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出逃
出逃
姜文羽沒有心思補覺,一等到天亮便去站點旁的入口準備換崗。
每個站點的負責警衛共有六人,其中必須包括兩位高級警衛,為了方便管理,這兩位高級警衛可以居住于臨時搭建的站點小屋,姜文羽和蔣聞峰便屬于這種類型。其他四名可以是低級到高級不等,六人有着共同的一系列任務,即是巡邏、站崗和管理隔離屋這三類,有時必要的話,他們也會接到抓捕喪屍的任務。
東區的警力一直都是不足的,一個站點配備六人的數量既能保證警力的調配最優化,也能保證正常任務的執行。
昨天那兩個小警衛被姜文羽叫去休息了,蔣聞峰又剛走,他便只好一人前去接崗。
兩個小警衛趴在兩邊的門框上,臉朝着外面,手壓着緊閉的半人高門扇,姜文羽走近一瞧,他們卻是在眯着眼小憩,立刻賞了他們一個一掌。
“羽哥!你打得太重了吧……”其中一個小警衛捂着腦袋嚎道。
“就是就是…我們不就休息一會兒嘛,都一晚上沒睡了……”另一個個子高點的也附和起來。
姜文羽冷哼一聲,指着他們氣急敗壞地說道:“我也一晚上沒睡了!這不還是來接你們的班了?!”
捂腦袋警衛嘿嘿笑了幾聲,“我聽說了昨晚的事,您們辛苦……”
高個子警衛在姜文羽身旁左右敲了敲,好奇道:“羽哥,聞峰哥怎麽沒和你一起來啊?他也有偷懶的時候?”
姜文羽想起了支援的事,不由得嘆了口氣,“你聞峰哥抽中簽了,被派去支援中心區。”
“啊?!”二人不約而同地張大了嘴巴。
“聞峰哥運氣也太差了吧…而且中心區可是第一個淪陷的區域,他被派去那裏豈不是很危險?”捂腦袋警衛一臉擔憂地說道。
姜文羽拍了下他的肩膀,笑道:“放心吧,他這人可能幹了,不然也升不上高級警衛。”
二人想了想自己的等級——低級,有些心虛地摸了摸腦袋。
“你們兩個現在還撐得住嗎?”他問道。
“還行…不算困,是有什麽任務嗎?”高個子警衛問道。
“昨天那兩個小子給喪屍打麻醉累到了,現在在補覺呢,你們兩個撐得住的話就去替他們管隔離屋。”
“那要是我們說撐不住呢?誰去替他們?”捂腦袋警衛疑惑地問道。
姜文羽立刻又在他頭上賞了一巴掌,大聲道:“撐不住也叫你們去!難道還我一個人去嗎?!”
捂腦袋警衛又捂住了腦袋,垂着頭同高個子警衛向隔離屋走去,還一步三回頭,委屈巴巴地道:“去就去喽…打人做什麽……”
姜文羽望着二人的背影,無奈地搖了搖頭。這兩個小子剛從警校畢業不久,一個是二十出頭的年紀,另一個才剛滿十九歲,還是兩個什麽都不懂的小屁孩。本來昨天隔離屋裏發生了那種事情,今天是不好把他們派過去的,但一想那些喪屍都被放倒了,那麽派兩個經驗不足的過去也無妨。
他轉身面靠在門扇上,手握一根半人高的刺棍,緊盯着外面的情況。
他這個小站點還是像往常一樣,沒有什麽喪屍過來,倒是平時“熱鬧”的大門處也少見地沒見到幾只喪屍。姜文羽猜想它們是都被警衛清了,好讓那些派去支援中心區的警衛們能順利出發。
或許他來早一些的話,還能看見那些裝甲車。
他晃了晃腦袋,決定不去想有關蔣聞峰的事情了,正像他所說的,蔣聞峰是個很有能力的人,他相信他一定能回來。
中午剛吃過飯,休息完的那兩個小警衛來換他的班,正好巡邏的位置空了一天了,他又沒有想休息的意思,便去接了巡邏的任務。
正好也去看看田玫的情況。
“怎麽吃這麽少,飯不合胃口了?”梅珊端着半碗飯,見田玫沒動幾筷子,只是愣愣地望着一桌飯菜,擔心地問道。
田玫今天仍舊不能說話,便搖了搖頭。
她昨天的狀況也可以說是大病一場,梅珊為了貼補她,中午特地做了一大桌子飯菜,都是些過年時才能吃到的美味。可她看着這些大魚大肉,一點都沒有胃口。
“姐!你吃啊!”田明寶塞了一嘴的肘子肉,含含糊糊地勸道。
田玫嘆了一口氣,忽而從門外飄進一股濃郁的花香,她貪婪地在空中嗅了嗅,起身走向院子。
二人以為她又要像昨日那般出走,忙追了出去,卻見她蹲在玫瑰花叢中,往嘴裏塞着玫瑰花瓣。
