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不可以
不可以
不過湯檸說得太輕, 加上周圍聲音嘈雜。
大家也都沒太聽清她說了點什麽。
這個話題也就這樣幾句話帶過了。
顧遇回來的時候他們已經開始聊起最近熱播的電視劇了。
顧遇坐回湯檸身邊後，手握拳輕咳了一聲。
他以幾乎肉眼不可見的動作緩慢挪動，縮短了和湯檸之間的距離，輕輕肘擊了她一下。
微微傾身問道：“剛才你怎麽回答的？”
“啊？”湯檸第一次喝這麽烈的酒, 能感受到周邊的聲音和動作都在放慢。
當然還包括自己的思考能力。
“算了, ”顧遇抿了抿嘴唇, “沒事。”
湯檸不擅長這種社交。
而她掩飾尴尬和不自在的方式就是不停喝水。
現在桌上沒有水, 所以只能不停喝酒。
好在十點鐘到了，樂隊準時上臺。
原本放着的背景音樂停了下來, 所有喧嚣的聲音在一瞬間被吞沒。
酒吧的前方有個長方形的舞臺，不高, 大概就比地面多出二三十厘米的樣子。
從舞臺旁邊走上去四個人。
拿着電吉他的那個男生上去拍了拍話筒試了試聲音：“Hello，Hello。”
瞬間臺下就有幾個姑娘發出尖叫的聲音。
湯檸他們坐的卡座在酒吧最遠的地方, 舞臺上整體燈光不算很亮, 只能看到個輪廓大概。
不過光這個大概, 就能看出這個主唱的顏值非同一般。
其實有時候也不用完全看清楚一個人的長相, 光是看臉型和氣質就能判斷一個人是不是出衆。
此時臺上站着的男人，穿着一件黑色的沖鋒衣, 拉鏈半敞, 露出裏面黑色的內搭。
下面是一條牛仔褲，即便是這麽普通的裝扮，也無法忽略他的那雙大長腿。
他的頭發不短, 但是很清楚地露出了完整的五官。
燈光從上至下打，燈光吻着他的眉骨，拓出他好看的下巴線條。
剛雖然就說了兩個字, 但是可以聽出低沉的聲音裏摻着磁性的顆粒感。
是讓人耳朵可以懷孕的好聽程度。
試完音後準備演出，臺上的男人脫掉了外套, 露出裏面的黑色襯衣，袖口半挽到手肘處。
他坐在高腳凳上，眼睛微擡，恣意地看着臺下：“謝謝大家今天來到Sober酒吧，我是負責人陳碩，也是清醒樂隊的主唱，今天要給大家帶來一首原創歌曲《裝醉》。”
男人說話的聲音帶着一種慢條斯理，沒有半分感謝大家照顧他生意的阿谀奉承。
他微微低頭掃了幾個和弦後就開口。
開口的一瞬間，顧梨就想跪下了。
他的聲音屬于那種渾厚中又帶着點清透的。
有一種攝人心魂的蠱。
顧梨剛還覺得有點醉，聽到他的歌聲一下子都清醒了起來。
臺下所有的女生都瞬間變成了他的迷妹，跟随着他的音樂律動。
而一邊的湯檸覺得頭越來越沉。
她有點聽不清在唱什麽，覺得自己的腳越來越輕，像飄起來了一樣。
顧遇對男人唱歌自然是不感興趣的。
他傾身彎腰拿飲料的時候無意掃見顧梨正雙手支着腦袋擱在前面桌子上一臉癡迷地看着臺上。
顧遇搖了搖頭無奈嘆了口氣，餘光瞥到了湯檸。
她的脖子枕在後面的沙發上，整個人像沒骨頭一樣陷在了沙發裏。
好像很少看她這麽懶散的坐姿。
顧遇喝完水後往後躺，縮近了和湯檸之間的距離。
而就這麽近距離的看着湯檸，她都沒什麽反應。
其實喝醉的人和平時最大的區別就是眼神。
