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章
第 27 章
哈莉即使一個月後回想起來,對後來幾天的記憶只是零散的片斷。就好像她經歷的事情太多,把腦子都塞滿了,再也記不住任何事情。她零星記得的那些片斷十分可怖。不過好在和迪戈裏以及他父母第二天的見面令人愉悅。
塞德裏克是個很好的人,他第二天來探望的時候還帶着那裝着一千加隆的袋子,想要塞給哈莉:“你拿去吧,”他喃喃地對她說,“這應該屬于你,是你救了我,不然我就被蜘蛛襲擊了。你快拿去吧——”
哈莉沒有接。
“可是塞德裏克,你是真正意義上的冠軍。當時我的腳扭了,本來應該留在那裏的——”
“哦,不行,親愛的,我們不能……你留着吧。”塞德裏克的母親說道,她也是一個很善良的女人,盡管兒子是拿着獎杯回來的,當她了解到事情的原委之後就堅持要見哈莉。
哈莉想到自己摸到獎杯的一瞬間被傳送到了另一個地方。她還是想不明白為什麽塞德裏克不會傳過去,她為塞德裏克感到慶幸。
“鄧布利多在我回來之後就檢查了獎杯,”當哈莉問起的時候他回答,“上面被施了黑魔法,似乎是專門等着你的。不過現在它只是一個普通的獎杯了。”
“我在想,那個從天而降的蜘蛛本來的目标就是你,他們只想要我一個人觸碰到獎杯。只可惜沒有成功。”
塞德裏克點點頭,然後繼續堅持要把錢袋子給哈莉。一番推脫,最終哈莉還是和塞德裏克達成協議,他們一人一半這個獎金,因為一開始說好了,他們是并列冠軍。而獎杯哈莉說什麽也不拿,她知道塞德裏克有多麽渴望拿到這個獎杯。
塞德裏克一家離開後第二天晚上,哈莉回到了格蘭芬多塔樓。據赫敏和金妮說,鄧布利多那天早上吃早飯時對全校師生講了幾句話。他只是要求大家別去打擾哈莉,不許任何人問她問題,或纏着她講述那天在迷宮裏發生的事情。哈莉注意到,大多數人在走廊裏都繞着他走,避開她的目光。有些人在她走過時用手捂着嘴,互相竊竊私語。
她猜想,他們許多人都相信了麗塔·斯基特的文章,認為她心理不正常,很可能是個危險人物。但也有可能是因為大多數人都認為冠軍杯就是塞德裏克的,為她沒有最終獲勝而感到慶幸。
不過哈莉已經不在乎了,好消息是她和金妮、赫敏終于修複了友誼、言歸于好。她還是最喜歡跟金妮和赫敏在一起,談論其他話題,或者她們倆自己下棋,讓她一個人靜靜地坐着。她覺得她們三個似乎已達到了一種默契,已不需要用語言來表達;她們每個人都在等待某種信號或只言片語,告訴她們霍格沃茨外面發生的事情——在沒有得到确切消息之前,對未來作種種盤算都是毫無用處的。她們只有一次觸及到這個話題,那是金妮對哈莉講述韋斯萊夫人回家前與鄧布利多見面的經過。
“媽媽去問他,你今年夏天能不能直接到我們家去,”金妮說,“但鄧布利多還是希望你回德思禮家,至少是先回他們那裏。”
“為什麽?”哈莉問。
“媽媽說鄧布利多有他自己的道理,”金妮說着,愁悶地搖了搖頭,“我想我們應該相信他吧,對嗎?”
除了金妮和赫敏,哈莉覺得還能與之交談的人就是海格了。現在黑魔法防禦術課沒有了,她們可以自由處置那些課時。于是,她們就利用星期四下午的一節課,到下面海格的小屋去拜訪他。那是一個明媚的豔陽天;她們剛一走近,牙牙就從敞開的門裏跳了出來,歡快地叫着,搖晃着尾巴。
“誰呀?”海格一邊問,一邊走到門口,“哈莉!”
