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21生氣了（11）
##21師傅生氣了（11）
##21師傅生氣了（11）
《演員訓練生》的節目流程是, 四個導師帶隊pk，他們的類型分別是：導演、老演員、教授、表演老師。
像是為了探究哪一種方法适合如今的演員。
為期三周的訓練結束後。
進入第一輪演技考核。
考核會另外請四位客座導師打分。導演組給的提示都很輝煌，有什麽拿了戛納最佳導演獎的導演, 類似李重重爺爺這種開創先和的上一代導演, 拿獎到手軟的影帝, 國家終生成就獎演員等等。
在表演的短視頻播放過後，李重重走上臺來, 萬萬沒想到, 臺下正座的四位客座評委之一竟然有她的師傅鄒城。
她眨了兩下眼睛。
主持人說：“剛剛我們看到的是王中原老師帶來的作品，學員有李重重，李茂, 王天翔, 張一瞬, 劉山明。王中原老師這次作品有什麽感想嗎？”
“非常棒。我為我的同學們而感到自豪。”
“看得出來是非常用心的作品。咱們《演員訓練生》第一期播出後，王中原老師關于‘觀衆是上帝’的評論也引發了不少評論呢。”
“這是我的真心話。”王中原一臉榮耀地說, “我真心認為, 我們目标就是服務觀衆, 無論我們經過多少痛苦折磨, 讓觀衆開心就是我們的使命。”
李重重目光不自覺去掃鄒城。
鄒城一直都很冷靜, 情緒不會外露，此刻他的目光在簡單跟她對視後，很沉很靜，黑眸定定落在王中原身上, 像是在醞釀什麽, 有種暴風雨來前的肅靜。
跟他待久了, 總覺得此刻他在低氣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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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非常感謝王中原老師的教授。現t在請各位評委打分并做出點評。”主持人伸手。
其他三位客座教授都依次打出了分，唯有鄒城。
主持人：“鄒老師有什麽疑問嗎？”
鄒城拿起話筒：“我不同意他的話。如果演員使命是為了讨觀衆開心, 那把片酬都拿出來發錢好了，沒有什麽比發錢更能讓觀衆開心。”
“……”主持人察覺到一絲火苗味。
鄒城繼續：“觀衆是上帝，但演員也并不意味着低等。影視是觀衆精神追求的眼神，一味把‘精神追求’這種東西看成觀衆只是需要讨好，反而是在看不起觀衆。”
王中原上前一步，拿起話筒：“鄒評委看像是對我的教學方法有意見。”
鄒城回答兩個字：“是的。”
全場寂靜。
所有人視線都在鄒城和王中原身上，攝像機瘋狂湊過去圍觀。
導演組肯定想過會有導師争鋒相對互相不服的畫面，但可能也沒想過這麽快。
第一期就有爆點了。
大佬吵架，李重重他們幾個新人哪敢多話，全都屏聲靜氣站着。
主持人先忙控場，用着很和善的口吻，他湊過去，像是在好心提醒：“哈哈，據我所知，李重重是鄒老師收的徒弟吧。鄒老師怕是為了避嫌才這樣。不必如此。”
“鄒評委能具體說說，你覺得我的教學方法哪裏有問題嗎？”主持人給了臺階，鄒城那邊不下，王中原這邊還追上來了。
“一個老師為什麽要教學生在剛見面的時候就對陌生人吐露出隐私？”就算這些秘密在節目中沒有播放出來，鄒城也還是很反感這種行為，“對待陌生人連絲毫警惕心都沒有的人，不會是演員，只會是待宰的羔羊。”
“！！！”李重重總算明白自己剛剛參加時的不适感在哪裏了。
“坦誠心靈是演員的課題之一，難道鄒評委認為演員要帶着一張假皮演戲嗎？”
“戲劇最開始就來源于我們生活中的表演。”鄒城反駁得很銳利，他的眼睛漆黑無比，眉眼壓着低沉的氣壓，顯得此刻的質詢尤為鄭重，“我們每個人都有假皮，酒局飯桌老師朋友包括對待親人愛人，一個沒有‘假皮’，将任何隐私和心思完全曝光在其他人的人，就是落入叢林的嬰兒，我們每個人都有保護自己的權利，也因此，有維護隐秘的權利。私欲很正常。痛苦也不特殊。”
“自古天才演員都是經過痛苦才成長！演員不經過痛苦淬煉，怎麽呈現給觀衆？”
“你錯了。好的演技從來不是刻意呈現給觀衆，而是讓觀衆發掘自我。”
“那鄒評委前陣子沒去參加你母親的喪禮也是因為不想呈現給觀衆嗎？”
李重重手心沁出冷汗，如果前面的争執還算學術探讨，這句話就帶有人身攻擊了。
可鄒城目光沒有一絲一毫地閃退，反倒步步緊逼，他問：“是。我的生活不是電影。我有保留我內心隐秘的權利。更何況王老師鼓勵的恰好是跟生活背道而馳，一個演員永遠用最極端的情緒去演感情，這就像喪禮上全是哭得肝腸寸斷的兒女。可只要真正觀察，現實生活中真的如此嗎？”他語氣重起來，“用現實反哺電影，不是用虛幻的想象模拟生活。這是本末倒置。”
師傅的話擲地有聲，無從辯駁。
都吵到這個份上了，主持人一直在伸手試圖緩和他們的關系，可他的手在空氣中晃了好幾下都像是不知道該怎麽和緩。
