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chapter 17
chapter 17
山城飛往榆市的航班上，得益于季詞安在機場的突然出現，夏舒窈早早入睡，一路好眠。
煩躁和不安完全被撫平，剩下的只有平靜。
遇見又如何，做錯事的從來不是她。
到達，人落地甫一解鎖手機，便收到了林嘉晨的消息。
【我在到達大廳等你。】
她彎彎唇，笑了下，這才不急不緩的敲下回複：【好。】
消息還未完全發送，手機上又彈出另一人的來電。
季燦燦三個字醒目的展示在屏幕中央，唇角彎了彎，夏舒窈滑動屏幕接通來電。
下一秒，耳邊傳來他和緩低沉的好聽聲音，“落地了嗎。”
夏舒窈嗯一聲，坐在座位上繼續聽電話，前後乘客不約而同的起身拿行李，想要盡快下機回家或是見到來接機的親人朋友，只她像個另類似的。
坐在位置上握着手機聽電話那頭的人扯些有的沒的。
“學校看的怎麽樣。”
“現在問會不會晚了點。”
“資料買到了嗎。”
“行李箱你不是親自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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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沒有什麽喜歡的山城特産，需要我幫你帶回去的。”
“……”
她不鹹不淡的應，電話那頭的季詞安卻總能找到新的話題把對話繼續下去。
最後，直到通道空曠，夏舒窈暢通無阻的下去飛機，取了行李，看到接機口的林嘉晨，季詞安還是沒有挂斷電話的意思。
不遠處，林嘉晨笑着朝她揮手，夏舒窈聽着電話那頭的人還沒一點停下的意思，好笑道：“你再不挂斷電話的話，會讓我覺得你別有用心。”
一個合格的床.伴，不該表現出這麽明顯的占有欲。
季詞安的心思很好窺探，她話說的直，也存了試探心思，想要知道他對她的包容到底到哪種程度。
須臾，電話那頭的人不負她望的回複道：“你做自己，也該允許我偶爾是我。”
語氣帶着點不容忽視的傲嬌，眼前好似浮現出他本人說這話的模樣，夏舒窈輕聲笑起來。
她忽地站定，背轉過身，往回走，手機聽筒靠近行李箱輪子的位置，故意放給他聽了半分鐘，之後拿回來，大膽發言：“他來接我了，但接下來十五分鐘都是你的。”
這個他是誰，不用明說，兩個人都清楚。
說話聲逐漸放低，聽筒那頭的人呼吸緊了緊，又聽見夏舒窈蠱惑、讓人無法拒絕的慢速發言：“要、不、要、玩、點、刺、激、的？”
接着，聽筒裏猛地傳來一陣悶哼，而後不等夏舒窈再說什麽，電話直接被挂斷。
對着屏幕确認電話真的被無情挂斷後，夏舒窈再也忍不住，大笑起來。
瞧，季詞安可不悶，相反的，還有很多個可愛面待開發中。
……
這邊。
林嘉晨眼看着打電話的夏舒窈馬上走過來，卻又在不知聽見了什麽後神情愉悅地背轉過身。
笑僵在臉上，手指下意識攥成拳，又在看到夏舒窈再次轉身的一瞬間重新挂回去。
片刻功夫後，夏舒窈拉着行李箱走到他面前。
明明有很多個到嘴邊的問題想問，但真真切切見到人的那一刻，林嘉晨只是遵從本能似的一只手接過行李箱，另只手把人帶進懷裏：“抱一下。”
機場冷氣開得足，氣溫挺低，但少年的懷抱卻很溫暖。夏舒窈安心貼在他懷裏。
別扭一閃而過，速度很快，但還是被她捕捉到了，比起機艙裏不流通的空氣，此刻鼻邊有來自林嘉晨的清爽氣息。
他的喜歡，真誠也熱烈，夏舒窈自始至終清晰感知。
仰起頭，嘴唇輕啓，話未到嘴邊，林嘉晨忽而低頭，不管不顧的貼向她的唇。
什麽話都不用說。
他一顆心都是她的。
只要她一聲令下，他就是她最忠實的騎士。
過程裏，夏舒窈一直睜着眼睛，享受親吻的同時，也看着痛苦、迷戀依次在林嘉晨臉上閃過。
她理解他的糾結。
也尊重他的選擇，既然如此，那就不想這麽多，在沒有和誰開始一段穩定關系前，她願意和他繼續保持當下的關系。
許久許久，一吻結束。
