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警衛同伴
警衛同伴
左将軍為前來支援的警衛安排了大樓中的住處,蔣聞峰回到大樓裏時集合時,警衛數量已經少了近一半。胡茬男人找到他,在他耳邊悄悄說道:“按這種樣子下去,我們這些人堅持不過三天……”
女警衛“噓”了一聲,往一旁瞟了一眼,二人看去,原來是左将軍過來了,連忙閉上了嘴。
左将軍仍舊站在會議室的高臺上,左右掃視了幾眼,見人數少了這麽多,緊皺起了眉頭。她清了清嗓子,大聲道:“今天我們就先到這裏,大家殺了一天的喪屍也夠累了,食堂會為各位提供晚飯,現在解散,都去休息吧。”
休息的地方便也是在這棟大樓裏,蔣聞峰在走廊上尋找着自己的房間,左右兩側的房門上都貼了暫住戶對應的人名。
“我剛去找了自己的房間,你猜怎麽着?只有兩個人!”一個胖胖的男警衛從蔣聞峰身邊經過,同他行路的夥伴說道。
他對他們的聊天突然有些好奇,便豎起耳朵聽了幾句。
“除了你還有兩個人?那不挺好的嘛…我的房間加上我可也只有兩個。”
“唉…這次傷亡未免也太重了些,不說了不說了,去食堂拿晚飯去……”二人說着,快步拐下了樓。
蔣聞峰搖了搖頭,一扭頭便見到了自己的房間,房門上貼着一張白紙,上面寫了四個包括蔣聞峰在內的人名。“看來這本來是一個四人寝,不知道現在還剩下幾個呢……”他想着,推開了門。
空無一人。
黑漆漆的房內很冷寂,沒有活人氣息的冰冷感瞬間侵入了他的皮膚,蔣聞峰打了個哆嗦,開了燈才感到舒服一些。
這不過是一個小小的房間,看起來像是由單人辦公間改造出來的,除了兩張上下鋪的小床是新置的,其他的辦公桌啊,書櫃啊,都明顯是原來房間裏的布置。
可就是沒有人氣,顯得冷冷清清的。
他回來的算晚了,要是這時候還沒有人回來的話,估計就不會再有人回來。這就說明,門上貼着的那張紙裏的四個名字中,只活下來了他一個人。
蔣聞峰想到這裏,忍不住又嘔了出來,但因為他這一整天裏都沒吃過東西,便什麽都沒嘔出來。
他不打算去拿晚飯,關了燈,悶在被子裏睡覺。
他緊緊閉着眼,企圖快點入睡,說來也奇怪,明明昨天晚上一天沒睡,今天又勞累了一整天,他卻困意全無。
只要一閉上眼,他就會想起白天的那群喪屍,想起他們張牙舞爪向他撲來的樣子,想起其他警衛在它們口中被活活咬死的樣子……
他猛地掀了被子,發洩似的,将床上的枕頭啊被子啊全砸到了地上。
這時,突然傳來了敲門聲。
胡茬男人站在門外,手中托着一只寬扁的鐵盒,見門裏許久沒有動靜,便擡手想再敲一次。
手還沒落下,棕色的房門便被唰地打開了,露出蔣聞峰那疲倦的臉。
胡茬男人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見他已經脫了制服,驚訝地“喲”了一聲,說道:“都睡覺了啊,打擾你們了。”
蔣聞峰煩躁地捋了捋頭發,說道:“我們房間只有我一個人,無妨……”他擡頭盯着他,問道,“所以你是來幹什麽的?”
他舉起手中的鐵盒,塞到了他懷裏,“我見你的飯盒沒被拿走,就給你送了過來。中心區的夥食不錯的,你吃了不會後悔。”
蔣聞峰看了眼飯盒,上面貼了他的名字,“中心區還真是一點便宜都不想多給我們,分得真清楚……”
胡茬男人立刻“噓”了一聲,低聲道:“我原本以為你是一個謹言慎行的人,看來我想錯了啊……”
他切了一聲,“這種話都說不得了?想憋死我啊。”說罷,他走到走廊的窗臺邊,将窗戶扣打開,推開了窗。
本想着呼吸些新鮮空氣能讓他感覺舒服些,可外面的空氣中也泛着微微血腥味,并不算得新鮮。
“也是。”男人走到他身邊,點了根煙。
他抽了一會兒,才想起旁邊還有一個蔣聞峰,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問道:“你介意抽煙嗎?看着你不像是會抽煙的樣子。”
他輕輕聞了聞,“沒事,你抽,我不介意。”
男人剛想掐滅煙頭的手指縮了回來,他心安理得地猛吸一口。
“那個左将軍是夠讓人憋屈的……”男人頓了頓,接着說,“你剛剛說房裏只有你一個人,這說明…其他人都犧牲了吧?”
