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不可以
不可以
第二天湯檸起床的時候, 整個腦瓜仁子都感覺嗡嗡的。
她從來沒有喝過這麽烈的酒，也是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喝醉。
醉到前一天晚上的記憶幾乎完全下線。
只有幾個非常模糊的片段。
不過那些片段湯檸不敢也不願去多想。
不想就等于不存在，不存在等于沒有發生過！
關于那天晚上湯檸也沒和顧梨再提起，漸漸記憶也就被淡化不少。
周五湯檸一口氣幹完了大部分的活, 準備吃飯的時候在電梯裏彙報着工作內容。
從電梯走出去的時候湯檸收起手機, 揉了揉已經咕咕叫的肚子, 正想着午飯吃什麽。
拐了個彎, 擡頭看到迎面而來一個熟悉的身影。
好在顧遇的視線沒有往湯檸所在的方向看去，湯檸屏住呼吸往後退了幾步折了回去。
馬上對着電梯按鈕就一頓瘋狂按。
她不想和顧遇打照面, 目測顧遇的步頻走過來需要十秒鐘左右。
她感覺現在就像是電影裏的那種生死時速。
她一會兒擡頭看着電梯上的數字一會兒看着電梯拐角處有沒有人來。
好在，最後是電梯先到的。
湯檸一股腦地躲進去之後關上電梯門松了口氣。
她也不确定到底在怕什麽, 或許只是單純的本能反應。
等了一會兒，她才意識到剛才進來之後沒有按電梯樓層。
剛想擡手去按, 沒成想電梯在這時候突然打開了。
緩緩打開的電梯門的後面, 是顧遇站在那裏。
他在看到湯檸的時候臉上露出一陣微不可見的詫異, 但很快恢複淡然：“好巧。”
“啊, 好巧啊。”湯檸點頭。
顧遇看着她，沒踏進電梯裏。
她也沒出來。
兩個人就這樣略顯詭異的面對面站着。
幾秒鐘後, 電梯門打算自動合上。
顧遇驀地伸手按住了電梯門看着湯檸, 見他沒有要出電梯的意思，便跨了一步進去，他掃了一下他的卡, 按了15層，自顧自地說：“我要去15摟處理一點事情。”
“哦哦。”湯檸不敢多吱聲。
顧遇故意沒有按12摟，而是微微偏頭看向湯檸, 随口一問：“吃飯沒？”
“還沒。”湯檸沒多想，直接老實說。
“所以本來打算去食堂？怎麽又突然折回電梯了？”顧遇欲蓋彌彰地說, “不會是因為看到我了吧？”
“沒有，”湯檸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否認了再說，“我是突然想起有東西忘拿了。”
所以剛才顧遇看到那個一晃而過落荒而逃的身影真的是她。
雖然她矢口否認，但顧遇覺得她一定是因為看到自己才逃跑的。
他循循善誘：“我想也是，也不至于看到我就逃吧。”
“沒有沒有，”湯檸虔誠地搖頭，“沒有想逃，不對，剛剛沒有看到你。”
“雖然那天你喝醉了，酒後……”顧遇拉了個意味深長的長音，沒了後文。
湯檸感覺自己的耳朵都要豎起來了。
拉長脖子，也沒聽到他把話說完。
此時此刻十五層到了，顧遇臨出去之前，按了個底樓的電梯按鈕：“快吃飯去吧，別餓着了。”
電梯門關上之後，湯檸往後一退，背靠着門板大喘氣。
她抓狂地抓了抓腦袋：“這電梯也到的太是時候了吧，還是說他故意不把話說完！怎麽說話說半句的讓人抓心撓肺的！”
湯檸到底樓的時候才反應過來，應該是自己的謊言被顧遇拆穿了。
她剛才說忘記拿東西，但卻沒有按自己的樓層。
擺明了就是被發現了，只是他沒有直接拆穿。
周五下班的時候所有人都心情很好的在聊明晚跨年的去處。
每年跨年湯檸都會和顧梨一起過。
一般也不會特別安排什麽，就是去鬧市區和大家一起倒數看煙花。
上地鐵的時候湯檸給顧梨發了個消息：【明晚跨年怎麽過呀？】
梨子：【還沒想好呢，你想怎麽過？】
檸檬：【都行呀，和你一起過就行了。】
梨子：【我也是，愛你！那明天見！】
顧梨給湯檸發消息的時候正在銀泰商場逛街。
顧遇和爸媽都各給她轉了一萬讓她買新衣服穿，這是從小時候就有的習俗。
買完衣服後顧梨去商場樓下的超市想買瓶飲料喝。
在飲料櫃居然遇到了陳卓。
