稿,夜晚的房間安靜的厲害,只有紙筆唰唰的聲音。
手機在這個時候開始震動,是路羽打來的電話。
他接通,冷寂的聲線十分動聽:“嗯?怎麽了?”
電話那頭,路羽的氣息不穩,說話也斷斷續續,像是剛經過一場劇烈的運動,她有些焦急:“你快起來,看窗外。”
齊青淮雖然不知道是為什麽,但還是從椅子上起身,慢慢地走到窗邊。
此刻是深夜,小區裏的燈光很少,除了路燈昏黃的細微光點,就只剩下無邊的黑暗。
他低頭,看到路羽站在小區正中的草坪上,小小的黑色人影在這夜色中并不顯眼。
“對不起啊,我來晚了。”路羽包含歉意的話語從電話那頭傳來。
齊青淮将手機放下看了一眼,溫聲說着:“才十一點五十八,不晚。”
他擡起食指,靠近窗戶的玻璃,尋着路羽的位置,慢慢将手點上那抹身影,似乎這樣就能隔空輕撫到路羽的臉。
路羽深吸一口氣,說:“今天我一直在想你。”
她稍微停頓,接着說:“其實不止今天,這些天我一直都在想你。”
齊青淮笑到眼睛都快看不見了,他說:“我也是。”
“那個......我告訴你啊,我今天做了幾件特別勇敢的事,”路羽像小孩子一樣,興沖沖地說:“現在想起來我還怕呢。”
其實路羽反應這麽大并不奇怪,畢竟她被李琳近乎嚴苛地管束了二十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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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逃跑,之前央求李叔的偷手機,甚至是這些天私下和齊青淮聯系,都是曾經的她想都不敢想的。
所以一激動,她就抓不住話題的重點,盡說了些無關緊要的事,但齊青淮還是聽得很認真。
“比起害怕,現在我更多的是高興。”路羽看了眼手機,掐着時間開始東扯扯西聊聊。
直到時間快到某個點,她才突然噤聲,深呼吸一口氣,說道:
“生日快樂齊青淮,還有——”
“我們的第一年開始了。”
她的話音剛落,數不清的煙花就在漆黑的天幕瞬間炸開,張揚惹眼的煙花,像是點點星火讓整個世界都變得明亮粲然。
齊青淮愣愣地看着,煙火的光輝映襯着他的臉,顯出他下巴一點晶瑩。
煙花閃耀多久,他就那樣呆愕多久,直到結束的那一秒,路羽的聲音才又從電話那頭傳來,她驕傲地問:“漂亮吧?”
齊青淮站在窗口,看到路羽揮了揮手。
這是自爸媽去世後,他過的第一個生日,他不知道要怎樣去形容此刻的感覺,只知道心髒被各種各樣的情緒充斥着,然後不受控制地開始失序。
煙花結束,小區內又變得昏暗,齊青淮甚至都看不清路羽的臉,但他知道她一定在笑,而且笑的很好看,比這滿天的煙花都要好看。
所以他努力地維持着鎮定,不讓路羽看出他的異樣,用沙啞的嗓音回答着:“漂亮,特別、特別漂亮。”
漂亮到,讓他想永遠珍藏。
得到這個答案的路羽很高興,她挂斷電話,從小區的草坪離開。
齊青淮不知道她要去哪裏,有點慌亂地用眼睛追尋着她的位置,在發現再也看不見路羽以後,他的心一下子沉下去。
直到敲門聲響起,他才恢複。
路羽站在門口氣喘籲籲,見齊青淮開了門,正想打招呼,卻一下子被他拉到懷裏緊緊抱着。
齊青淮的臉埋在她的肩膀上。
明明是那樣高大的一個人,此刻卻有點無助與可憐,他低聲地說:“我以為你走了,不來了。”
路羽借這個機會摸了摸他的頭發,果然如她想象力一樣好摸。
“你怎麽不說話?”齊青淮得不到回應,緊接着開口問道。
“該說什麽?”路羽想不懂,嘗試性地問:“說我這不是來了?”
齊青淮不再把臉埋着,他站直身子問着路羽:“今天時文過生日,你沒去嗎?”
路羽說:“去了,但是跑了。”
“跑了?”齊青淮本以為是路羽沒去,所以現在才會出現在這裏。
“嗯。”路羽點頭承認。
“為什麽?”
“什麽為什麽?”
齊青淮有些怔愣:“時文的生日宴不是很重要嗎,我以為你必須得在場。”
“重要?”路羽做了很久的思想準備,才把那句有點肉麻地話說出來:“沒你重要。”
齊青淮又愣住。
見狀,路羽嘆了口氣。
她不是傻子,她知道齊青淮一直偷偷地自卑,醫院的那句“算了”是一個證據,現在他的反應又是。
“齊青淮,我覺得你有點看不起我的感情。”路羽的語氣十分認真。
齊青淮不知道該如何為自己辯解,只能說出一句蒼白的:“我沒有。”
“你有,你覺得其他人在我眼中比你重要,覺得我說的喜歡輕飄飄不值一提。”
路羽有點生氣:“難道你覺得,我路羽是那種嘴上說喜歡的人,在你眼裏,我就那樣随便?”