林嘉晨手背劃過夏舒窈的唇瓣，顯而易見的，她同樣享受和他親吻的感覺，既然如此，管他呢，任何事情都會有一個積少成多的過程。
總有一天的吧，他喜歡的女生也可以給他百分比更多的喜歡。
他有這個自信。
想通這一點，林嘉晨牽住夏舒窈的手：“回去放東西，帶你去個地方？”
神秘、不可知，天生自帶吸引屬性，夏舒窈的興趣被點燃，回握住牽着他的那只手，答應的幹脆：“好啊。”
接下來她們開車回去學校附近的公寓，放着後備箱的行李沒拿，林嘉晨帶夏舒窈來到後面兩排的車位，不同于前面車位上停的大玩具，這裏停着款式各異的小玩具。
夏舒窈打量一圈，訝異道：“你還玩摩托？”
林嘉晨不自然的輕咳一聲，說：“其實奶奶不讓玩，但實在喜歡，所以買了輛，偶爾忍不住會騎兩圈。”
說到忍不住這三個字的時候，林嘉晨的眼睛意有所指的在夏舒窈臉上多停留了一下，之後自然的移向他的寶貝玩具上，發出今晚的第二個邀請：“想不想看看榆市夜空的星星是什麽樣的？”
夏舒窈幹脆利落地接過林嘉晨遞過來的頭盔，明明不喜歡危險系數高的摩托出行，但因為接下來騎車帶她出去的是林嘉晨，莫名的，夏舒窈就很有安全感，會想也不想的願意把自己的所有交給他，相信他不舍得讓她受一點傷害。
六月的天氣正正好，夜風微涼，吹在皮膚上既不覺得熱，也不覺得冷。
夏舒窈坐在摩托後座上，不問林嘉晨去哪，雙臂環在他腰上。
在榆市呆了三年，說起來，真還沒看過榆市夜空中的星星。
作為省會城市，經濟發展不可避免的造成環境污染，她不知道哪裏可以看到星空。
夜晚的城市很安靜，路上行人稀少，車也少，摩托暢通無阻的在市區中穿行，出來市區，上了國道後，她看到指路牌，原來林嘉晨帶她去的是榆雲山方向，地處榆市東郊，這地方先前她來過一次。
有年冬天，和室友約着來榆雲山的山頂雪場滑雪，那是她們宿舍的第一次集體滑雪行，有兩位第一次來滑雪，站在雪道上面畏畏縮縮不敢下來，最後她和梁芮可一人負責一個，艱難又好笑的把人帶了下去。
現在回憶還是挺好玩，平日大大咧咧的兩個人，誰也沒想到在滑雪這事上能膽小到這種程度。
最後結束那倆人又不甘心白花這個錢，信誓旦旦總有一天，她們會在宿舍的下回滑雪行亮瞎倆人的眼，一轉眼，她們還有一年就要畢業了，也沒等來宿舍的下一次滑雪行。
分別在即，莫名有點傷感。
沒想到再來榆雲山會是這樣的契機，回憶的閘門一下子被打開，不想讓這股情緒繼續彌漫下去，夏舒窈腦袋向前，在林嘉晨耳邊喊着問道：“你之前說的在學校跑山的地方好像不是這裏，今晚怎麽來這裏？”
在福臺山的時候，林嘉晨開車帶她在盤山公路跑山，曾就這個話題聊過一次，她記得林嘉晨當時說的是喜歡去榆市西郊外的白雲山。
完全相反的兩個方向。
聽見夏舒窈的問題，林嘉晨稍微加快了一點車速，在保持安全的前提下，也喊着回答夏舒窈：“因為榆雲山海拔更高，這裏山頂的星星更亮。”
即使離榆雲山還遠，但聽到他的用心，夏舒窈的心情還是不受控的雀躍起來，那點不好的情緒也完全消散了，她開心的發出“蕪湖”的感嘆，出其不意的在他臉上親了一下。
在國道上馳騁的少年閃着別樣的帥氣光芒。
她很喜歡，也不吝啬表達此刻的喜歡。
摩托猛剎，停在路邊，林嘉晨掀上去頭盔面罩，別扭了一整天的人，還是沒忍住轉過身問了句：“喜歡看星星，還是喜歡帶你看星星的人。”
夏舒窈再也忍不住，掀上去頭盔眼罩仰頭大笑起來。
什麽絕世小可愛。
好一時，她憋住笑，故意使壞說：“喜歡看星星。”
林嘉晨就這麽隔着頭盔瞪她一眼。
好像想摘掉做點什麽，但後邊車道連着過來兩輛開着遠光的轎車，接連閃過她倆的眼睛。
倆人不約而同的擡手遮住光，又在車過去後默契的同時笑出來。
夜越來越深了，再停留，會耽誤後面更多好風景。
心裏面嘆息一聲，林嘉晨幫夏舒窈重新帶好頭盔，交待道：“抱好了。”
而後重新出發。
轟鳴聲再一次在耳邊響起的時候，夏舒窈的唇靠近林嘉晨的左側耳朵，剛剛好的音量，能被聽到，又不會被風聲蓋住，她說：“謝謝你今晚帶我看星星，很開心。”