他叫自己的時候顧梨還差點沒認出來。
陳卓拍了拍她說：“這麽巧啊？梨妹？”
顧梨一下子想不起他的名字，喊了一下：“哥哥好。”
“你來這裏買什麽？”陳卓問。
“我剛在樓上買衣服，覺得口渴下來買一杯水喝。”
“哦，我要買點禮盒，明天去你哥家給你哥送去，正好，一起幫我看看他愛吃什麽？”陳卓走到禮盒區挑選。
“你去我哥家？”顧梨驚呼，“去跨年嗎？”
“對啊，每年跨年我們都會去你哥家。”
“他居然從來沒有叫過我一起去！！”顧梨說着憤憤地拿出手機打算發消息質問。
“又不是什麽party，主要我們就是個老爺們，叫你一個女孩子，也怕你不習慣。”陳卓說着想到了什麽，加了一句，“诶，你可以把你朋友一起叫過來啊。”
顧梨想到了那個場景，又有些猶豫：“不過大家都不熟，可能會覺得尴尬吧。”
“沒事的，一回生二回熟，而且都知道你是顧遇妹妹，又不會把你怎麽樣的，”陳卓說，“一般我們也就是一起吃個晚飯，倒計時，然後通宵打個麻将而已。”
“打麻将我喜歡诶！”顧梨搓了搓手，“我身邊的朋友都不會打麻将，都約不到局。”
“那來啊，明天我們一起把你哥的內褲都輸光！”陳卓說着說着就開始跑火車了。
顧梨瞪大了驚愕的雙眼：“你們來得這麽髒？！！！”
“沒有沒有，”他馬上捂住自己的嘴，“我們是良好公民，最多來點真心話，連大冒險都沒有。”
顧梨還是覺得和一群不太熟的大老爺們沒什麽意思：“再說吧，我覺得還是去市中心跨年熱鬧一點。”
陳卓也沒有想強求的意思，換了個話題：“對了，那天酒吧開業，感覺怎麽樣？”
“挺好的，”顧梨突然想起了那個帥氣的主唱，有一點羞赧地說，“非常好。”
“是我朋友開的，以後你要去直接報我名字，我朋友說了，報我名字打九折。”陳卓一臉自豪地說。
他這個人有一點點小小的愛顯擺。
當然不是那種誇大吹噓，更多的其實是熱心腸。
那種能給朋友争取利益的事情他第一個沖在前頭。
“好啊好啊，”顧梨的手随意的掃過面前的幾個禮盒，裝不經意地問，“你的朋友，就是那個主唱是吧？”
“是啊，是不是賊帥？”
顧梨幅度不大地點了點頭：“還行吧，沒有看得特別清楚。”
“那下次帶你們出來認識認識，”陳卓手臂推了推她，“我和他高中時候關系很不錯的。”
顧梨不想把興奮地情緒表現得太明顯：“好啊……再，再說吧。”
“以後跟哥哥混熟，帶你認識各種各樣的朋友。”
這句話倒是一語驚醒夢中人了。
顧梨也想過有什麽辦法能認識陳碩，本來想的是找之前聯系她去樂隊的那個妹子。
不過現在人家找到新的鼓手了，顧梨也找不到突破口。
這不，突破口就來了嗎。
顧梨覺得相當有必要和陳卓搞好關系，緩了緩說：“一會兒我問問我朋友，明天來不來一起跨年吧。”
“好啊，”陳卓突然想起了那天顧遇說的話，靠近顧梨問，“對了，你覺得如果我找一個和你歲數差不多的女孩子做女朋友的話，離不離譜？”
“啊？”顧梨一愣，想着他和顧遇一個大學宿舍的，怎麽應該也是同齡。
比自己大六歲，還有一兩年都奔三，快被叫叔叔了。
不知道他這麽問的目的是什麽，顧梨非常謹慎地回複：“倒是也沒有太離譜……”
“我也覺得！”陳卓拍了拍大腿，“你哥居然說我們差太多了，不合适！”
“我……我們？！！！”顧梨下意識往旁邊縮了縮。
“诶诶，你別誤會，和你無關，”陳卓馬上找了個借口搪塞，“就是最近我媽給我介紹了一個相親對象，和你年紀差不多大，你哥說差太多了，說我老牛吃嫩草。”
顧梨的肩膀線條松懈下來：“哦，我哥那個老古板，你別搭理他就行了。”
“就是！我也覺得，我們才就差六歲而已不過分吧。”
不過提到這裏顧梨突然一陣好奇：“對了，你見過我哥女朋友沒？”
話題的突然轉移讓陳卓有些猝不及防，眼神逃避打岔：“怎麽突然問起你哥了……和他沒關系吧。”
看着他閃躲的眼神，顧梨就感覺不對勁，眯眼指着他一副“被我看穿了吧”的表情說：“你是不是也沒見過？！”
陳卓一直知道顧遇假裝有女朋友搪塞家裏的人事情，在顧梨面前自然是不能說漏嘴的。