田玫感受着那奇妙的味道,一直吃到肚子漲了才停下,餘光中她感覺到梅珊和田明寶在看着自己,便轉頭向他們看去。
二人站在屋門口,對她的行為感到有些驚訝。
他們種的只是觀賞性的玫瑰,應當是不能食用的,可田玫把它們看作了美味珍馐。
就像是喪屍看待人肉一樣。
田玫向他們轉頭看了過來,她的嘴唇被汁水染成了玫紅色,在她感受到飽食的快感之後,一雙澄明的銀灰色眼睛迸發出了銀色的光芒。
她朝二人指了指身旁的玫瑰花,又比了個大拇指,意思是“這個好吃”。
梅珊愣了一下,然後坦然地笑了起來,走過去摸了摸田玫的腦袋,“好吃那我們就多種一些,你看你,一下子就吃這麽多了。”
她看了眼花田,将近一半的花全進了她的肚子,不好意思地笑了起來。
“雖然我變成了喪屍,但至少對人肉沒有渴望,這是一件好事……”她心想着,突然感到身後有什麽人過來了,忙轉過身。
姜文羽站在院門口,向她熱情地揮着手。
她松了一口氣,拉開栅欄門放他進來了。
“姜警官中午好……”田明寶迅速走到姐姐身前,擋在二人中間,佯裝熱情地招呼着。
他被這架勢唬了一跳,笑道:“也不用這麽提防我,我又沒有惡意……”
田玫走過田明寶,伸手拉了一下姜文羽的衣袖,擡頭望着他。
他如春風拂面般地暗自欣喜起來,但見到田玫時不時的眼神示意後,他才突然明白了什麽,側頭看去。
兩個挎着菜籃的大媽從院門口經過,其中一個大媽訝道:“呀!今天田玫怎麽沒出來賣花呀?”
另一個大媽道:“現在這種時候還出來幹嘛,待在家裏才是最安全的啊!也就我們這些買菜的會出來了……”突然,她透過栅欄看見了田玫他們,忙朝她揮着手,大喊道:“呀!你們在院裏曬太陽呢?”
田玫眯着眼睛,向她揮了揮手,又拉了一把姜文羽的衣袖。
“明白,我們進去說。”他立刻反應過來,同兩個大媽招呼了幾句,衆人匆匆走進房中。
姜文羽和這一家子隐瞞着同一個秘密,與他們之間的距離便近了許多,他本就是個容易自來熟的人,現在跟他們相處在一起更是自在了許多。
他坦然地拉了一把椅子坐下,說道:“抱歉啊,剛剛反應慢了些,還好她們沒察覺什麽。”
梅珊擺了擺手,示意無妨,問道:“那你今天過來,是有什麽事嗎?”
姜文羽道:“我過來就是想看看田玫的情況怎麽樣了,畢竟我也是第一次看到這種喪屍,總要顧着些好。你們放心,我已經把我巡邏的範圍擴大到你們家這邊了,以後有什麽需要的可以找我。”
“真的?!那就太謝謝你了!”她感激地握住他的手,“不僅幫我們瞞住田玫的事,還……總之,真的很感謝你!”
“對了!”梅珊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忙擦了擦眼角的淚水,“田玫她的病,你是知道的吧?現在她已經完全康複了!”
姜文羽一聽這話,心中隐隐激起了一絲驚喜,“真恢複了?!我說怎麽田玫的行事作風都變了個樣呢,恭喜你們了!”
他嘴上客套地說着,眼睛卻不自覺地望向田玫,對方也看着他,眼神中已然少了幾分孩童的幼稚。
是真的恢複了……
田明寶看着這二人,不由得翻了下白眼。
姜文羽抿了抿嘴,将難以抑制的喜悅壓了下去,起身說道:“那我就先走了,還要去別的地方巡邏呢……”他說着,口袋中的通話機滴滴響了起來。
他走至門外接起一聽,臉色頓時沉重了起來,眉頭緊鎖。
“我先走了,你們慢慢吃飯!”說罷,他匆忙離開了。
三人互相望了望彼此,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只好繼續吃飯。
就在姜文羽離開的幾秒之後,桌上的收音機突然自動播放了起來,“現懷疑東區內有喪屍出沒,請居民們不要恐慌,自行隔離在家中,警衛們會盡力尋找……”
田玫立刻關上了家中所有的門窗,又回到餐桌前坐着,臉色是異樣的蒼白。
她沒有出過門,應該…不會是指她的吧…但也不無可能……
田明寶手心裏出了冷汗,時不時地看向梅珊,又看向田玫,他知道這句話問出來了可能會讓姐姐更加害怕,但他還是問了。
“姐姐…他們說的喪屍,不會是你吧?”
