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章
第 51 章
自那之後又過了好幾天,路羽還是沒給出個準确的答複,而齊青淮似乎也不着急,只照常發着問候的消息。
給路羽打電話的人,除了推銷,就只有有張紅英。
“路老師,我、我不打算離婚,”張紅英說的磕巴,“之前村兒裏有個男人離了,我看他被指指點點成那樣,實在是不敢......”
即便是在落後守舊的山區,唾沫星子也是能把人給淹死的,她沒有那樣的勇氣,依舊寄希望于修補家庭,彌補關系。
路羽能給幫助,卻不能幫人做決定,所以聽到這個答案,她并沒有給張紅英來一通劈頭蓋臉的說教,她尊重她所有選擇。
不過因為有了路氏集團的幫助,張紅英家裏的經濟條件改善很多,溫興和她的關系也沒有原來那麽僵硬。
她重新在市裏找了個帶宿舍的工作,單位估計也是看她可憐,允許她帶着兩個孩子住進去。
電話裏,溫倩倩特別高興地跟路羽說了最近學的加減法,最後挂電話的時候,還依依不舍地讓路羽有空去看她。
路羽笑着答應。
電話結束,身邊有人問着她:“路老師,你覺得這個兔子可愛嗎?”
簡陽把手裏的橡皮泥遞過來,雖然路羽之前答應過他可以叫姐姐,但是在小朋友面前的時候,簡陽還是很懂分寸地叫路老師。
沈晨和齊青淮都是兼職結束就走,他還留着是因為本來就要專業實習。
簡曉想着與其讓兒子去外面不知深淺的地方,還不如留在眼皮子底下,所以簡陽還在幼兒園工作,不過不是以兼職生的身份,是實習生。
路羽看着他手裏的兔子,捏的圓頭圓腦的,确實可愛,便實話實說道:“嗯,挺好看的,下一次的手工課就按着這個标準來吧。”
簡陽得到她的誇贊,高興到想笑出聲,但是又顧及她在面前,所以只能憋着,一時間臉上的表情變來變去,十分怪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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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啦,大家的小羊做的怎麽樣,讓老師看看。”路羽從講臺走下來,按着座位的順序一個一個看過去。
走到齊然桌前的時候,路羽發現她正噘着嘴,眼淚含在眼眶裏,要哭不哭的傷心模樣。
“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齊然跟老師說好不好?”路羽蹲到齊然身邊,和她平視着。
齊然再也憋不出眼淚,嚎啕大哭起來,“老師我的表壞了,壞掉了!”
路羽在桌子的右上角,看到她過生日時齊青淮送的表。
齊然為了做小羊,把手表摘下來了,但是做的過程中不小心把膠水碰倒,所以膠水黏着在手表表面,等幹涸以後,表盤就變得凹凸不平,看上去像壞了一樣。
路羽把表拿起,眯着眼看到上面的時間還在走,知道表沒有進膠水,只是黏了一層幹膠,她安慰地說道:“沒有壞,表還是好的,老師馬上就幫你修好。”
“真的嗎?”齊然抽抽噎噎地問道,眼裏冒着名為希冀的光。
“嗯,當然是真的,老師不騙人。”路羽回到講臺,表只是黏了一層膠水,她只要把膠水去掉就好。
想是這麽想,做起來卻不是那麽簡單,表盤太過脆弱,稍微用力就會留下劃痕。
路羽必須得全神貫注,用小刀一點一點地把膠水給削掉才行。
她回來後,簡陽下去檢查小朋友的進展,花了幾分鐘的時間,檢查完,他坐在路羽身邊安靜一會兒,突然冷不丁地冒出來一句:“路老師,你喜歡齊青淮嗎?”
路羽手一抖,握着的小刀差點切到食指。
簡陽見狀,連忙關心道:“沒事吧?”
他有點內疚:“對不起,我不該挑這個時候問的。”
路羽讪讪一笑,轉移話題道:“你怎麽突然提這個。”
難道她和齊青淮的關系這麽明顯,是個人都能看出來?
“我就是覺得——”簡陽深情沮喪:“齊青淮應該喜歡你。”
這件事大概沒有人比路羽更清楚,但她還是裝模作樣地說:“不會吧,你應該想錯了。”
“沒有,沒有,我肯定沒想錯的,”為了讓路羽相信,他開始擺證據,“你不知道,每次你不看他的時候,他的眼睛都黏在你身上。”
“是這樣嗎?”路羽倒是沒注意過這些。
簡陽不知道兩人之間的關系,只是認為齊青淮那樣的人要是和他搶路羽,他肯定競争不過。
“那路老師,你喜歡齊青淮嗎?”他小心翼翼地發問。
路羽不知道該說什麽,幸好下課的鈴聲在此刻慢悠悠地響起,替她解了圍,她從講臺上站起,說道:“下課啦,大家可以出去玩了。”
小朋友們歡天喜地地跑出去,教室內開始變得吵鬧。
路羽邊收拾桌面,邊說着:“待會兒馮蘭老師要來了,咱們倆快點收拾。”
手工課的垃圾還在講臺上堆着,簡陽知道現在不是說話的時候,趕緊跟着路羽後頭開始收拾。
齊然在這個時候“噠噠噠”地跑過來,興奮地靠在講臺上,問道:“路老師路老師,我的表修好了嗎?”