他大步趕過來迎接他們,用一只粗胳膊把哈莉使勁摟了一下,又胡嚕胡嚕他的頭發,說道:“見到你真高興,夥計。見到你真高興。”
他們走進海格的小屋,看見火爐前的木桌子上放着兩套水桶大小的茶杯和茶托。
“和奧利姆喝了杯茶,”海格說:“她剛走。”
“誰?”金妮好奇地問。
“馬克西姆夫人呀,那還用說!”海格說。
“哦,你們倆和好了?”金妮說。
“你在說些什麽呀。”海格快活地說,一邊又從碗櫥裏拿出幾只杯子。他沏好茶,端來一盤岩皮餅分給大家,然後靠在椅子上,用黑溜溜的眼睛仔細打量着哈莉。
“你挺好吧?”他粗聲粗氣地問。
“挺好。”哈莉說。
“不對,你不好,”海格說,“你肯定不好。不過你會好的。”
哈莉什麽也沒說。
“我就知道他會回來的,”海格說,哈莉、金妮和赫敏都吃驚地擡頭望着他,“這麽些年我一直知道,哈莉。我知道他在那裏,等待時機。這件事肯定要發生。好了,現在它發生了,我們必須承認現實。我們要戰鬥。我們可以阻止他獲得權力、稱霸天下。那是鄧布利多的計劃。鄧布利多,他真是個了不起的人啊。只要有他在,我就不怎麽擔心。”
看到他們三個人臉上懷疑的表情,海格揚起他亂蓬蓬的眉毛。
“坐着幹着急是沒有用的,”他說,“該來的總歸會來,來了我們就接受它。哈莉,鄧布利多把你做的事情告訴了我。”
海格望着哈莉,胸膛劇烈地起伏着。
“你父親如果還活着,他也會這麽做的,這就是我對你的最高贊揚。”
哈莉也對海格報以微笑。這是他這些日子以來臉上第一次露出笑容。
在返回女貞路的前一天夜裏,哈莉在宿舍裏收拾箱子時,心情十分沉重。她有些害怕離校宴會,這通常被搞成一種慶祝活動,屆時将宣布學院冠軍杯的得主。自從她離開病房後,就一直避免在人多的時候進入禮堂。她情願在別人幾乎都走光時再進去吃飯,就是為了躲避同學們凝視的目光。
當她、金妮和赫敏走進禮堂時,禮堂都用的色彩裝飾一新——讓她吃驚的是,挂在大廳上的旗子變成了一般格蘭芬多的紅,一半赫奇帕奇的黃。
真正的瘋眼漢穆迪現在坐在教工桌子旁,他的木腿和帶魔法的眼睛都回到了原來的位置。他顯得特別緊張不安,每當有人跟他說話,他就驚得跳了起來。哈莉知道這不能怪他。穆迪在自己的箱子裏關了十個月,這肯定加重了他擔心遭人襲擊的恐懼。
卡卡洛夫的座位空着。哈莉一邊和其他格蘭芬多同學一起坐下,一邊暗想不知卡卡洛夫此刻在哪裏,不知伏地魔有沒有抓住他。
馬克西姆夫人還在,就坐在海格旁邊。他們正悄聲談論着什麽。在桌子那邊,坐在麥格教授身邊的是斯內普。當哈莉望着他時,他的目光在哈莉身上停留了片刻——他似乎比以前更加消瘦了,臉上的表情也很難捉摸,不過看上去還像以前一樣陰沉、冷峻。哈莉在斯內普移開目光後,仍然注視了他很長時間。
在伏地魔回來的那天夜裏,斯內普遵照鄧布利多的命令做了什麽?還有,為什麽……為什麽……鄧布利多這樣确信斯內普真的與他們站在一邊?他曾經是他們這一邊的密探,鄧布利多在冥想盆裏曾經這麽說過。斯內普變成了專門對付伏地魔的密探,“冒着極大的生命危險”。難道他重操舊業,又幹起了這份工作!他大概與食死徒們聯系上了吧?假裝自己從來沒有真正投靠過鄧布利多,而是像伏地魔本人一樣一直在潛伏着,等待時機?
哈莉正想得出神,鄧布利多教授突然從教工桌子旁站了起來,打斷了他的思路。禮堂裏本來就比平常的離校宴會安靜許多,這時更是鴉雀無聲。
“又是一年,”鄧布利多望着大家說道,“結束了。”
他停下話頭,目光落在赫奇帕奇的桌子上, “今晚,我有許多話要對你們大家說,”鄧布利多說,“我必須首先真誠地祝賀來自赫奇帕奇的塞德裏克,他是一位善良與勇敢并存的真正勇士!和我們一起享受這頓晚宴。我希望大家都站起來,舉杯向塞德裏克·迪戈裏表示祝賀!”
