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亂步貓貓點了個踩
亂步貓貓點了個踩
由于偵探在某些方面的真誠态度,理智最後還是沒有被陷入暴怒狀态的宵行給揍扁,但雞飛狗跳的場景還是讓周圍的人類與非人類看了一場好戲。
“嗚嗚嗚嗚沒有辦法,我就是好色嘛,這明明就是人的本能啦!”
偵探用手揉了揉臉頰,嘴裏裝模作樣地發出幾聲虛假的抽泣。但在他的臉上,深藍色的眼睛早就已經狡猾地彎了起來,裏面滿滿都是與聲音格格不入的明亮輕快的光彩。
宵行“呵”了一聲,手臂護住自己差點被偷襲的胸,鉑金色長發下的耳朵微微有些紅。
X小姐抱起正在“噗噗噗”笑的法格斯,臉也埋進去,忍不住跟着笑了起來。
一團黑色的小家夥被拉長成長條,下半截依舊頑固地停留在她的膝蓋上,紅寶石般的眼睛變成了月牙型,身體裏面的觸手伸出來抱住少女。
“咳咳咳,唔。”
她微微側過頭,笑着用手撓了撓法格斯腦袋上豎起來的兩片純黑色的耳羽。
然後她轉頭望向莫裏亞蒂局長,琥珀色的眼睛安靜地看着,用柔和的語氣開口說道:“這個時間點涉及到的神應該已經确定了吧?”
“如果結合這個儀式裏彌漫的要素來看,确實已經确定了。”
莫裏亞蒂小姐晃動了一下她長長的雙馬尾,綠色的眼睛閉上,仰起頭,坐在高高的椅子上用她略帶稚嫩的聲音念誦道:
“以愛指引成長的永恒之女,萬千生命的母親,歡宴與歡樂之主——希黑格薇卡。”*
“也就是住在月亮上的那一位?”
偵探把手搭在宵行的肩膀上,安慰地拍了拍她,然後湊過來興致勃勃地說道:“祂确實是最容易借用力量的神了,而且關于生命的權柄的确也可以讓植物在冬季依舊茁壯生長下去。”
莫裏亞蒂小姐睜開眼睛,澄澈的綠色眼眸中似乎倒映出了外面的“月亮”,然後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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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她說,“祂畢竟是‘母親’啊,愛着自己一切的孩子的母親。”
希黑格薇卡。
這是一個有些拗口的發音,指的是一位同樣有些古怪的神。
那位所有生命的母親神居住在月亮上。和所有的媽媽一樣,祂愛着祂所有的孩子,總想要把最好最好的東西都送給他們。
只是希黑格薇卡的愛總顯得太沒有分寸,帶來t的只能是一次又一次的災難。
後來,被自己孩子憎恨和害怕的祂主動離開了地球,來到了月亮上默默哭泣,但依舊滿懷愛意地注視着他們。
“希黑格薇卡應該是回應獻祭與呼喚最為積極的神——祂太想為自己的孩子做點什麽了。”
X小姐用柔和的語氣說道:“但祂不會給人類帶來太大的災難,祂在被自己孩子傷透心後變得小心翼翼了很多。”
她是這裏面最有資格評價這位神的人,因為她曾經真的見過那位母親神,或者說見過祂的化身。
她所看到的祂身上全部都是傷痕,流膿的傷口與幹涸的痂。黑色的皮膚盡職盡責地勾勒出每一處骨骼的姿态,簡直像一具美麗的骷髅。
那一頭黑色的頭發就像是無邊無際蔓延的雨季的剛果河,蟲豸在祂的發間生長,它們的眼睛似乎與頭發生長為一體。蚊虻在她的胸口吮吸血液,一只巨大的蜣螂胡亂地撲騰着,被毛發糾纏,它油膩光滑的翅膀張開成神聖的三角。*
那是被自己孩子啃食殆盡的哭泣之母,是已經在絕望裏瘋掉的母親。
“可憐的希黑格薇卡。”
有一個類似于男子聲音的模糊音響在少女的耳邊恍若幻覺一般地響起:“祂也許是最早死去的神,是心甘情願地被你們殺死的。”
X小姐全當做自己沒有聽到任何聲音,她擡眸露出一個笑容。
蘿莉局長端着那杯咖啡,也點頭贊同了她的說法:“在肯定有神明力量參與的情況下,涉及到的是希黑格薇卡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所以接下來我們要不要看看費奧多爾?”
理智不知道從哪裏摸出來一個煙鬥,在指間轉了兩圈,語氣輕快地說道:“反正我估計這邊還有好一會兒才能重新恢複通話。”
“費奧多爾,他正在一家雜貨店裏。”
X小姐側過頭,用手戳了幾下屏幕,讓界面切換到另一邊,看到店裏的玫瑰裝飾後嘟囔了一聲:“說起來,感覺稍微有些熟悉啊。玫瑰……”
法格斯探出腦袋,游動到屏幕上面,紅色的眼睛貼在屏幕上,然後趴下來,渾身攤開成一朵玫瑰的形狀。
“咕嚕。”
全名為法格斯曼尼徹特的小家夥快活地說。
玫瑰!很漂亮,喜歡耶——
“這裏原來是種玫瑰的嗎?”
