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章
第 3 章
可能是我們兩個結婚已久仍舊沒有孩子伴身,這個孩子的到來讓他欣喜若狂,在得知言悔懷孕的那一刻他立馬推掉了排滿的行程,全然不顧被我發現的風險跑去照顧言悔。
他像以前照顧我那般細心,他知道雞湯要涼到何種程度最适宜入口,這樣既不太燙又不會太涼,他知道怎麽怎麽削蘋果皮才不會斷,他也知道言悔的忌口,知道她喜歡吃的……
以前他都是這麽對我的,只不過他現在把這一切原封不動地轉移到了另外一個人身上,談起以前地事情,他總是會笑着和我說:“年紀大了,小年輕做的事現在總覺得有些害臊。”
怎麽現在這麽細致地照顧言悔他就不覺得害臊了呢?言悔比我們都要小,大學剛畢業地年紀。和她在一起我老公仿佛都年輕了十幾歲,他又回到了那個追夢的年紀,就像畢業時同學們大聲喊出夢想那樣,他現在的夢想是和言悔好好生活下去。
但是他不敢把這個孩子的存在告訴我,我們兩個在結婚之前就約好不生孩子,他的公司全憑我們家的支持才能夠在刀光劍影的商場裏求得一席之地。
他不敢的,也正是我家作為靠山,他才沒有大學畢業和他同侪一樣去各大網站投簡歷,而是直接創業成為一代心起之秀。
但是這份幫助能夠在日積月累的自尊心裏變味。起初他是真心實意感激的,事業愛情雙豐收讓他剛一畢業就能打敗百分之九十九的人。
只是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這種感激變成了狼狽與恥辱。他開始想要脫離我家的名頭,想要自己闖出一片天來。
後來他有了第一次外遇。
這一次的他把外遇對象當成對我、對我們家的報複,但是初次總是有些畏懼,他不敢把事情鬧大。得知外面的人妄想把紙捅破鬧到我面前來的那一刻,他直接吓出一身冷汗立馬就把人打發走了。
第二次是言悔。
就像言情小說裏說的那般,他們兩個相遇在一間酒吧,言悔遇上一場大麻煩,喝醉了酒的男人對言悔百般騷擾。
言悔到底不是一個任人拿捏的好性子,沒讓那幾個男人占到便宜。被下了面子的男人們幾乎把這場騷擾演變成一次暴力。
好在我老公即使出現,他的身影高大,氣宇不凡,不知道是吊橋效應還是一見鐘情,言悔立馬就喜歡上了眼前這個男人。
而我老公在言悔永不言敗的精神的感動之下,終究答應了她的追求。他其實喜歡她對他永無止盡的崇拜與誇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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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沒有得到過什麽就越想要得到。平等的愛情他在我這裏嘗到了,于是一旦遇到我高你低的包養類愛情,我老公一下子就入了迷。
何況現如今公司在他的帶領下蒸蒸日上,他覺得自己有了盼頭——有了和我們家争一争的盼頭。和我鬧翻之後,他能在我家的圍追堵截之下保住全公司的富貴。
因此他和私底下幾個兄弟們成立了另一個不起眼的小公司,其他人出面搶奪一些小項目,這些項目不是我家的目标,但是能起到幾塊絆腳石的作用。
可是絆腳石多了總能砸死大象。
項目做得越多,他對言悔的感情也就越發濃烈了。與此同時行事作風也大膽了不少。
他會在半夜出門去陪另一個人,只因為她一句肚子餓睡不着,從城東的還沒打烊的手工馄饨攤買好打包,驅車前往言悔的家中。
