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小公子留步。”
陶青魚拉着秦竹一路快步走,聽見聲音也沒當做是叫自己。
秦竹察覺不對,扯着他的衣袖率先停下。
随後陶青魚就看到了氣喘籲籲的書生站在了自己面前,他後知後覺,原來叫的是自己。
“小、小公子。”書生跑得發絲淩亂,對上陶青魚的眼睛,又快速別開眼。
他理了理衣服才拱手道:“小公子,冒昧打擾,失禮失禮。”
陶青魚聽他文绉绉的話,默默看了一眼秦竹。
遭了。
秦竹:看我做什麽,回話呀。
陶青魚:“呵呵。”
“那什麽,我們有急事要忙,先走一步。抱歉抱歉。”
陶青魚夾着秦竹就跑,紅色衣袂紛飛。惹得書生呆看着,半晌忘了反應。
而擺脫糾纏走出湖心亭的方問黎見到這一幕,眼神一沉。濃黑如墨。
“小魚小魚,小魚你等等!”
在常年拉車賣魚的陶青魚面前,秦竹毫無反抗之力。只能看着馬上要上鈎的魚兒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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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進福巷裏面走,見人少了,陶青魚才停下來。他拍拍胸口,喘了口大氣。
“也忒吓人了!”
秦竹急得跺腳:“哪裏吓人了?!人家長得斯斯文文的,個兒也高,外表看着至少跟你合适。”
陶青魚:“沒瞧見人走了幾步就氣喘籲籲,那體格兒弱得,幾斤魚怕是都提不動。”
秦竹簡直要被他氣哭,眼眶紅紅道:“哪有那麽誇張!”
緊随而來的方問黎腳下一頓,看着哥兒的紅色衣角垂在身側的手握了握。
待心跳平穩,才似無意走了過去。
“小魚老板。”
“方夫子?”
這麽快就出來了?
秦竹見是方問黎,腦瓜子轉了轉,立馬撒開陶青魚的手。
跑了一個不能跑第二個!
“我去周氏醫館等你哦。”他說完扔下陶青魚就走,半點不給人留反應。
陶青魚錯愕:“秦竹!”
方問黎手指微動,輕聲道:“已經走了。”
陶青魚默默收回伸出去的手。
這叫個什麽事兒!
搞得他跟方夫子有一腿似的。
對待老顧客,陶青魚還是很友善的。他露出一抹笑:“方夫子,好久不見。”
“小魚老板,好久不見。”方問黎溫聲道。
他目光如月,輕柔籠罩陶青魚全身。
今日的哥兒很不一樣。
從來都是粗布綁着的發絲散了一半下來,一縷在肩上披着,面上落着紅繩綁的細辮。
短打換成了長衫,紅色襯得人氣色極好。
像春日的山,生氣蓬勃。
他其實很适合這樣明媚的顏色。
陶青魚打了招呼,又不需要賣魚,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麽。
只隐隐感覺此時的氛圍有點怪怪的。
怪得他想馬上離開這個地方。
秦小竹這個不靠譜的,怎麽就扔下他跑了。
哥兒的情緒很好懂。
方問黎主動道:“小魚老板剛剛是去了楓陽湖?”
陶青魚:“去了。”
“我還以為看錯了,原來就是小魚老板。”方問黎說着話往前走,陶青魚也只得跟上。
陶青魚:“也沒什麽,只是去看看熱鬧。”
想到剛剛在亭子裏的事兒,方問黎眼中閃過一道暗芒。
“我的學生在那裏辦了一場論辯會,讓我當個評判。也無甚可看的。”
“如今天冷,外面呆着受凍。正好不遠就是我家,小魚老板可否賞臉去坐坐?”
陶青魚搖頭:“不用了,我朋友還等着我呢。”
方問黎:“也好,我要去周氏醫館拿點藥,順路一起?”
陶青魚還能說什麽。
“一起就一起吧。”
方問黎眼底笑意一閃。
“那煩請小魚老板等我一會兒,我先回家拿一樣東西。”
“好。”
方問黎走了,陶青魚趕忙搓了搓胳膊,在原地狠跺了幾腳。
秦小竹,你給我等着!
肩上一暖,陶青魚吓了一跳。
稍擡頭,頭頂又被蓋了帽子。
一時間,暖意将自己徹底包圍,陶青魚都想原地打個盹兒。
方問黎:“看小魚老板穿得單薄,回去還有一段路,這新做的披風小了,放在我這兒也是無用,就借與小魚老板了。”
“走吧,去醫館。”
他先一步踏出去。
陶青魚看着他背影,呆呆地伸手出來,抓住披風毛絨絨的邊緣。
“小魚老板?”