蔣聞峰點了點頭,望着天上的一彎月牙,覺得白得晃眼。
“我估摸着再過個一兩天,我們應該就能回去……”
“你說,要是東區變得和這裏一樣了,日子會有多難過?”他突然問道。
胡茬男人的話還沒說完,便被他這突然一問打斷,不由得愣住了。
蔣聞峰仍舊盯着月亮,好似是自言自語地道:“東區的警力本來就不足,地方又大,武器裝備也落後,哪裏都比不上中心區。可就是這麽厲害的中心區,也淪陷了…那麽要是輪到了我們東區,又會是怎麽樣?”
他的姐姐,他的東區的朋友又會怎麽樣?
胡茬男人嘆了口氣,“那種事情,當然是不希望它發生了!但要是發生了,我們也拿它沒辦法。”他突然笑了起來,“所以我們現在要做的,當然就是不讓它發生了。”
蔣聞峰轉頭看了他一眼,也笑了起來,“行!跟你聊了一會兒舒服一點了。”他在他的胳膊上錘了一拳,“這幾天好好過,你的爸媽還在東區等你呢!”
“你這話說的,搞的好像你爸媽不在東區似的!”
他擺了擺手,“我老家是在中心區的,不過不是我們現在這塊區域上的,他們二老早就在安全區裏待着了!”
“嚯!”男人驚呼一聲,掐滅了手中的煙,“看不出來啊!你居然是個富二代,來我們這渡劫來的?!”
“去你的!”他大笑着推了他一把。
男人笑了笑,忽而嘆了一口氣,“你這運氣也夠好的,不像那幫人……”
二人同時往窗外的一片廢墟望去。
“算了,不說這個了。”蔣聞峰晃了晃手中的飯盒,“咱們明天見。”
男人也向他揮了揮手,走了。
蔣聞峰回到屋內,坐在一把辦公椅上看着鐵盒,突然覺得周圍溫暖了許多,打開盒子,裏面是大塊的紅燒肉以及青菜香菇什麽的,營養倒是豐富。
他小口地嘗了嘗,是小時候的味道,頓時食欲大開,将一盒飯全吃了下去。吃飽之後,困意便湧了上來,他倒在床上,沉沉地睡了過去。
第二日,仍舊是五人小隊,只不過除了蔣聞峰、女警衛和胡茬男人之外的兩人都換成了新的。他們乘着裝甲車出發,在工廠下車步行,繼續與昨日相同的工作。
只是今日的喪屍,有些過于多了。
每一處的路口都有不下二十只喪屍聚集,它們不敢觸碰帶刺的圍欄,便聚在圍欄前,遲遲不肯離開。直到看見蔣聞峰幾人過來時,喪屍們才突然發狂般地向衆人沖去。
衆人被它們吓了一跳,所幸有圍欄阻擋,它們也只能起到吓人的作用。
“大家準備射擊。”女警衛說着,擡起長槍對着喪屍們。
随着她的一聲令下,五人齊齊向着它們開槍,一時間火光與血光交織,槍聲共嘶吼聲齊鳴。解決二十幾只喪屍對他們來說并不算什麽難事,數十秒後,此地歸于一片寂靜。
但這也只是今日任務的第一步。
女警衛向衆人比了個前進的手勢,大家舉槍緩緩前進。
工廠的旁邊是一片種了藍莓樹的果園,他們昨日沒有對此地進行清理,這裏的藍莓樹都長得與人一般高,地上也長滿了雜草,難以預測是否會有喪屍躲在其中。
另外一位新來的年輕些的警衛甩開擋在臉前的樹枝,抱怨道:“哪來的長得這麽高的藍莓樹,真礙事!”
胡茬男人倒是饒有興趣地摘下一顆熟透了的藍莓,放進嘴裏,豎了個大拇指,“美味!”