山城不愉快的遇見帶來的最後那點恐慌也被車速驅散，今晚的他們自由又瘋狂，像私奔，摒棄所有塵世煩惱，大膽又無畏的帶她追尋即時的快樂。
頸間青筋猛地跳動一下，平直半晌的唇線緩緩勾出一個淺淺的笑，盡管還是沒能聽她說出那兩個字，但此刻，聽着她說開心，那今晚這一程的所有準備就都是值得的。
……
榆雲山彎路多，隧道也多。
以往跑山不愛來這裏，就怕夜行對流車。
但因為想給夏舒窈不一樣的約會體驗，他提前兩天踩點、熟悉路線，挺辛苦的，從沒對誰這麽用心過，但做這些的他，從始至終挺開心。
摩托駛入榆雲山，夜晚的榆雲壁挂公路磐石險峻、蜿蜒曲折、忽明忽暗，林嘉晨收斂思緒，集中精神騎車，向着山頂觀景臺前進。
半小時後，摩托抵達目的地，因為帶着人，安全第一，林嘉晨這一路上并不炫技，直到終點都是平穩行駛，最後穩穩把車子停下。
熄了火，他自己先下車，而後一把把夏舒窈抱下來，貼心的先幫她摘掉頭盔放在車座上，某個興致盎然的姑娘也不知道等他，迫不及待往前，走向觀景臺中央，更空曠的地方。
這裏很大，只稀稀疏疏的幾處有人，都是有情調的年輕人。
互不打擾的守着兩個人的角落，或坐或立地依偎在一起，欣賞夜空中的美麗景色。
身後的林嘉晨動作很快，放好頭盔，他幾步追上夏舒窈，把帶着他體溫的外套脫掉披在她身上，環着她走到觀景臺左前方的角落。
他提前踩點定好的地方，那裏有一處高度正好的石頭，坐着就可以欣賞夜空中的繁星點點。
等兩人左右坐定，林嘉晨變戲法似的，不知從哪掏出來一瓶啤酒和一瓶可樂。
他沒給夏舒窈選擇，把打開了的啤酒遞到夏舒窈手中，自己則留下了可樂，“離早上沒幾個小時了，我還要騎車，就不陪你喝了。”
同行了一路，夏舒窈都沒發現林嘉晨還有這一手準備，且騎行了這麽久，手中的易拉罐還能冰冰涼涼。
她握着瓶子和林嘉晨幹了個杯，仰頭喝下一大口，而後擡頭繼續看向星空。
夏夜裏的星星很美，在福臺山的時候也能看得到星星，但當時沒有此刻的平靜心情，看一眼就過去了。
地點不同，心境也不一樣。
在很多個夜晚看過星星，但還是覺得今晚的星空格外美麗。
這會兒坐在這，夏舒窈忽然就生了些探究欲，她問身旁人：“你認識這些星星嗎？”
“從小聽過好多星星的名字，什麽牛郎織女，北鬥七星，但這會兒看着天上的星星，我忽然發現一個也對不上名字，好無知。”夏舒窈緩緩訴說着心中想法。
林嘉晨笑：“你小時候沒背過星空兒歌嗎？”
“背過節氣兒歌、朝代兒歌，還有星空兒歌這東西？沒一點印象。”
林嘉晨手掌握着易拉罐，大拇指指腹點在下巴上，一派沉思狀：“我想想怎麽背來着。”
片刻，他斷斷續續念道：“鬥柄南指夏夜來，天蠍人馬緊相挨，順着銀河向北看，天鷹天琴兩邊排。天鵝飛翔銀河歪，牛郎織女色青白，心宿紅星照南鬥，夏夜星空記心懷。”
夏舒窈安靜聽着，的确是熟悉的童年兒歌味道，但她的記憶中完全沒有這首兒歌的存在，等身邊人聲音停下，她誇贊道：“可以啊，這都多少年了還記得，我背過的兒歌大多都想不起來了，你要不練籃球，也是妥妥的學霸了。”
林嘉晨撓撓後腦勺，不好意思的笑起來，“本來想記下所有星系的名字指給你看好裝個逼的，後來發現這太難了，根本對不上號，退而求其次複習了一下這首兒歌，我哪有這記憶力，要是季……”
詞安還差不多。
美好的氛圍，生生被自己打破。
林嘉晨恨不得找塊豆腐撞上去。
怎麽就在這個時候提起季詞安呢。
這點懊悔，夏舒窈也看到了。
至少今晚，是獨屬于他們倆的獨家記憶。
她拿出來手機，在搜索引擎上輸入夏夜星空圖，“這兒歌神神叨叨的，聽了我也辨別不出來哪個是哪個，不如咱們一起來認星星吧。”
她神情盎然，很輕易的感染了身邊的他。
林嘉晨不再糾結那些有的沒的，低下身湊近她，一起對照着手機玩起了認星星的游戲。
很久以後，即使他們不常見面，林嘉晨也經常會想起多年前的這個夜晚。
他們靠在一起，從星空開始，談天說地。
瞬間凝固成永恒，這是他學生時代最美好的回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