終于，旁邊有個大佬說話了：“我是沒看節目的前期內容，不過我認為鄒城說得有道理。演員需要保留一部分自我，不能完全敞開。透明人是沒有趣味的。”
主持人這會兒才找回場子：“三位導師關于演員的學習辯論真是非常精彩。那現在我們有請鄒城老師給出您最後的評定分數。”
“我無法認可他的教學方式，自然而然也無法認可這種歇斯底裏的表演方式。這個作品，我給零分。”鄒城毫不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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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拍攝結束後，李重重從制作組地大樓出來，瞥見路邊停的車，迅速小跑開門上去。
鄒城坐在後方駕駛位，偏了下頭。
李重重低聲打招呼：“師傅。”
遠處是城市的霓虹燈光，這條路因為拍攝組棚反而沒什麽人，只有兩盞路燈。
“我問過節目組了，你已經選定了導師，至少要六期以後才能更換導師。你跟節目組說退賽。”
“為什麽？”
“王中原不僅不能教你任何東西，還會帶壞你。”
李重重微妙地留了點間隙沒有回答這句話。
鄒城察覺出來：“你不願意？”
“……嗯。”她對對手指，輕聲回答，“王老師的表演是有過分的地方，不過我還想再看看。”
鄒城的視線牢牢盯着她身上，這件事嚴格來說是因他而起，可他并沒有想到李重重會改選王中原，當即前來止損。
“你明知道他不是個好老師？”
“師傅。你可以跟人有不同意見，但是不能完全認為對方沒有值得學習的地方。”
鄒城視線裏有種無形的威壓，稍後他說：“下車。”
怎麽突然發脾氣了？李重重愣了愣，
師傅從來是說一不二的。李重重不敢忤逆他，乖乖下了車。随即，車立刻一騎絕塵地離開。
“……”
明明聽說是今天特地趕過來的，又當晚趕回去嗎，話都不帶多說兩句的？
還有不是在加班加點趕進度拍電影嗎，為什麽要臨時過來參加綜藝？
李重重盯着車的背影好一陣。夜色中逐漸消失的兩個紅尾燈。
原來師傅會生氣，平常他都不動聲色，好像從來沒什麽事能讓他有大的情緒。
拜師的時候說過她不能忤逆他。但也說過一個情況例外——工作。
這是她正式簽了合同的工作，說退賽就退賽影響多不好。
李重重微微嘆口氣。
最重要的是，她想從王中原身上了解一些林中雪的情況。聽說他跟林中雪關系很好。
從現場情況來說，這期播出必定要爆，不僅學員們如此認為，節目組也有蓄勢待發的預兆，立刻将兩個人針鋒相對的情況剪輯作宣傳。
果然，播出的當晚，熱搜一騎絕塵。近年來向來深居簡出，不怎麽參加綜藝甚至不接受采訪的鄒城居然在綜藝上跟人辯論。奇觀。
立刻上了諸如“觀衆究竟是不是上帝”“鄒城王中原争執”“剛開播就這麽抓馬”“觀衆需要被讨好嗎？”等等熱搜，好多人被片段吸引過去，讨論聲源源不絕。
整體有兩派。
一派是站王中原的。
因為節目組拍攝的這些片段，尤其那位拿了戛納最佳導演獎的導演，拍得太文藝太晦澀了，其餘也都更中規中矩超慢節奏讓人欣賞表演。
而王中原隊伍的作品，在節目中放出來的作品中播放量最高，都是強情節，情緒大開大合，表情誇張刺激，很讓觀衆蘇爽。
——李重重終于明白為什麽他在演員中蠻有名氣，他這種教法很容易出效果。尤其适合現在的仙俠劇偶像劇，大量的哭戲、虐戲、嘶吼戲，很容易被粉絲截出來吹演技。
而“觀衆是上帝”又确實很貼時下觀衆的心情，這個熱搜占據得最長。
有人甚至評論說，“內娛終于有人說實話，觀衆苦戲子久已”。
另一派自然站鄒城。
他們覺得鄒城關于點一個電影才是對的，甚至戲言，“王中原那課程簡直跟靈修一樣一樣的，也不教技巧，就怒吼、發洩、獸性！”
“說真的憑啥讓人一上來就說隐私啊，演員就沒有私生活的權利嗎？反正我是不會跟那麽多陌生人說隐私，還被人一直追問原生家庭問題，不哭都得哭。”
在這之後，還有個熱搜悄然登頂。
#鄒城清高
-鄒城演技好是好，可他出身有錢人家，家裏又有資源，不是每個人都有他這種條件的，很多有天分的演員都被埋沒了
-只有我覺得鄒城很端着嗎？
-太清高了，簡直不食人間煙火一樣
-王中原到底五十多歲了，起碼的面子也要給的吧？
李重重點進去，大部分都是“俞則”的粉絲。之前劇組幫徐封出了聲明。
這些粉絲也記上仇了。
不過點贊很高。
顯然也有些是真心這麽認為。
師傅這波，得到t了不少負面評論。
李重重正一邊低頭看手機一邊在節目組的走廊裏前進，過去好幾天也不知道師傅有沒有消氣。
一雙老舊的白運動鞋出現在她眼底。
李重重擡頭，王中原出現在她面前，笑眯眯地寒暄：“重重，有時間嗎？我們聊一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