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章
第 4 章
據可靠消息,言悔這天要去醫院産檢。她似是拿喬似是撒嬌,肚子裏的那個寶貝讓她有了一世富貴的籌碼,幾經輾轉讓我老公把她捧到天上去。
在我外出時他帶着言悔回了一趟我們的家,就在主卧的那張床上兩個人耳鬓厮磨了好一陣,這邊春江潮水連海平将歇,那一處海上明月共潮生又起。言悔壞心眼地穿上我的睡衣,在床邊的化妝臺邊搔首弄姿。
那件睡衣也是我定做的,米白色的布料在燈光下如脂玉流光,貼身性舒适性都是一等一的好,收腰的地方不像外出的衣服那麽緊貼,寬松之處亦見工藝人的貼心。這是我丈夫和我日漸冷淡後我自己買的,以前依着他的任性我們兩個都是“情侶款”睡衣,他說這是“增進夫妻感情”
後來他便提都不提了,有時看到我和他睡衣不一樣,他也只是怔一小會兒,假裝若無其事地走開,他早就已經知道我們之間地關系出現了裂縫。
現如今這件衣服沾染了她人的氣息,這對我來說很不吉祥,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在不知情的情況下過敏。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安全區間,人類屬于動物這件事讓我們即使進化多年仍然保留領地意識。
每個人的氣味劃分每個人的領地和所有物,言悔做出這種事徹底暴露了她的本能,她像小區裏的流浪狗一樣在我的衣服上标記上自己的印記,這件事其實應該不用太放心上,因為她連我老公都标記了,一件衣服又何如?
但是越是這樣的人越表明她別無他法了,我真想收拾她有的是力氣和手段,但是她想收拾我還沒那個格。
這件事是言悔親自告訴我的。在我哥的生日宴會上。
我哥比我大三歲,每次生日宴都會邀請家人團聚,說是家人,也就我和我老公,我媽,以及他自己總共四人,今年的生日恰好碰上我哥剛拿了一個項目,因此他大張旗鼓地廣邀天下豪傑共聚此時,很有當年《滕王閣序》出場時的那番勝景。
我老公當時答應了會過去的。
然而他卻沒有現身。現場氣氛熱烈,比起迪某尼樂園有過之無不及,煙花似霞,美酒配雪茄。這樣的生日宴就這樣進行下去也挺好的,若是像以前那樣,沒人提起我那個老公就最好不過了。
他以前岌岌無名,外人只知道他是我的丈夫,一張豔鬼似的皮囊把我迷得眼花缭亂,別人遇見他也只是和他聊聊最近的電影,新出的游戲,很少會和他聊業務方面的事情。
如今他公司發展起來了,聽上頭的風向,他投資的項目或許是下一個時代的搖錢樹。自此以後他的名字就在這個圈子裏流行開了。就像時尚一樣,每個人都盯着那份“時尚先鋒報刊”只等哪天出了新品,大家就能一擁而上像豬槽裏剛下了食的豬兒一般。
然而我老公投資的搖錢樹項目還是我當時特意透露給他的,我哥當時人在國外,這個項目他比較看好,但是他鞭長莫及,國內的這個項目他無法拿到手,本着肥水不流外人田的原則,我又照顧到我老公在圈內無人認識的心情,就和我哥商量把這個項目給了他。
為了不傷及他的自尊心,我還是旁敲側擊遞過去的消息。起初他還不樂意,礙于情面又不得不接,最開始的時候總是敷衍了事,後面項目逐漸步入正軌他嘗到了點甜頭,這才全心全意投入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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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這棵搖錢樹真真正正賺錢,前途一片光明的時候——在我哥集市一樣的生日會上,大家都在打探他消息的時刻,他卻幹脆爽約了。
不知道第幾個人來我面前問我“您先生今天沒來?”了,我想了想直接給他打了個電話。
電話裏嘟——嘟——的聲音響起,表示正在接聽中,我插起眼前一塊西瓜,汁水在嘴裏迸發。我哥坐在對面的沙發上,風騷地翹起二郎腿,手上不停搖晃高腳杯裏的紅酒,讓人忍不住想踹。
房間裏很安靜,外邊賓客的熱鬧氣氛被出巨資打造的隔音牆阻隔在外,把裏外分成兩個世界。最終在滴了幾聲後終于接通。
一聲嬌滴滴的“喂”讓我和我哥都不自覺把背挺得僵直。
我打開免提,得體地詢問:“請問你是?讓我老公接電話。”單刀直入是我一貫的風格。
對面早有準備:“他今天不會過去了,如果你看過我今天發的朋友圈,你就應該知道他現在在幹嘛。”
我很怕麻煩,在講電話中途讓我打開朋友圈翻看他們的恩愛記錄我做不到。
“想必你也應該知道我是誰了吧,我知道今天是你哥生日,所以我特地選在了今天這個時候要他陪我。你怎麽就不明白呢?”