田玫掐着手指,聽聞此言,銀灰色的眼睛止不住地顫抖起來。
姜文羽急速奔跑着,一路上沒見到幾個人,想必是警局裏的人已經散布了消息,讓他們待在家裏不要亂走。
他剛剛接到了電話,是來自看管隔離屋的那兩個小警衛中的一個,說是他們負責的那間隔離屋,有一只喪屍出逃了。
“羽哥!你快點過來!隔離屋裏有一只喪屍逃出去了,我們兩個攔不住!那只喪屍太強了…小亮他…他還受傷了,你快點過來看看!”通話機中小警衛的情緒很激動,聲音顫抖,身邊的環境聲音也極其嘈雜,難以想象他剛才經歷了什麽。
姜文羽趕到離隔離屋還不到一百米的地方,便已聽到了從那裏傳來的陣陣喪屍的嘶吼聲,一大幫警衛圍在門口,姜文羽匆忙擠了進去,卻見那個叫“小亮”的小警衛倒在地上,昏迷不醒,腹部滾滾湧着鮮血。
警衛們只給他做了最簡單的包紮,醫生還沒有來,他們不敢随便亂動傷員,便只好守在這裏。
他找到了另一個負責管理的小警衛,他像是被吓着了一般,縮在隔離屋外的一個小角落裏,泣不成聲。
姜文羽蹲下身,安撫似的摸着他的腦袋,問道:“別慌別慌,你跟我說說,這裏發生什麽了?”
他看見了姜文羽,就好像是看見了救命的稻草一般,哭得更加厲害了,斷斷續續地說着。
“小亮他…他被那個逃出來的喪屍刺傷了……不是用指甲什麽的,那只喪屍好聰明,不知道從哪裏找到的鐵片…把他刺了之後就逃了……”
“哪一只你還記得嗎?”
“就是…昨晚我們遇見的最厲害的那只…給它的籠子加固的那只……”
田應材……
姜文羽咬着牙,拉着他站了起來,鼓勵地問道:“你是什麽,是個警衛對不對?警衛可以這麽哭哭啼啼的嗎?”
他搖了搖頭,努力擦着淚水。
“好,你知道。讓那只喪屍逃走是我們的失職,我們現在的任務,就是把那只喪屍找到,你能幫我做到的吧?”他捧着他的腦袋,認真地盯着他。
“能做到。”小警衛擦幹了眼淚,也認真地回答道。
“好。”姜文羽走到外邊圍着的一堆警衛旁,左右掃視了一圈,都是些低級或中級的警衛,他這個高級警衛還有權發號命令,便大喊道:“這裏不需要這麽多人圍着傷員,留下一兩個就夠了!其他的警衛,只要是有空的,要麽去給隔離屋裏的喪屍打麻醉,要麽就跟我一起去找那只出逃的喪屍!”
說罷,那群警衛看了看彼此,自覺地分成了三批。
姜文羽帶走了其中的一批,給他們吩咐了幾句,衆人便各自分隊深入東區尋找。姜文羽帶着那個小警衛,也在附近找了一圈。
這一找,便從正午找到了半夜。
說來也奇怪,一個剛剛出逃的喪屍,一個沒有意志的喪屍,卻能在這大批警力的尋找下不露出任何蛛絲馬跡,實在是厲害過頭了。
姜文羽隐隐覺得,這個叫田應材的喪屍,遠比他想象的要難以對付。
他靠在牆邊,趁着月色向小警衛說道:“找了這麽久了也累了,警局那邊應該一早就收到消息了,我們去找人換我們,再這樣下去,我們兩個都得撐不住。”
“不會!我還能行!”小警衛強撐起精神,握着拳頭說道。
姜文羽使出渾身力氣,在他腦袋上打了一掌,“你行我可不行了,我不能兩個晚上都不睡覺吧?!”
小警衛捂着腦袋,委屈巴巴地點了點頭。
“走!”他搭着他的肩膀,向站點的方向走去,“今天批準你睡我的床,明天早點起來再繼續。”
“睡你的床可以早點成為高級警衛嗎?!”
黑暗中又傳來清脆的一聲巴掌響,“想屁吃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