大家紛紛起立,禮堂裏響起一片吵雜的說話聲和板凳移動的聲音。他們都舉起高腳酒杯,擠着向塞德裏克的方向立刻發出祝賀。哈莉看向金妮,她興奮地望着塞德裏克,而塞德裏克的目光也正好跨過長桌看過來。
“塞德裏克充分體現了赫奇帕奇學院特有的品質,”鄧布利多繼續說道,“他是一位善良、忠誠的朋友,一位勤奮刻苦的學生,他崇尚公平競争。當然,我想你們也在好奇,為什麽今年的學院杯依舊是格蘭芬多,這就讓我不得不提到另外一位霍格沃茨的勇士——哈莉波特……”禮堂裏又響起竊竊私語的聲音,而哈莉感受到無數目光在審視着她。“安靜!我認為所有人都應該學會合理甄別信息的能力。我知道也許你們從某些不可靠的報紙上看到了一些流言蜚語,但是你們有權了解真相究竟是怎麽回事。”鄧布利多繼續說道。
哈莉擡起頭,望着鄧布利多。
“哈莉波特被伏地魔抓住了。”
禮堂裏響起一片緊張的低語。大家都驚恐地、不敢相信地盯着鄧布利多。哈莉則顯得十分平靜,望着他們的嘀咕聲漸漸歸于沉默。
“魔法部不希望我告訴你們這些。”鄧布利多繼續說,“有些同學的家長可能會對我的做法感到震驚——這或者是因為他們不能相信伏地魔真的回來了,或者是因為他們認為我不應該把這件事告訴你們,畢竟你們年紀還小。然而我相信,說真話永遠比撒謊要好,如果我們試圖把哈莉受傷說成是一場意外事故,或歸咎于她自己的粗心大意,那都是對她形象的另一種侮辱。”
這時,禮堂裏的每一張臉都朝着鄧布利多,每一張臉上都寫着震驚與恐懼……噢,并不是每一張臉。哈莉看見在斯萊特林的桌子上,德拉科·馬爾福、潘西·帕金森正在跟克拉布和高爾竊竊私語。哈莉感到內心突然湧起一股火辣辣的怒氣。她強迫自己把目光轉回到鄧布利多身上。
“當然啦,”鄧布利多繼續往下說,“值得高興的是,哈莉·波特再次逃脫了伏地魔的魔爪,而她在比賽的各方面都表現出了大無畏的精神,無論是在人魚的威脅下依舊救出所有人質,還是在面對伏地魔的淫威時能依舊不屈不撓,為此,我向她表示敬意。”
鄧布利多嚴肅地轉向哈莉,又一次舉起了他的高腳酒杯。禮堂裏的人幾乎都這麽做了。他們低聲說着哈莉的名字,為她敬酒——她看見正對着的塞德裏克和更遠處的傑瑞米都無比真心地朝她舉杯。但是,哈莉又轉過頭,透過紛紛起立的人群的縫隙,看見馬爾福、克拉布和高爾,以及斯萊特林的許多其他人都固執地坐着沒動,碰也沒碰他們的酒杯。鄧布利多畢竟沒長着帶魔法的眼睛,沒有看見他們的舉動。
待聲音慢慢停息,鄧布利多又繼續說道:“好了,現在是時候把獎杯頒發給勇士們了。哈莉,塞德裏克,你們上前來。”
哈莉和塞德裏克一同沐浴着掌聲走上講臺。她餘光看見一旁的斯內普并沒有鼓掌。
鄧布利多讓她和塞德裏克站在獎杯的兩側,再次一起握住獎杯的兩個把手,臺下的歡呼聲更盛。“塞德裏克跟我說,他應該和哈莉是并列冠軍,當他們同時握住獎杯的時候,哈莉被傳送到了伏地魔那裏,而塞德裏克拿着獎杯回到了會場——也就是你們那天看到的那樣。盡管獎杯不能一分為二,但是榮譽可以。所以我宣布,哈莉和塞德裏克是這次三強杯的并列冠軍!”
