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39很粘人（9）
##39師傅很粘人（9）
##39師傅很粘人（9）
李安心回答：“還有。”
“交流很多？。”
“我被罵後一直是他在鼓勵我。”
李重重沉默了兩秒：“你方不方便給我看看你們的聊天記錄。”
李安心眉頭一挑, 露出意外的神情。
李重重不知道該怎麽解釋，好在李安心有一種“我透明你們對我提什麽要求都無所謂”的表情，直接拿出手機：“你看吧。”
李重重坐回床邊, 看完了他們的聊天記錄。
最開始的聊天記錄是很正常的打招呼。
-老師好, 我是李安心。
-安心你好你好, 來節目還适應吧？
-很适應，謝謝老師。
接着是他們第一次見面各自說出隐秘後。
-你很勇敢。
-這是我第一次跟別人說出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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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對的, 當演員就要有透明感, 就要能跟大衆坦誠。你越不怕暴露，別人越無法傷害你。你都沒有秘密可言了，害怕什麽呢。
再之後, 是李安心在節目組自爆了勾引閨蜜男朋友的事。
-我應不應該發個微博澄清？
-不用。這種事熱度很快就過去了。你說得越多, 別人就越會指責你。
-老師, 我很痛苦。
-痛苦是人生的常态。你要把心放寬，學會接受任何流言蜚語。
接下來, 他們的視頻通話和語音通話變多, 時間也很長。
還有過幾次見面吃飯。
內容大概都是交流。
李安心的回複經常是：謝謝老師的鼓勵, 我覺得沒那麽難過了。
-以後你有什麽困難的事都可以找我, 任何事都可以跟老師說, 老師能幫一定幫。
為什麽當初一起說秘密的人那麽多，王中原卻似乎私下專程找了李安心鼓勵，卻沒找李重重？
李重重想，或許因為自己說的秘密不夠重大, 原生家庭也比較幸福, 對于他挖掘原生家庭自身陰暗面的反應都很平淡。
不少人是被他點擊家人不愛自己這個事實後崩潰大哭, 好幾天都緩不過來的。
另外，能夠在這種群聚的機會上, 貿然說出自己秘密的人，本身的心理防線就很低。
易于攻破。
前面的問答還算是正常的師生範圍，後面就有點奇怪。
-王老師，都過去這麽久了，為什麽他們要這樣一直罵我，我沒有殺人放火
-那你做錯事了嗎？
-做錯了。
-你有沒有去刻意勾引閨蜜的男朋友。
-有。
-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你一直給自己找借口，才是沒辦法真實面對自己。
-是。老師，你說得對。
-你要做的就是承認自己是小三這個事。
-我承認。
-你知道她們現在都在用小三的目光看你。
-我知道。
-你知道自己是個有瑕疵、不那麽好的人？
-我知道。
-你的養父母對你也不好。你要知道這個世界本來就很勢利，人與人之間關系很涼薄。不要期待別人理解你。你也不用去理解他們。
-你必須直白地承認自己沒那麽好，有陰暗面，才能當一個演員。好演員通常都是演人性的陰暗面。所以你不要介意外界怎麽想，你要在意的是自己是不是能把痛苦作為養料？
-別人要是說，你就承認，對我就是小三，我就是自私我就是陰暗。你越暴露越自由，越認可越輕松。演員真正的生命是藝術生命，現實只是藝術的體驗，好演員為了藝術，任何痛苦都可以忍受，對嗎？
李重重看完後走了出去，站在二樓的鐵栅欄旁，鐵欄杆纏滿了牽牛花，一枚月亮靜靜貼着夜空，像是被雲托舉着漂浮。
在沒有得知林中雪死亡的真相前，她曾經一個勁兒想，為什麽會有人選擇從那麽高的樓跳下來，她死前究竟在想什麽？
李重重點開手機中存的林中雪視頻，重新看了一遍她的自述。
林中雪那種淡白素顏的臉出現在屏幕前。
她的經歷跟李安心很像。
都是偶像劇演到一個瓶頸，想要轉型卻無力，甚至某個大導演當面說“演技很差”，為此她去找了個培訓班。
培訓的過程中，王中原對她很好，而她也對他産生了如父親般的依賴。
她跟他說了自己原生家庭的所有事情，包括父母的離異，母親的不管不顧，被同父異母姐姐林玉的排擠，娛樂圈被踩低的痛苦……
很多人就光是有一個認真鼓勵、随時随地都在的傾聽者，就足夠被征服。
一次酒醉後，迷離間，林中雪跟王中原上了床。
她對他産生了愧疚感，認為自己破壞了他的家庭，但對他又有很嚴重的依賴，沒辦法離開。
林中雪有點天真，又或者她善于欺騙自己解釋這種處境，因為一個真的如父親般的長者，根本不可能跟“女兒”上床。
林中雪成了小三。
而這是她轉變的第一關口。
很多人做錯事是因為道德感真的低，而有些人是因為道德感非常高。
高到一種——
只要我做錯了一件事，比如當過小三，拍過色情照，被人強/暴，我就不純潔了，我就是世人眼中的□□，我就沒辦法再獲得常人的幸福。
既然如此，那我就滑下去吧。
尤其身邊還有個t人一直在鼓勵她“滑下去滑下去滑下去吧”。
王中原通過關系給林中雪介紹選角導演，對方私下要求林中雪陪睡。