費奧多爾拿着一個小瓶子,聞了聞裏面散發出來的味道,對店主露出一個笑容:“雖然我沒有用過香水,但這種味道的确很好聞。”
“哈哈,我們這裏的玫瑰香薰、香水和精油的水平當然都是首屈一指的!”
站在櫃子後面的店主在說這句話的時候露出了驕傲的表情,快活的光彩從他疲憊的眼睛中投射出來,他的臉上浮現出高興的笑。
但很快,這種光彩就被承載着灰塵的空氣吞沒了,重新混上了生活的暗淡色彩。
他看了看店裏的東西,有些遺憾地摸了摸自己這裏擺着的精致小瓶子:
“客人,要是你早幾年來到這裏,說不定還能看到冬天依舊一望無際的一大片玫瑰花海,這可是難得的奇景……可惜今年的玫瑰田荒廢得很早。現在要是還想看到這樣的風景,只能去斯托爾莊園了。”
“一位貴族的莊園?他們有冬天都不會凋謝的玫瑰?”
費奧多爾把玩着手中的瓶子,擡頭用略帶好奇的語調詢問道,那對酒紅色的眼睛中顯示出一種少年人的單純和無害感。
——和十五歲的江戶川亂步大腦放空時露出的眼神簡直一模一樣。
“啊,是這樣的。似乎這裏的水源和土質有特殊的地方,所以玫瑰花的花期特別長。”
店主笑起來,用有些懷念的語氣熱情地贊美道:“而斯托爾莊園的主人們都是非常了不起的先生和女士!他們仁慈而又善良,還把他們家族的制作香水的技術教給我們,只要給相當微薄的稅就可以。他們讓我們很多代之前就在這片山區過上了好日子。”
這個小鎮的人很尊重和愛戴當地的貴族。
小鎮的生産技術是當地的貴族給予的。
目前小鎮的領導權在日本人手上。
費奧多爾在心裏饒有興致地玩味了一下三者之間的關系,然後把這片土地上的新興政權放到三者之間,讓目前的局勢越發複雜起來。
這些複雜的思緒并沒有在他的腦海裏長久地停留,只是一閃而逝,然後他對這位店主露出了有些疑惑的表情,用真誠而誠懇的語氣問道:
“是這樣嗎?看來玫瑰花相關的産業對你們來說很重要,但現在怎麽看不到你們種植了?”
店主臉上的表情僵硬住了,他像是想起了過去的日子,本來還帶着過往快樂神采的臉像是被西伯利亞的大雪淹沒了一樣,快速地褪色。
“因為他們不允許。”
他苦澀地說。這位中年人發出一聲被凍得硬邦邦的嘆息,憂心忡忡地看着周圍的東西——在失去這個主要的收入來源後,他們只能夠通過給日本人建造軍營和幫忙來賺一些錢,每個人的日子都肉眼不見地不好過起來。
日本人想要通過這種方式讓他們不得不為自己工作,順便還可以推廣日元的使用。
“斯托爾莊園的主人大概不會很高興。”
費奧多爾說。
“上帝啊。”店主喊道,“納斯塔西娅小姐當然很不高興!可是斯托爾莊園并沒有大面積的農場,運送食物不得不依靠他們——不過這群可恥的家夥遲早是會要倒黴的!”
“倒黴?”費奧多爾偏了下頭,沒有讓自己露出探究的眼神,只是認真重複道。
一個讓人打開話匣子的好技巧就是不斷重複對方話裏的幾個詞,這樣他們就會無休無止地說下去。現在的情況就很符合這樣。
“遲早要倒黴的,已經不遠了。他們這一群膽大包天的家夥。”
店主用很篤定的語氣說道。他在說這句話的時候瞥了眼屋子外面,看到沒有人突然沖進來把自己抓走後松了口氣,把腰板挺直了。
一件許多人都知道的大事很快就要發生,而且是對當地駐軍很不妙的事情。不過對于具體的細節,他們都不清楚。
費奧多爾低着頭思考了一會兒,想到了冷靜的街道與在其中巡邏的士兵。
怪不得有許多軍人在街道上面巡邏。
按照一般的思維來講,比較有可能的應該是這些軍隊很快就會遭到打擊,或者因為軍令不得不撤走。但如果把魔法考慮進去……
預言還是征兆?
他把自己的猜測暫時放在一邊,然後笑着問道:“所以他們為什麽來到這裏定居?是因為這裏的玫瑰一年四季都會盛放嗎?”
“這可很難講,在我們鎮子的傳說裏,我們是一群被沙皇流放的流放者的後裔,他們來得比我們早。最後是他們和我們一起在鎮子外面種下了玫瑰。”
店主笑着說道,然後搖了搖頭,看上去對這個傳說不以為意:“但如果他們比我們來得還要早,他們到底是怎麽生活下去的呢?難道是靠他們在森林中打獵嗎?”