蔣聞峰看着他,不由得笑了起來。
女警衛走在最前面,轉身示意衆人噤聲,之前那個年輕的警衛沒理她,心高氣傲地走到了她前面,大聲道:“怕什麽!我剛才瞟過一遍了!不會有喪屍!”說着便一把将面前的樹枝踹開。
半張喪屍的臉赫然出現在他身前。
女警衛大驚失色,瞬間後退了幾步,大喊道:“有喪屍!各位注意!”她舉着槍想射擊,可礙于面前的年輕警衛擋在了中間,她摁着扳機遲遲無法按下。
年輕警衛本還背對着喪屍向他們幾個張揚地揮着槍,看見衆人的動作後才知道發生了什麽,轉身看去,但為時已晚。
那張只剩半邊臉的喪屍猛地撲在他身上,只取咽喉處,頓時鮮血四濺。
一股濃郁血腥味撲面而來,蔣聞峰胃中又開始翻江倒海。
胡茬男人低聲罵了一句,“他媽的怎麽活過昨天的!”他邊罵邊瞄準了它,剛想扣下扳機,卻聽身旁一聲槍響,喪屍被完美解決。
是蔣聞峰強忍着惡心感,舉槍爆了喪屍的頭,這一槍打得很準,直直穿過了他的腦袋,甚至連一點年輕警衛的皮都沒蹭到。
離他最近的女警衛忙蹲下身查看他的傷勢,見血流不止,便摸出一塊紗布摁着傷口。他被咬了,按理說會被感染變異,她也并不是不知道這一點,只是想着能救一個是一個。
可他變異的速度很快。
年輕警衛的雙眼翻白,身體不斷抽搐着,脖子上青筋暴起。女警衛手中的紗布已經被完全染紅,止不住血,便趕緊又換了一塊。
就在她掏紗布的空隙內,年輕警衛的抽搐戛然而止,轉而突起抱住了她,壓在了地上。
“小心!”衆人異口同聲地喊了出來,上前幾步想要掀開他。
女警衛的反應極快,一腳将他踹開之後迅速爬起,只是這一腳給另外一位警衛帶來了麻煩。
年輕警衛喪屍眼見着打不過女警衛,便把目标轉向了另一位新來的警衛,轉頭咬上了他的脖子。
其餘三人立刻朝二人開槍,很遺憾的是,似乎是因為心理上的原因,三人開了這麽多槍,沒有一槍是打中喪屍的要害的。
于是喪屍的數量從一個變成了兩個。
三人緊盯着朝他們步步緊逼的兩只喪屍,舉着槍緩緩後退。
蔣聞峰的呼吸逐漸急促起來。
兩件純黑的質樸的制服在他眼前晃來晃去,漸漸使他眩暈起來。面前的警衛喪屍從兩個變成了十個,變成了幾十個,一晃眼又成了幾百個。他揉揉眼睛,仍舊是兩只警衛喪屍,只不過他們的臉都變成了姜文羽的樣子。
兩位姜文羽大張着嘴,渾濁的帶血的唾沫從其中滴了下來,他們的眼睛是灰白色的,不管蔣聞峰身處何處,這兩對眼睛都好像在盯着他走。
“喂!你幹嘛呢?!”胡茬男人眼見着蔣聞峰晃了幾步,手中的槍哐當一聲掉到了地上,忙問道。
女警衛轉頭看見了他那迷離的眼神,隐隐覺得有些不對勁起來,低聲喊道:“他這是要暈了!他不行了!”
說罷,蔣聞峰直直向後倒去。
女警衛盯着面前的兩位同事,咬牙開了兩槍,同胡茬男人一起趕到了蔣聞峰身邊。
“快點!他的腦袋砸着了,得請求支援……”
“喂?我們在往西走的一個藍莓園裏,有兩位同事犧牲了,還有一位暈倒了……”
蔣聞峰眯着眼,恍惚之中,他隐隐聽到了二人的呼喊,也看見了那位女警衛正在打着電話。
“快!裝甲車來了,我們走……”
“頂多再能載一個人……”
“算了,讓他走就行,我們再堅持堅持……”
他的眼睛一閉一睜,便轉而看見了裝甲車的車頂,再然後,就是自己房間的天花板了。
“你醒了?”
蔣聞峰扭頭看去,是左将軍的臉。
他艱難地從床上爬了起來,向她問了好。
“知道自己是怎麽回來的嗎?”她問道。
蔣聞峰回憶着暈倒前發生的事情,隐隐約約能記起一些,卻連不成片段,“能記着一些,但大概什麽情況不太了解……”
左将軍可惜般地嘆了一口氣,“你的同伴裏犧牲了兩個,另外兩個見你暈倒之後便請求了支援。不過聽說當時的車上只能再帶一個,他們兩個便還沒回來。”
他聽聞此言,腦中忽然出現了幾個片段。
女警衛将槍背在身後,扒着裝甲車的車窗問道:“真的載不下人了嗎?我們人力不夠了,不能再繼續。”
她似乎是得到了不好的回答,轉頭看向胡茬男人。
他坐在街邊點了一支煙,看似随意地回答道:“那就把這個小夥子帶走,一個人總塞得下吧?”
她點了點頭。
二人将蔣聞峰扛上了車,在車門關閉前的最後時刻,他看見的只有他們兩個的臉。
左将軍打斷了他的回憶,說道:“初步判斷你是勞累過度造成的暈倒,腦袋上又砸着東西受傷了,看你這樣,應該是堅持不了任務了。”
蔣聞峰擡頭看向她,“那然後呢?”
“然後?”她冷笑一聲,“然後回家咯,不然還能幹嘛?私兵軍隊是不會白養着你的,沒能力了就滾蛋回家咯!”說罷,她一甩衣擺,走出了房間。
沒能力了就滾蛋回家!
當初只憑一通電話,就将他們這麽多人簡簡單單地叫了過來;現在也是這麽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就将蔣聞峰送到了遣送回家的車上。
幾個小時之後,蔣聞峰順利地回到了東區。
“聞峰?你怎麽這麽早回來了,我聽說那邊的事情還沒結束呢。”
他剛下車,便聽見身旁傳來了一個熟悉的女聲,猛地擡頭一看,蔣文美竟和他在同一時間回到了東區。
“姐……”蔣聞峰輕輕喚了一聲,幾步走上前緊緊抱住了她。
她能感覺到蔣聞峰心裏憋了很多話要說,便拍着他的背輕聲道:“先回家,有什麽話慢慢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