歡呼聲和掌聲更大了。
“這也是為什麽,如你們踏入禮堂所見,今年的學院杯同時給予給兩個學員——格蘭芬多和赫奇帕奇。”
格蘭芬多和赫奇帕奇的學生興奮地跳起來慶祝,哈莉能看見雙胞胎兄弟喬治和弗雷德正誇張地揮着巫師帽。
大家再次落座後,鄧布利多又說道:“言歸正傳,三強争霸賽的目的是增強和促進魔法界的相互了解。鑒于現在所發生的事——鑒于伏地魔的起死回生——這種聯系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重要。”
鄧布利多看看馬克西姆夫人和海格,看看芙蓉·德拉庫爾和她那些布斯巴頓的校友,又看看斯萊特林桌子旁的威克多爾·克魯姆和德姆斯特朗的同學。哈莉看到,克魯姆顯得很緊張,甚至有些害怕,似乎以為鄧布利多會說出一些嚴厲的話來。
“這個禮堂裏的每一位客人,”鄧布利多說,他的目光停留在德姆斯特朗的同學們身上,“只要願意回來,任何時候都會受到歡迎。我再對你們大家說一遍——鑒于伏地魔的起死回生,我們只有團結才會強大——如果分裂,便不堪一擊。
伏地魔制造沖突和敵意的手段十分高明。我們只有表現出同樣牢不可破的友誼和信任,才能與之抗争到底。只要我們目标一致,敞開心胸,習慣和語言的差異都不會成為障礙。我相信我們都将面臨黑暗和艱難的時期。當你們不得不在正道和捷徑之間作出選擇時,請你們想想在背後為你們默默付出,甚至是為此失去生命的人。”
哈莉收拾好了行李,和金妮、赫敏一同前往火車站。
塞德裏克跟上來,跟金妮擁抱告別。金妮的目光看向赫敏。
“不知道德姆斯特朗的同學怎麽回去,”金妮說,“你說,沒有了卡卡洛夫,他們還能駕駛那艘船嗎?”
“卡卡洛夫并不掌舵,”一個沙啞沉悶的聲音說,“他待在艙房裏,活兒都由我們幹。”
克魯姆來跟赫敏道別了。
“我可以跟你說幾句話嗎?”他問赫敏。
“噢……可以……好吧。”赫敏說,臉上微微泛起紅暈,跟着克魯姆穿過人群,不見了。
“你最好快點兒!”金妮沖着她的背影大聲喊道,“馬車很快就要來了!”
然而,在接下來的幾分鐘裏,金妮一個勁兒地伸長脖子,想看清克魯姆和赫敏在做什麽。那兩人很快就回來了。金妮盯着赫敏,但赫敏臉上的神情十分泰然。
“我一直很喜歡迪戈裏,”克魯姆很唐突地對他們說,“他總是對我很有禮貌。總是這樣。盡管我來自德姆斯特朗——和卡卡洛夫一起。”他皺着眉頭補充道。
一旁的塞德裏克又露出一個溫和的笑——讓他本來就英俊的面龐更加充滿陽光,“不要這樣說自己,克魯姆,你也很強。”
“你們找到新校長了嗎?”哈莉問。
克魯姆聳了聳肩膀。他像芙蓉離開時那樣伸出手,與塞德裏克、哈莉和金妮分別握了握。從金妮的表情看,她似乎正在忍受某種痛苦的內心沖突。克魯姆已經準備走開了,金妮突然說道:“你能給我簽個名嗎?”
克魯姆顯得既驚訝又欣慰,為金妮在一片羊皮紙上簽了名。而塞德裏克卻并不介意,“小金(塞德裏克對為了這個已經糾結了快一年了——她似乎一直在害怕我會介意,但實際上她沒有試着問問我,加入她問了,我肯定會告訴她這根本沒什麽。”在克魯姆離開之後他說道。然後哈莉和赫敏發現金妮的臉“刷”得一下更紅了。
臨上火車之前,哈莉看見了傑瑞米,他依舊跟瑪艾麗塔那群好友走在一起,他也看見了她,想要走過來,但卻被瑪艾麗塔死死拉住。她跟他說了什麽,然後哈莉看見傑瑞米臉色變了一瞬,被瑪艾麗塔往相反的方向拽走了。
上了火車之後,塞德裏克去了別的車廂,而羅恩則在火車發動之後擠了進來,卻得知赫敏在小推車那裏買飯——他被金妮趕走了。
當赫敏到小推車那裏買完飯回來、把錢放回書包時,她掏出了一份她一直裝在書包裏的《預言家日報》。哈莉望了望,拿不準自己是否真想知道報上說了什麽。赫敏見她望着報紙,便平靜地說:“報上沒說什麽。你自己可以看一下,确實沒有什麽。我每天都要檢查一下。只在第三個項目後的第二天發了一條短消息,說你輸掉了三強杯,救世主不過如此,說你是受到了失戀的影響。他們甚至提都沒提塞德裏克。對這件事只字不報。如果你問我,我認為是福吉強迫他們保持沉默的。”
“他無法使麗塔保持沉默,”哈莉說,“麗塔不會放過這樣一篇精彩故事的。”
“噢,自從第三個項目之後,麗塔就什麽也不寫了。”赫敏說,她似乎在拼命克制着什麽,聲音有些怪怪的。“不瞞你們說,”她又說道,聲音有些發顫了,“麗塔·斯基特暫時不會再寫任何東西了。除非她想讓我洩露她的秘密。”
“你在說些什麽呀?”金妮說。
“我終于弄清她在不應該進入場地時,是怎麽偷聽到別人的秘密談話的。”赫敏一口氣說道。
哈莉有一種感覺,似乎赫敏這些日子來一直渴望把這件事兒告訴他們,但看到所發生的那麽多事情,她只好克制着沒說。
“她是怎麽做的?”哈莉趕忙問道。
“你是怎麽弄清的?”金妮盯着她問。
“咳,其實說起來,還是你給了我靈感呢,哈莉。”赫敏說。
“我?”哈莉一頭霧水,“怎麽會呢?”