林中雪是不肯的。
可時間久了，演藝事業沒有任何起色，王中原又在那邊一直說她的演技不好，再不努力起來不行。現實生活中她當了小三，沒辦法再過好的自己人生。
與其如此，不如“為藝術獻身”，純粹只過“藝術生命”，她的私人生活被人謾罵抨擊都不要緊，只要她能有名留青史的作品，就像國外很多女演員一樣。
沒錯，林中雪視頻中一直喃喃自語“我要為藝術獻身”。
然而男人可以做到種馬，女生是很難的，尤其是道德感高的人，她還會搶了別人的角色而于心不安，她還要在公衆面前繼續表現出樂觀開朗，還聽到粉絲們每天都在說她“認真善良努力”。
“巨大的德不配位”。她形容自己。像帶着一張假皮在活。
繁華錦簇底下是一灘只有自己知道的淤泥爛肉。
越滑坡越痛苦，越痛苦越催眠自己……停了那前面算什麽，她已經付出了。
就像吊在驢前面的胡蘿蔔，她靠着一股信念支撐，只要熬過去，總能實現夢想。
當她終于進入夢寐以求的《無盡路》劇組，跟自己崇拜的男演員鄒城合作。
為了戲劇效果，主動敬業地和男演員演“床戲”，演不出就強迫自己不眠不休繼續演時，卻被鄒城叱責，說完全沒意義——
她的身體散發出強烈的痛苦，可她自己渾然不覺，精神麻木了。
一個精神麻木的人，當不了演員。
是的，不僅是好演員，她連演員都算不上了。
她的意識甚至都控制不了身體。
是啊，她都習慣将意識和身體分開了。
林中雪破碎了。她終于意識到自己做這麽多根本就是自我欺騙，她想象自己是一個靠近桌子邊沿将墜未墜的玻璃球，落到地上砰一聲，終于碎了。
……終于碎了。
她解脫了。
因為林中雪的事，李重重刻意關注了李安心。
劇組搬遷到這裏，午飯大家都是坐在李重重爺爺家裏的院子裏吃，涼快又舒服，還可以睡會兒午覺，李重重觀察到拍完戲李安心拿了盒飯，會主動避開人群，獨自到角落吃，過來後也不跟人交流。
王中原鼓勵她不跟別人交流，活在自己的世界，不期待別人理解，也不要理解別人。
并且現實世界裏，每個人都默認她是小三，都會用小三的目光看她。
可李安心是有交流欲望的，正如她會主動問李重重“為什麽要讓我住在你家”，她以為誰都輕視她不想跟她來往，實際上潛意識還是渴望被理解被體諒。
李重重走過去問：“你有你以前閨蜜的聯系方式嗎？”
李安心問：“你找她做什麽？”
“我想讓我朋友幫你寫一篇采訪稿。寫你和閨蜜的事。”
“……”李安心久久盯着她，“你想做什麽？”
“解釋。不管大衆怎麽看待你，你要先解釋。你不是要把自己完全攤開給公衆麽，為什麽具體的事情不解釋清楚？”
“她現在生活得很好，我不想打擾她。”
“可是，說不定，她想幫你。”
李安心搖了搖頭。
李重重沒追問，從微信上找節目組的熟人通過發紅包的方式要到了。要是李安心不同意采訪，李重重就讓曹梅直接去找她閨蜜的授權，用閨蜜的視角去看待整件事。
曹梅對這個議題挺感興趣，關于女性友情中間暗暗的比較又不可遏制的同氣連枝感。
從另一個角度來看這件事對她是有幫助的。也許她能收獲少部分人的體諒。
只要有少部分人，她就不會覺得全世界都那樣看自己。
好在李安心友王曉，她會在劇組經常主動去找李安心，加上劇組的人都挺好，李重重相信李安心在這裏會有一定緩解。
只是，她目前的狀态不适合再繼續接觸王中原。
李重重靠在躺椅上，頭頂上方是垂下來的柳枝，她對着王中原的微信已經猶豫三天了。
切微博緩解一下。
沒想到微博熱搜第一就是：《演技訓練生》第二季官宣。
剛點開，王中原的那張笑意吟吟的大臉就在明黃海報的中間偏右部分，占據非常大的篇幅。
演技訓練生官博：《演技訓練生》官宣啦！@張一文@辛歲@王中原@田麗，四位老師又來坐鎮帶學員了，今年導師和學員間會擦出什麽不一樣的火花呢，快來選擇你Pick的導師吧？
“……”
王中原居然還在田麗的前面。
而底下粉絲居然全是給王中原刷評論的：
-歡迎王老師
-歡迎王老師！
-王老師就最棒的
-給王老師打call
……
上一季是田麗老師贏了。前面她不顯山露水的，可經過她課程的學員漸漸都有提升，只不過她沒那麽強的綜藝效果。
王中原則是話題度最高、吸粉最多的。
李重重牢牢吸口氣吐出去，不是她想莽，而是真的——氣不過。
李重重快速打字：王老師，我看微博看到《演技訓練生》第二季官宣了，恭喜。不知道你有時間嗎？
王中原：重重，有什麽事嗎？
李重重：是這樣的。我遇到一些事，可是我也不知道跟誰講。
王中原：鄒城不是你的老師嗎？你應該跟他說。
李重重：我跟他已經斷絕師徒關系了。因為上次林中雪的事……他對我很生氣，一直不肯原諒我。
鄒城就站在院子臺階上跟攝影導演說話，像是在對接分鏡，李重重擡眸心虛地瞥了他一眼。
王中原：他确實要求高。不過據我所知，你們不是在一起拍戲嗎？
李重重：是。他對我有點冷暴力，我無論怎麽樣都達不到他的要求。在劇組好壓抑。
……師傅，你可不要真的生氣啊。
王中原：原來這樣。
李重重：還有最近我爺爺也查出得癌症了。
王中原：生病這種是沒辦法。辛苦你了。
李重重：王老師。我真的找不到人說，之前有個拍藝術寫真導演被抓進去，那裏面還有我的照片，我現在都不知道該怎麽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