他會把答應送給我的一匹難得的雲錦布料,送到G省專做旗袍的店裏,為言悔新添一件暗紅色的新衣。以前這些布料都是給我做衣服的,那天我問布料去哪了的時候,他之說成色不好,運過來還有些破絲了,給我做衣服有些寒酸。
他還是會偶爾回家的時候給我帶幾件小禮物,只不過以前他帶給我的都是和我心意的,後來他遞給我的那些都像是二元店打折清倉的貨品。後來我才知道是他擅作主張想給言悔準備驚喜禮物,每次言悔不喜歡就撺掇他把這些東西送給我。
美名其曰培養我們兩個的夫妻感情。
後來他開始搬運我的喜好,樂此不疲地把我在朋友圈發的東西用在言悔身上。一起和她去我心儀的餐廳,會提前買走我某天在雜志上覺得還行的成衣,也會像那天那樣,提前找到和那張動漫畫裏相似的珍珠手鏈。
我其實不打算兩人回到完滿的夫妻關系的狀态。我知道沒有什麽是一成不變的,父母的愛情告訴我愛情也不值得信任。
我當初選擇和他結婚,不僅是因為他長相出衆,也是覺得他安守本分,不會給我帶來巨大的損失。
但是當我聽到他準備發展平穩後和我離婚,最後帶着公司和大半財産和言悔母子三人幸福生活在一起的時候,我知道他脫離了掌控。
可是他現下仍然冷靜自持,一定被自己卧薪嘗膽的精神感動得天地共垂淚。在他的童話裏我是那棒打鴛鴦的可惡小人,是反派角色。他眼下的一切都是為了在這愛情小說的結尾将我鬥倒,他好看他手起刀落之間讓我身首異處。
可是我怎麽能如他的意。
早在很久之前我哥就知道了他那陰險的計謀,一直都在看跳梁小醜罷了。卧薪嘗膽的另有其人,他是電影中的高級特工,很早之前就已經埋伏好,這一步棋我那時并不希望他派上用場。
棋子本身也只當與我老公交個朋友,但在與他的相處過程中發現了不對勁。
那位卡通太陽頭像的擁有者——柳正銘,正是我哥在L國施手相救的一位落難青年,他年紀輕輕被家人逼迫遠走他鄉,身邊只有一個重病的母親。父親視他為仇人。
“爸爸,榨幹外祖家的血肉就随手丢棄是嗎?這世上最無恥最背信棄義的人就是你了。”這是他和他父親最後說的話,緊接着迎面而來的是一個耳光,随後前往L國的飛機把他和他媽媽一起送去了國外。
與此同時他也與他父親不共戴天。
毫無倚仗赤條條來,沒過多久他身上的錢就快要見底,他急忙找了一份服務員的工作。憑借出色的能力獲得了上級的青睐,就在這時他母親不幸得了重病。
這病來得突然,沒買醫療保險的他要想治好母親的病幾乎不可能,就在他快要撐不住的時候遇到了我哥。
我哥去L國談項目的時候偶然經過他工作的餐廳,心不在焉的他不小心把菜上錯了,正當經理過來賠罪要處罰柳正銘的時候,我哥看在同胞的份上原諒了他。
之後聚餐的同伴和柳正銘聊了起來,一打聽才知道他家裏出了這麽大的事。剛好柳正銘外祖家與我們家有些淵源,便順手拉了他一把,将他安排進了我們家位于L國的分公司。
現在柳正銘從林品如變成了高珊珊,一襲黑西裝襲來帶來的是死神的鐮刀。這把鐮刀直沖柳父的命門,因着在L國勞心勞力地鍛煉,他沒多久就把柳父氣進了病房。
柳正銘也當與我老公交一個朋友,公司領頭羊之間的關系聯接就像蜘蛛結成的蛛網,那塊稍有動靜大家都能及時得到第一手消息。
然而好景不長,他剛混進好友圈沒多久就遭遇了我和我老公的婚變。春江水暖鴨先知,我老公出軌柳正銘先知。我老公也是一個閑不住的,人一旦有飽含情緒的事件堵在胸口便要發洩。
有人比如陸依萍之流就喜歡寫日記。不知道我老公是不是害怕自己的下場和依萍一般,他選擇了告訴自己的死黨們。
我無法想象他是如何向大家展示自己的春色滿園關不住的,想來想去有些笑人,難不成站在大家面前煞有其事地用PPT分列幾點講嗎?