“竊聽。”赫敏快活地說。
“可是你說竊聽器不管用——”
“哦,不是電子竊聽器,”赫敏說,“是這樣……麗塔·斯基特”——赫敏壓抑着得意的情緒,聲音微微顫抖着——“她是一個沒有注冊的阿尼馬格斯。她能變成——”
赫敏從書包裏掏出一只密封的小玻璃罐。
“——變成一只甲蟲。”
“你在開玩笑吧,”金妮說,“你沒有……她不會……”
“哦,沒錯,正是這樣。”赫敏高興地說,一邊朝她們揮舞着玻璃罐。
玻璃罐裏有幾根樹枝和幾片樹葉,還有一只胖墩墩的大甲蟲。
“那不可能——你在開玩笑——”金妮把瓶子舉到眼前,低聲說。
“沒有,我沒開玩笑,”赫敏滿臉喜色地說,“我在病房的窗臺上抓住她的。你仔細看看,就會注意到這甲蟲觸角周圍的記號和她戴的那副難看的眼鏡一模一樣。”
哈莉湊近一看,發現赫敏說的完全正确。她想起了一些事情。
“那天晚上,我們聽見海格對馬克西姆夫人談起他媽媽時,就有一只甲蟲貼在雕像上。”
“正是這樣,”赫敏說,“我們在湖邊談話之後,維克多從我的頭發裏捉出了一只甲蟲。除非是我弄錯了,但我敢說在你傷疤疼的那天,麗塔一定躲在占蔔課教室的窗臺上偷聽來着。她一年到頭四處飛來飛去,尋找可以大做文章的材料。”
“那天我們看見馬爾福在那棵樹下……”金妮慢慢地說。
“他在跟麗塔說話,麗塔就在他手上,”赫敏說,“當然啦,馬爾福是知道這個秘密的。麗塔就是這樣對斯萊特林們進行那些精彩的小采訪的。他們才不在乎她做的事情是不是合法呢,只要他們能在她面前胡亂造謠,诽謗我們和海格就行。”
赫敏從金妮手裏拿回玻璃罐,笑嘻嘻地望着甲蟲,甲蟲氣憤地隔着玻璃嗡嗡直叫。
“我告訴過她,我們一回到倫敦,我就放她出來。”赫敏說,“我給罐子念了一個牢固咒,這樣她就沒法變形了。我叫她一年之內不得動筆寫東西。看看她能不能改掉诽謗和侮辱別人的惡習。”
赫敏平靜地笑着,把甲蟲放回了她的書包裏。
旅途剩下來的時光過得非常愉快;實際上,哈莉真希望火車就這樣一直開下去,開整整一個夏天,他永遠不要到達國王十字車站……但他這一年懂得了一個嚴酷的規律:當某個不愉快的事情等在前面時,時間是不會放慢腳步的。僅一眨眼的工夫,霍格沃茨特快列車就停靠在9又3/4站臺了。
弗農姨父在隔栅外面等他。韋斯萊夫人就站在他近旁。她一看見哈莉,就過來一把樓住他,并貼着他的耳朵低聲說:“我想鄧布利多會讓你夏天到我們家來。保持聯系,哈莉。”
“再會,哈莉。”金妮說着,拍了一下他的後背。
“再見,哈莉!”赫敏說。
哈莉朝他們眨眨眼睛,然後轉向弗農姨父,默默地跟着他離開了車站。現在還沒有什麽可擔心的,她一邊鑽進德思禮家的汽車,一邊這樣想道。
正如海格說過的,該來的總歸會來……一旦來了,她就必須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