他突然想起之前他們看玩笑聊起尹衫是他幻想女朋友的原型，抓了抓腦袋說：“我……就見過一個36D的。”
“是最近的那個嗎？”顧梨記得前不久剛提起過這個36D小姐姐。
“是吧……應該是吧……畢竟他女朋友36D的也不少？”陳卓上揚的尾音表現出一份不确定。
“你們可真是他的真兄弟，他這麽渣你們還願意和他玩？”顧梨一副佩服的表情，“都是壯士！”
“哎……反正渣的也不是我們，”陳卓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
兩個邊聊些有的沒的邊逛完超市後分道揚镳前道別，陳卓說：“那明天晚上見了。”
“嗯，明天見。”
第二天跨年夜，下午的時候顧梨和湯檸約在了市中心。
往年兩個人跨年的安排都是去吃一頓好的然後去最熱鬧的地方和一群陌生人一起倒數。
湯檸本以為今天也是一樣的流程，哪知道見面之後顧梨就拽着湯檸打了車。
“這是……去哪兒啊？”湯檸看着司機開的地方越來越陌生，不由問道。
顧梨想着如果直接說今天晚上和是個大老爺們一起跨年，估計湯檸當場跳車的可能性都有，只能模糊形容：“今年和幾個朋友一起過吧？”
“啊？”湯檸雖然內心抗拒，但也确實做不到直接拒絕顧梨，只能猶猶豫豫開口：“可是不認識的話，會不會尴尬呀？”
顧梨為了不提早露餡，故意模棱兩可地說：“沒關系的，多見幾次不就熟了嗎？”
湯檸本來以為是大家一起聚集到一個地方見面吃飯然後一起去倒數。
只是人多一點的室外活動，哪知道這車開着開着直接開到人家小區裏面去了。
這個小區看上去非常新，應該是這兩年建造完成的。
都是超過二十層的高層，小區裏的環境很好，商場超市還有各種餐廳一應俱全。看上去每平方就單價不菲。
湯檸知道顧梨家境很不錯，朋友也大多是一些條件和她旗鼓相當的。
以前顧梨也帶湯檸見過幾次她的朋友，大部分都是年齡相當和她一樣比較友善溫和的女孩子們。
只要是顧梨的朋友，湯檸就會自帶濾鏡覺得很好相處。
到目的地後，顧梨牽着湯檸下車。
她看得出湯檸的拘謹，安撫道：“放心啦，今天就是想跨年熱鬧一下，都是特別友善的人，你不用覺得不自在。”
有顧梨的安撫，湯檸就放心了：“好。”
跟着顧梨進了電梯，按了頂樓的按鈕。
電梯合上的時候湯檸在鏡子裏看到了自己。
本以為只和顧梨見面，所以打扮非常樸素，只塗了個粉底液打底。
她拿出放在包裏的口紅補妝。
還好她有這個習慣，以備不時之需。
顧梨看到後笑了一聲：“你還塗口紅呀。”
“那不能給你丢人啊！”湯檸塗完口紅之後抿了抿嘴唇，“你也不提前告訴我，不然我一定貼個假睫毛！”
“沒必要沒必要，你素顏已經特別特別好看了！”顧梨真誠地說，“我就沒見過其他女孩子比你好看！”
“你這是情人眼裏出西施！”
兩個人說說笑笑，聽到電梯“叮”的一聲。
到達了頂樓。
這裏是一梯兩戶的。
左邊一戶門口看上去擺放了挺多東西，有鞋櫃有傘具還有幾個盆栽。
右邊一戶門口幹幹淨淨什麽都沒有。
顧梨帶着湯檸往右邊走。
走到門口，顧梨按了一下門鈴。
湯檸簡單掃視了一下，這戶人家門口什麽東西都沒放，或許因為門也是白色緣故，給人一種過分的幹淨。
幹淨到沒有任何生活氣息。
湯檸腦子裏幻想着這戶人家的主人應該是一個皮膚很白頭發黑長直長得特別純的漂亮小姐姐。
門鈴響後幾秒，有人走過來開門。
湯檸的臉上堆着笑，剛打算打招呼。
卻在看到對方臉的時候把所有話都吞了回去。
顧遇穿了一件非常居家的白色衛衣，下面是灰色的運動褲。
衣服的尺寸顯得有些松垮，他把袖子随意地挽到手肘處，顯得恣意和散漫。
屋內一下子湧出不少暖氣，撲面而來，讓人感覺溫暖和放松。
側入的光打在顧遇臉上，他一半的臉融在光裏，眉眼柔和清透，像微雨後潮澀的路面，閃着光。
他一只手搭在門框上，微微垂眸看着面前兩個人。
好像有一絲的詫異，不過轉瞬即逝。
他先看了顧梨一眼，然後把視線落到湯檸身上，颔首打了個招呼：“外面冷，進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