湯檸現在眨眼的速度和頻率都比平時要慢不少，也沒有平時見人像兔子一樣警惕的機靈。
酒吧現在的燈調地很灰暗，但舞臺上有那種五光十色的彩燈，倒映在人的臉上，一瞬紅一瞬藍，即便沒有表情都會顯得豐富。
湯檸似乎終于意識到顧遇在看她，眼睛微微擡起，看到顧遇的眼神像盛夏的月夜，又像清晨的薄霧。
幹淨卻捉摸不透。
兩個人在情歌中對視，誰都沒有逃避。
時間像凝固了一樣。
湯檸過了一會兒才意識到自己在和顧遇對視，不過她下意識并沒有想收回視線。
反倒是，平時不怎麽好意思看他，現在才第一次真的看清他的長相。
顧遇的臉真的是傳統意義上的帥哥，他的臉型極為精致，從太陽穴向下延伸的線條幾乎是直線，到近下巴處才逐漸有了弧度。
鼻子高挺，唇形顯得有些薄。
他那一雙眼，真的是難得一見深情眼。
稍稍的一個擡眼，都像是在蓄謀已久的勾人。
湯檸的目光在他臉上描摹了一遍，最後停在了他的眼睛上。
他正看着自己，不動聲色卻像是洞悉一切。
他的臉融在光裏，好看到失真。
暧昧的分子漂浮在此時半明半昧的空氣裏，無孔不入。
恍惚間湯檸突然意識到了什麽，整個人坐直。
“困了？”顧遇問。
湯檸揉了揉眼睛，點點頭：“嗯。”
湯檸覺得尴尬，下意識又要拿起杯子來喝。
被顧遇眼疾手快按下：“別喝了。”
湯檸乖乖把杯子放下。
顧遇伸手到顧梨面前打了個響指，把她已經抽離的靈魂拉了回來：“也不看看幾點了，該回家了。”
“啊呀，等我這個樂隊的歌聽完！”顧梨毫不客氣地拍掉了他的手。
他們只唱了兩首歌就謝幕了。
雖然有點掃興，但因為有兩個女孩子在，幾個男生也沒想留太久。
走的時候顧梨還有點意興闌珊不舍地一步三回頭在黑壓壓的人群中尋找陳碩的身影。
一路上只聽陳卓在那裏一臉驕傲地喊着：“我就說吧，我那兄弟巨帥！是不是巨帥？！”
“真的很帥！”顧梨還滿腦子是陳碩的迷人的樣子。
“下次介紹你們認識！”陳卓拍了拍顧梨的肩膀。
“好啊好啊！”
顧遇見狀皺着眉頭故意走到兩個人當中，裝模作樣商量着：“一會兒怎麽回去？”
本來顧遇他們四個人一輛車來的，現在有了兩個女生，那肯定有人要讓位。
陳卓很豪邁地把尹衫和錢思洲一勾：“我們三打車回去吧，你送你妹和你妹朋友。”
“思洲可以跟我一起走，”顧遇說，“順路。”
“不必了不必了，”錢思洲搖頭，“你送兩個姑娘早點回家吧。”
顧遇點頭：“那晚上車費算我的。”
“哎，談錢就傷感情了！”陳卓朝顧梨和湯檸揮了揮手，“拜拜，下次有機會再見。”
“哥哥們再見。”湯檸和顧梨也揮手告別。
兩個人一起坐到了後排。
一上車，顧梨終于克制不住瘋狂輸出：“啊啊啊啊啊那個主唱好帥啊！！”
顧遇一下子覺得自己耳朵都要聾了。
顧梨回過頭看着湯檸：“老婆！你覺得帥不帥？”
“說實話，沒太看清，”湯檸如是說，“我剛剛在那裏覺得好暈，什麽都看不清。”
“你今天好像是喝得很多，我看你一大杯都喝完了，你行不行啊？”顧梨擔心地說。
“現在好多了，主要是剛剛有幾個陌生的哥哥，還要故作矜持，”湯檸說着打了個酒隔，整個人癱軟在座椅上，“現在只有你，就不用再裝啦！”
“是啊！”顧梨貢獻了一個更離譜的坐姿，整個人幾乎葛優癱，“維持淑女形象實在太累了！”