方問黎看他沒跟上,轉身等人。
他面色很平和,雖送了披風,但将距離把握得剛剛好。
陶青魚承認自己心漏了一拍。
“來、來了。”
“這披風,你還是拿回去吧。”
“不拿。”
陶青魚錯料他反應,又是一噎。
“不拿。”門後,阿修怪腔怪調重複方問黎的話。他看着手上的紅色毛毛,腮幫子鼓起一吹。
深藏功與名。
*
周氏醫館。
周令宜等秦竹一走,自己就回了醫館。本以為秦竹已經回去了,但誰料到還能再再醫館相遇。
“阿竹。”
秦竹沖他彎了彎眼睛:“我來裏面躲躲雪可以吧?”
“自然可以。”
醫館人來人往,還有病人,周令宜直接将他帶到自己休息的房間。
門開着,坐在裏面的人剛好能看到鋪子裏的情況。
周令宜猜也知道秦竹為什麽一個人過來。擔心人受風寒,他出去提了一壺熱乎乎的姜茶來,給秦竹倒上一杯。
秦竹:“你去忙,不用招呼我的。”
周令宜看哥兒沒半點不适應,雙手捧着茶杯小口嘬着。辣到了又暗自吐舌頭,像小兔子,越看越可愛。
周令宜忽然生出了一股将他捧在手心裏揉搓的沖動。
“今日不是我坐診,我只是順道過來看看。”
秦竹:“嗷。”
“小魚老板呢?怎麽只見你一人?”
“小魚被貓叼走了。”
周令宜被他說的話逗得一笑。本來儒雅的外表笑起添了幾分風流,像芝麻湯圓露出了一點點黑心。
“什麽貓?”
“夫子貓。”
周令宜:“原來是方夫子啊。”
秦竹眼睛一亮:“你知道!”
“我怎會不知。”
“那你說說,方夫子經常去小魚那裏買魚是不是對小魚有那什麽?”
“有又如何?沒有又如何?”
“你不要繞圈子。”
周令宜想到方問黎之前的話,道:“他們的事兒,阿竹還是不要插手了。至于方夫子是不是對小魚老板有點什麽心思……”
“喏,你可以自己觀察。他們來了。”
“這麽快!”
秦竹正覺得某人不行呢,忽然注意到了陶青魚身上的披風。
很顯然,這不是小魚的。
但又奇怪,這披風是藍色的,适合哥兒。小魚穿在身上長度非常合适。
就好像是為他量身定做的一樣。
小魚可不舍得自己花銀子做這麽好一件披風。
秦竹眼神在兩人身上打轉,轉着轉着,看向周令宜那對方夫子笑得一臉打趣的臉上。
哦~他懂了。
周令宜:“方夫子來我這醫館做什麽?”
方問黎:“拿藥。”
周令宜心裏呵呵笑:這人撒謊是半點不慌,臉皮不是一般的厚。
“行,去藥童那裏登個記。等人叫。”
方問黎真就點點頭,在藥童懷疑的眼神下寫了自己的名字。
陶青魚抓住剛剛跑掉的秦竹,咬牙道:“阿竹,回去了。”
秦竹:“那周大哥我走了。”
“我讓人套馬車送。”
秦竹笑着拒絕:“不用,我們走着暖和。”
還沒定親呢,交往要适度。不然會讨人說的。
“那……”周令宜看了一眼陶青魚身上的披風。這會兒他忽然就覺得方夫子做事非常的周到。
他怎麽就沒給未來夫郎準備點什麽東西呢。雖然竹哥兒穿得挺厚,但冬風可不是吹吹玩兒的。
陶青魚兩人走了。
不過沒用腳走,而是破天荒地花了幾個銅板坐着專門拉客的驢車走的。
醫館內。
方問黎忽略周令宜臉上調侃的笑,走到藥童那兒,極白的手在自己的名字那處點了點。
“病好了,不用看了。麻煩将名字劃掉。”
小藥童不懂,但照做。
周令宜:“哼,瞧瞧你那不值錢的樣子,臉都不要了。這年都快過了,說好的今年能将人娶進門。”
方問黎:“彼此彼此。”
“走了。”
“這就走了?”
周令宜追出去,直接追到了方問黎的家門。
“做什麽?”方問黎堵住門。
周令宜嬉皮笑臉:“幫個忙。”
方問黎示意他說。
“讓我看看你都給小魚老板準備了些什麽東西,我借鑒借鑒。”
方問黎:“自己想去。”
“何必這麽小氣。”說着就往屋裏沖。
方問黎:“阿修。”
阿修舉着個鍋鏟從廚房裏蹦出來,張開手臂擋在周令宜面前。“周大夫日安。”
“不安。”
“周大夫,給自己夫郎的東西,看的是自己的心意。小的覺得還是自己花了心思的,夫郎才會喜歡。”
“哼,不給看就不給看。”
方問黎:“阿修,送客。”
周令宜手一舉:“不用!我不走。在做飯是吧,添我一雙碗筷。”
方問黎不管他,獨自進了卧房換衣。
衣櫃櫃門打開,裏面衣服分兩邊。
一邊是黑青色居多,寬大許多。
緊挨着的另一面顏色多樣,小了些。放着披風那一處露了一點空隙,明顯是剛剛拿了件披風留出來的。
夫郎沒過門,方夫子就已經把夫郎要用的東西備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