來得更早……
費奧多爾在心裏微微挑眉,但沒有接着問下去,而是從口袋裏拿出了幾枚具有一定含金量的古代硬幣放在櫃臺上,将瓶子收了起來。
過度的刨根究底就有點太目的性了,而且看樣子,這個傳說在小鎮裏流傳得頗為廣泛,和別的人問也一樣。
在付完錢後,他站起身,用溫和的聲音詢問道:“對了,請問有醫生和藥店嗎?我的一個朋友在雪地上面摔了一跤,我有點擔心。”
“我這裏還有一些藥,還有些烈酒可以用來消毒。至于醫生……現在你還是別找了吧。”
店主皺了皺眉,看着面前顯得有些過分年輕的外鄉人,壓低聲音說道:“也別在街上說醫生的事情。如果你還需要草藥的話,可以去集市看一看。”
他找出了幾份盒子裝的西藥,說了個價,心滿意足地得到了一筆比較溢價的錢,在這位客人離開的時候還挺高興地道了個別。
店主不怎麽想要追究小鎮裏的這個生面孔到底是從哪裏來的。他既然能被士兵們放進來,就說明這不是他這個普通人應該思考的問題。
“集市。”
走出門的費奧多爾思考了一會兒,低聲詢問起另一頭的少女:“指一下方向吧,X小姐。以及這座小鎮現在還出門的人很多嗎?”
“我看看……居民區反而人很少,不過集市的人還算多。”
X小姐的聲音及時地響起,輕快的聲音帶着永遠值得信賴的可靠感:“集市那裏同樣有正在巡邏的軍隊,小心。”
“太宰他們呢?”費奧多爾問。
“他們已經就着紅菜湯吃完了黑面包,還換好了衣服。現在太宰治正在試圖按照理智他的虛空指揮給亂步進行喬裝……呃,抱歉。場面稍微有些混亂。”
X小姐的聲音半路卡了下殼,然後突然變t得驚奇了起來:“哇哦,那個黑面包放到外面的風裏凍一下就可以當砸核桃器用了诶!好神奇!上一次看到這麽神奇的還是法棍面包!”
費奧多爾:“?”
他不是很想知道旅館裏到底發生了什麽,才讓“砸核桃器”這個詞都出現了。
另一邊的旅館裏。
江戶川亂步正在很不自在地盯着鏡子裏的自己猛看,郁悶着一張臉——他感覺自己的臉上現在因為多了一層東西而別扭極了。
甚至三分鐘之前他還在不情不願地鬧騰,一塗好就快速地擦掉,直到重新給他畫了第六遍妝的太宰治露出了和藹可親的表情,同時用手邊的黑面包敲碎了一個核桃後才乖巧下來。
澀澤龍彥窩在被子裏,伸出個腦袋,慶幸地看了看自己,感謝人類在認貓方面比較臉盲,只能記得一只貓身上的毛色。
“好不舒服——所以為什麽要我裝扮成這個樣子啊!”江戶川亂步伸手拽着太宰治的圍巾,綠色的眼睛委屈地睜得大大的。
雖然現在的衣服還都是正常的,但是之前他們還說要給他女裝诶!
就算是乖乖地沒有去把妝弄花,亂步也看上去依舊很不高興,不依不饒地看着太宰治,想要得到一個說法。
在通話對面終于得到發揮喬裝技能機會的偵探噗嗤笑了一聲:
“當然是因為這個身高是最合适的啦……唔唔唔,咳咳咳!X你又不讓我說話!”
太宰治目光漂移了一瞬。
他試圖對現在的場景進行解釋:“因為這是個很艱巨的任務……”
“我才不會被騙呢!”
“因為如果真的有宴會的話,為了防止信息遺漏,需要有人混進貴族小姐們的圈子裏。而男性往往都是被這種圈子排斥的。”
太宰治無奈地說道:“而我和費奧多爾的身高都有點太高了。”
在平均身高一米六幾的俄羅斯女性中,突然冒出來一米八以上的家夥還是有點離譜,絕對會成為全場焦點的那種離譜。
思來想去,如果非要一個人穿女裝,也就只有江戶川亂步比較合适了。
“這次涉及到的神可能和女性有關。從這個方面切入确實挺好……不過亂步先生如果不願意的話,接下來的方法換一下也不是不行。”
X小姐十分認真地說道:“這就得看你的想法了,亂步先生。不過說句實在話,剛剛太宰問過旅店老板,儀式發生的宴會很可能就是今晚勒拿河邊的那座斯托爾玫瑰莊園舉辦的舞會。俄羅斯貴族的舞會上,女士們可以不跳舞,花一個晚上打牌或者吃甜點的。”
江戶川亂步陷入了思考。
他想了一下那些絲綢裙子,感覺穿在身上應該也挺輕便的。和甜點比起來,換一件衣服穿似乎也不算什麽大不了的事情。
……嗯,也不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