她嘆了口氣繼續說,好像有些怒其不争:“我在朋友圈發了那麽多條——噢——我把三天可見的權限給你打開了,你難道還不知道自己是個什麽狀态嗎?識趣的人就應該退出去吧。”
我哪有那麽多閑工夫盯着她的朋友圈,她又不是什麽大年初一的第一炷香,還需要人拼死拼活地盯着?但是我知道她現在是在給我坦白了。然而我不了解的是她為什麽選在今天這個日子,殺人誅心,要是讓我來做,我決計要選一個黃道吉日,比如在對方最脆弱的時候。
今天可不是我最脆弱的時候,生日這種重大場合被告知丈夫出軌、小三迎面挑釁确實很具備打擊力度,但這是我哥的生日又不是我的生日,我把這一步爛棋歸結于言悔的愚蠢。
“所以呢?他如果真愛你早就在我面前坦白,和我領完離婚證和你雙宿雙飛去了,但是他現在還和你暗處茍合,這能說明什麽?說明你現在很急,怕他永遠不和我離婚,所以你現在狗急跳牆了。”
我哥這個時候已經半蹲在我面前,煞有其事地聽着這段對話,在此之前他還把門反鎖了,怕有其他人過來打攪了這番雅興,剛準備關門的時候碰上鬼鬼祟祟溜進來的柳正銘。他看出現在的氣氛,嘴巴緊閉,只留兩只眼睛滴溜溜地轉,他本想借此身體語言表達自己,然而我哥只看出了他做賊之前踩點的樣子。
言悔——天哪至今還不知道她的名字,柳正銘應該和我說起過,很拗口,我就幹脆用她的網名代替了。言悔被我戳中心事,預先準備的那一套都被她抛諸腦後,整個人瘋狂起來。
做大事的人凡事都要講究一個計劃,最怕臨場發揮,言悔應該早點知道這件事。她口不擇言起來,對我的謾罵猶如糞坑反浸,髒話蹦出來時還冒着熱乎乎的泡。
“你個不下蛋的母雞,肚子裏沒貨的人拿捏人的手段就是下賤……”
“他不愛我?他不愛我會送我那麽多東西,會每次都不顧一切跑過來陪我?”她想到什麽壞笑了一下,“你不知道吧,他送我的那些都是你喜歡的,他也知道這件事——你記得他有多久夜不歸宿了麽?你猜猜他在哪?你又猜猜我肚子裏的這個孩子又是怎麽來的?”
我語氣不變,彈了彈指甲:“我不知道他多久夜不歸宿,因為我也有很久一段時間在夜不歸宿。”
她的謾罵繼續,一連串說出了他們兩個恩愛的證據,也就是在這裏抖露出了他們兩個趁我出門在主卧颠鸾倒鳳的事。
末了她還不解氣:“豆豆那條死狗叫個不停,我們兩個就讓他永遠待在泳池裏啦~”
這句話在我心底攪起海嘯,狂風躁浪幾乎把我心底防線拍個粉碎,我很奇怪,我對老公的出軌接受良好,對小三的挑釁接受良好,但是我對豆豆的死永遠無法釋懷。
我哥和柳正銘神色也正了正,我哥趴過來拍我的背,柳正銘手足無措地站着,抽了幾張衛生紙生怕我飙淚。
我強忍住恨意,換上一副得意的面容,沖電話那頭挑釁道:“一條狗而已。你既然那麽相信他,要不我們打個賭怎麽樣?”
“什麽?”
“我現在假裝你沒和我打過電話,繼續裝作不知道你們之間的事。就賭他會不會在你肚子裏的孩子出生前來找我攤牌。如果我輸了,我就淨身出戶。”
有錢人之間離婚分割財産總是特別麻煩,要不離婚律師怎麽會這麽吃香呢?如果我不同意,我老公想要離婚也得脫層皮,所以他才會悄咪咪地轉移資産。眼下我這個“淨身出戶”的誘餌讓言悔聞到了希望的曙光。
這個機會她一定會抓住。她沒問我為什麽要淨身出戶,這個消息給了她不曉得震撼,震得她有些飄飄然,即使她理智突然上線問我緣由,我也有早已準備好的說辭。
我會告訴她我早已不愛我老公,兩個人繼續下去終究是折磨。然後私底下把我夜會年輕壯帥哥的消息透露給她,她就再不會懷疑我這番話的真假。
但其實我知道,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有一次一個電話被我老公接了,那頭雖然急中生智說自己是奢侈品店的銷售,但還是沒能打消他懷疑的念頭。
但是“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這句話不僅适用于我,還适用于他,我不清楚他為什麽沒反思自己是否早被我抓住錯處,還是說他太自信自己捉迷藏的功夫?
說完那句話,房間裏的我們默契地沒吭聲。電話那頭的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