路羽不露痕跡地把表順着袖口藏進去,正色道:“齊然的表很不一般,老師還需要一點時間才能修好,你等一等好不好?”
“這樣啊——”齊然失落的語氣只持續片刻,她很快就恢複過來,“那老師修好了一定要立馬告訴我哦!”
“好。”
齊然像一陣風似地跑走。
路羽有點心虛,本來一切都進行的有條不紊,膠水去的很幹淨,但簡陽剛剛的問題,讓她的手一抖,失去了對力道的把握,直接在表盤留下了一道劃痕。
若只是淺淺的劃痕,說不定還能糊弄過去,但她那一手不輕,所以劃出來的劃痕也深刻。
路羽知道,唯一的解決辦法,是去旗艦店讓工作人員換表盤。
下班以後,她找到離的最近的店,把車停在商場的地下停車場。
這個時間點車位有些緊缺,路羽還算幸運,在最犄角的旮沓裏,撿漏找到個車位。
角落的燈不知道多久沒修,一會兒亮一會兒暗的,比徹底的昏暗還叫人覺得詭異。
路羽看完手機上的路線圖,搓了搓手臂,覺得有點冷。
她順着停車場的指示圖走,走着走着,身後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聲音短促而猛烈,跟之前看到黑影時聽到的很像,叫人沒由來的心慌。
路羽加快腳下的步子,但她加快速度,那緊跟着的腳步聲也變得更快,甚至小跑起來。
就算是傻子,也該知道現在的情況不對勁。
路羽回頭,想看清到底是誰在跟着,但眼睛還沒來得及聚焦,頭部就傳來一陣尖銳的痛。
身體失去平衡的下場,就是她跌倒在冰冷的水泥地面。
鼻尖萦繞着灰塵和汽油的味道,有溫熱的液體順着額頭緩緩流淌,在失去意識的最後一秒,路羽模糊的視線裏,出現了兩個男人的身影。
......
齊青淮這幾天沒日沒夜地畫稿再改稿,整個人憔悴很多,眼底下的烏青深重,令他多了幾分脆弱的美感。
“你那妹妹今天怎麽不跟你打電話?”時文嘴裏叼着鉛筆,有一筆沒一筆地畫着。
自從齊然收到手表,每天晚上都會在張書翠睡着的時候偷偷打電話過來,叽裏呱啦聊一大堆學校裏的事兒。
一開始時文很煩,抱怨說這樣會沒法專心工作,但得到齊青淮“咱們倆到底是誰在工作”的答複後,他收回翹着的二郎腿,不吱聲了。
平日裏聽慣的聲音,現在突然聽不到,時文還有點想,他承認自己有點賤。
“估計睡了吧。”
齊青淮從堆積如山的稿紙裏擡頭,拿起放在一邊的手機,點開綁定的手表軟件。
如果齊然睡着了,軟件上面會顯示,原理大概是佩戴者長時間沒有移動,雖然并不太準,但還是稍微有點用。
“怎麽了,你這什麽表情?”時文注意到齊青淮的表情變得不太好看。
“沒什麽。”嘴上這麽說,齊青淮還是眉頭微蹙着給張書翠打電話。
過了一會兒,電話才被接通,張書翠迷蒙的聲音從那頭傳來,問道:“怎麽了,大晚上突然打電話過來?”
“齊然在哪兒,為什麽手表上顯示她已經到了隔壁縣?”齊青淮說。
張書翠微微一愣,才回答道:“沒有啊,齊然就睡在我身邊啊。”
她翻看着孫女的袖口,見那裏空空如也,解釋道:“估計這妮子貪玩兒,把手表給弄丢了,你別擔心,她在我這呢。”
齊青淮捏捏眉毛,總算放心,說:“那就好。”
“好,那就這——”齊青淮說到一半,聽到齊然含糊不清的呢喃,未完的話語像是魚刺般卡在喉嚨。
時文看着他從椅子上站起,緊張的模樣全沒了平時的氣定神閑。
齊青淮緊握着手機,皺眉道:“齊然你再說一遍,再說一遍。”
張書翠意識到孫子的情緒不對勁,直接把電話遞給齊然。
齊然接過電話,絲毫沒覺得哪裏有問題,坦然道:“我說,表沒有弄丢,被路老師拿走了。”
“好,我知道了。”齊青淮語氣似乎如往常一樣,只是細細聽的話,能察覺到其中輕微的顫抖。
他飛快地挂斷電話,看着軟件上持續移動的小紅點。
齊青淮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
“接電話,接電話。”
他嘴裏不停地重複着簡單的一句話,仿佛這是某種帶有魔力的咒語,只要說出來就會有用。
然而無數個電話過去,齊青淮得到的只有冰冷的機械女音。
時文不知道發生什麽,只知道齊青淮心情不好,房子裏也彌漫着低氣壓,他小心翼翼地問:“怎麽了?”
齊青淮這才把眼睛從手機上移開,看向時文,薄唇輕抿,說着:“路羽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