他選擇了最蠢的一種發洩方法,他還是不明白最是人心靠不住,而我很早之前就明白了這個道理。
柳正銘倒也糾結過,是背叛兄弟還是背叛恩人的妹妹?利益與情意的砝碼讓天平偏向我這邊,他沒思考多久就做好了選擇。
他向我們坦白的那天喝得醉醺醺的,在一家以江南菜聞名的私房菜餐館裏會見了我和我哥,整場聚會下來,說起他卧底身世的部分很少,不占三成。
他第一次告訴我我丈夫在外金屋藏嬌時,他問我選擇怎麽做,他都會配合。我不以為然。
“這個沒什麽大不了的,他不仁我不義。既然他已經單方面打破了一夫一妻這紙精神條約,我自然也不再受束縛。”随後我讓他給我介紹了幾個年輕力壯的大帥哥。
十幾年如一日的日子讓我也有些倦怠,這場倦怠像是嗅覺疲勞,有的人身上臭氣熏天自己是聞不到的,得要一個突然闖入的陌生人打破這場無人在場的皇帝的新衣事件。
他醉得像只呆鵝,對我有些佩服:“我太服你了,你這麽能想得開,結婚過日子你都能契約唱條約短的,不愧和你哥一母同胞。我媽要是和你一樣想得開就好了,也不至于被那個老不死的害成這樣。”
說完他打了個醉嗝,我皺起眉頭往沙發後面倒去,順便用手扇了扇,只差沒罵一句沒素質。
我哥則是氣定神閑地從随身定制的不知道什麽動物皮的包裏掏出一瓶空氣清新劑,用滅殺蟑螂的手段把眼前的巨型名喚柳正銘的蟑螂殺得一幹二淨。
這一舉讓柳正銘頗有些不滿,他俯身從桌子另一端趴過來,誇張地沖我們兩個哈氣,有點神似電影裏哥斯拉剛出現不久時的洋洋自得,惹得房間裏充滿了尖叫聲,像是哪個神仙在這裏開狂歡演唱會。
“和我媽待幾天這戀愛病就治好了,我和我媽一丘之貉。對待情啊愛的沒那麽瘋狂。”我連忙轉移話題好讓他失心瘋發作得不那麽邪魅狂狷。
他雖然醉酒但是智商仍然在線:“一丘之貉好像是貶義詞吧。”我哦了一身接着道:“你媽到時候也會加入我們貉教的,到時候她就是貉教聖女。”
之後的聊天被岔得七零八落,從外星人聊到隔壁剛過去的男的放了幾個響屁。他感慨:“這公司老總不是這麽好當的啊,老不死的公司還差一點才能弄到手,我自己這個公司将将穩定,這是老天對我的歷練。
“我真是兩個公司的領頭羊、大老板、總經理、CEO,洋氣點叫boss,兩個boss就是double boss。”
我哥冷哼一聲:“你只能叫頭目。兩個頭目叫做雙頭目。”
他反駁,連連擺手拒絕:“雙頭目不行,雙頭這個詞有遐想意,太暧昧太暗示了。”
我假裝沒聽懂,我哥面露菜色,與窗外園林景色中婆娑舞動的綠葉交相輝映,好不壯觀。一看就知道在後悔剛剛接了他的話頭。柳正銘平時打嘴炮是打不過我哥的,我哥一張毒嘴萬人嫌,很少有敗績。今天醉了的柳壯士竟然讓我哥吃癟,這一餐飯我吃得夠本。
事情回到我老公作孽大事上來,他覺得自己隐藏得很好,适合玩某個你追我藏的游戲,保證不被人捉住。
一邊他開始悄悄轉移資産,現在養一個孩子就是往池塘裏扔紙幣,燒冥幣都燒不了那麽大的面額,他千寶貝萬寶貝言悔肚子裏的這個孩子,只待他一出生就讓他含上金湯匙。
這不比原先老一輩養孩子了,生下來聽個響該怎麽活怎麽活,是死是活全看個人造化的年代早已成為時代膠卷裏的一模灰色,現在對孩子的要求從他呱呱墜地直到他壽終正寝,都不能落下他人半厘。
所以他早做打算是正确的,站在旁人的角度上來說這是一個好父親。許是想孩子想瘋了,他會在半夜起床翻字典,發出瘆人的微笑。我問他幹嘛呢?他回答自己有些合同沒看懂。
我伸手對着他後腦勺就是啪啪兩下,一是解了心中怒氣,二是看他不爽,雖然這兩點都能歸為一點,但是我還是想要分開來說。
事情進展得很順利,在我哥生日那天,他借口沒來參加,但是我哥卻接到消息,那個全公司準備了很的大單,被我老公私底下給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