“不、不是,”齊青淮很無助,“我只是覺得......你值得更好的人。”
而不是跟他這種人待在一起。
“哪怕再好的人,只要我不喜歡就沒有任何意義,”路羽想起時文曾說過的話,她在此刻用了起來:“這輩子,我只會跟喜歡的人在一起。”
那句她沒有在醫院重複的話,此刻被再一次提及,路羽看着齊青淮的眼睛,認認真真地說:“齊青淮,路羽喜歡你,你聽到了嗎?”
她曾認為飛鳥與淮水兩不相及,但是現在想法變了,只要齊青淮肯,飛鳥願為他停留。
齊青淮的眼淚無聲無息地流,也許他其實一直在哭,只是沒讓路羽察覺。
他握起路羽的一只手,以虔誠的姿态,放在嘴邊啄吻,說着:“我聽到了。”
“那你答應我,以後再也不許說什麽配不上我的話。”路羽要他保證。
“不會了,再也不會。”齊青淮不再流淚,問着路羽:“你記不記得以前我說過,我不想你可憐我。”
“記得。”
齊青淮又說:“你知道下一句是什麽嗎?”
“什麽?”路羽不知道。
齊青淮的手輕撫上她的後腦勺,将她壓向自己。
吻強勢地落下來,一切發生的太過突然,路羽除了被動的承受,什麽也做不了,只能依稀在喘氣的間隙,發出點含混不清的低語。
這個吻不知道持續了多久,路羽連腿都發軟,整個人倒在齊青淮身上、。
他環抱着她的腰,細密地吻着她的青絲,終于把下一句說出來:“我想你愛我。”
“愛?”這對路羽而言是個太陌生的詞彙,她連喜歡都學的一知半解,“我不知道什麽是愛,喜歡和愛的區別在哪兒?”
齊青淮說:“我會努力,然後等到那個時候,你就自然而然地知道了。”
路羽聽得迷糊,但她選擇相信齊青淮,說:“如果真有那麽一天,齊青淮,你記得跟我求婚。”
······
時文自從辦了工作室,就忙的失去所有娛樂活動,甚至畢設都是抽空做好的。
他已經過得這樣艱苦,齊青淮卻比他還要瘋,夜以繼日地畫稿改稿。
有的時候,時文都看不下去,想勸他休息休息,但齊青淮只是嘴上答應,筆卻沒停過,唯獨今天,他破天荒地來請假。
時文意外之餘,松了口氣:“你小子終于知道休息了,你知不知道你每天忙成那樣,工作室其他人都說我壓榨你,把你當苦力啊。”
“是嗎,我倒是沒聽說這事。”齊青淮把電腦關上,揉揉幹澀的眼睛。
“你請假去幹嘛?”時文有點八卦。
“去一個飾品拍賣會。”
時文瞬間失去興趣,“什麽啊,我還以為你是為了女朋友請假呢,搞了半天又是工作。”
齊青淮笑了一下,“不是工作。”
“切。”時文根本不信。
“提到你女朋友,你什麽時候把人帶過來給我見見啊,以前你跟寶貝似的護着我就不說了,到現在你們倆都談幾年了,怎麽還藏着?”
齊青淮看着時間,知道該走了,便說:“快了,馬上你們就能見面。”
他去的拍賣會,主要賣的是國際知名設計師vera的作品,vera的家族歷來為皇室定制珠寶,很少像這樣公開拍賣,所以消息一經放出,就吸引了很多人。
那些人大都是沖着收藏皇冠去的,但齊青淮不是,他看上的是一款被制作成羽毛形狀的項鏈。
羽毛是輕飄柔軟的東西,被制成項鏈時很容易線條僵硬,但vera家族的祖傳工藝很好地避免了這個問題,她做出來的項鏈仍舊保持着羽毛的輕緩與柔軟,所以齊青淮在看到的第一眼,就決定要買它。
他深知競争者很多,所以努力工作攢錢,但他還是失算了,被提前爆料的項鏈,根本沒在拍賣會上出現。
齊青淮等到拍賣會的最後一刻,試圖去找vera,看看能不能從她手裏買下,但拍賣會的舉辦方,卻派了人,直接将這根項鏈送了過來。
他又高興又困惑地問是誰送的。
但對方卻什麽都沒說。
齊青淮只能說了很多遍謝謝,并向對方承諾可以找他設計任何東西後才離去。
而在他走後,vera在會客廳問着對面的女人:“何女士,您為什麽要出高價提前買下那根項鏈呢?您要知道,它并不是皇族戴過的飾品,只是我個人的設計。”
何蓉朝他禮貌一笑,用流利的英語回答道:“我是想給我幹女婿送個見面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