顧遇從後視鏡掃了兩人一眼。
感情兩個人是忘了自己的存在？
還是說，誤把他當是滴滴打車的師傅了？
兩個人一路上就在說一些毫無邏輯的醉話，最後越說越嗨。
顧遇先送顧梨回家，送她上樓的時候，顧遇半擔憂半質問：“你們平時也喝成這樣？”
“平時我們都喝啤酒比較多，沒今天喝得猛，但是你放心我酒品都很好的！”顧梨拍了拍胸脯信誓旦旦地說，“喝了酒依然是完全民事行為能力人，會對自己的行為負責的。”
顧遇不太放心地問：“那她……就你朋友，平時喝醉過嗎？”
“她？她平時好像沒喝這麽多過，”顧梨抓了抓自己的腦袋搖了搖說，“我不确定。”
顧遇不放心被鎖在車裏的湯檸，把顧梨扔回家後就馬上小跑下樓回到車上。
湯檸腦袋靠着窗閉着眼，顧遇一開始以為她睡着了。
發動車子的時候突然聽到身後傳來一個有力的聲音：“師傅！開！往城市邊緣開！”
顧遇整個人一怔。
現在後座這個人，有一點和平時湯檸的形象沒辦法重合起來。
見顧遇沒反應，湯檸索性唱起歌來：“把車窗都搖下來。”
一邊說着一邊還把車窗降了下來。
顧遇馬上用前面的遙控器把車窗升上去鎖好：“這麽冷的天，又喝了酒，你想吹得偏頭痛？”
湯檸身體往前靠，湊近顧遇拍了拍他：“師傅，下一句歌詞是什麽？”
“什麽？”
“就我剛剛唱的那首啊，”湯檸絞盡腦汁的樣子，“想你的夜，多希望你能在我身邊。”
顧遇無奈地嘆了口氣：“你坐好吧，我送你回家。”
“诶？你怎麽知道我家在哪兒？”湯檸突然整個人做出防備的姿勢，“你調查我？”
顧遇的嘴角抽了抽。
這姑娘……怎麽喝了酒，開始腦補演情景劇了？
一路上顧遇都在聽到後座念出一些稀奇古怪的臺詞。
時而像工作彙報、時而像電視劇對白、時而還高歌幾句。
顧遇一路心驚膽戰，終于開到了湯檸樓下。
他打開後座的門，問道：“可以自己走嗎？”
湯檸朝他招了招手。
顧遇一臉不解地看着她。
湯檸讓擡起手肘伸直手腕，不明所以的顧遇照做。
下一秒，湯檸的手搭在他的手背上，字正腔圓地說：“擺駕回宮！”
顧遇“噗嗤”一下笑了出來。
顧遇猜測是因為她最近正好在看什麽清宮戲，所以串戲了。
不過他還是配合她演完了這場戲。
湯檸像古裝劇裏面一樣，走着緩慢地小碎步對身邊的顧遇說：“小遇子，今天謝謝你送本宮回家，一會兒去……去財務部領點賞賜……”
顧遇一臉無奈地配合：“是……”
湯檸突然停下腳步，不滿地看着他：“嗯？公公應該說什麽？”
顧遇倒抽一口冷氣，餘光掃了一圈，确定周圍沒被人看見，聲音極低地說：“喳……”
說完這個字後，顧遇感覺有一種說不出的氣從腳底直沖天靈蓋。
他這輩子都沒這麽“窩囊”過。
送湯檸到樓下後，湯檸把手抽回，看向了顧遇：“本宮回去就寝了，你也回去吧。”
“是……”顧遇看她神色不對，又改口：“喳……”
“晚安啦。”湯檸朝顧遇招了招手，笑得特別開心。
顧遇第一次這麽近距離地看到她笑。
她嘴角有兩個梨渦，确實笑起來特別特別的甜。
看着湯檸的背影直至消失不見後，顧遇長嘆了一口氣。
“女人啊……”顧遇拉了個看破紅塵般的長音，“一開始叫人家老公，現在叫人家公公？”
顧遇走到湯檸樓下擡頭看。
他其實也不确定湯檸住的是那間，幾分鐘後看到五樓有一戶房間的燈亮了。他才放下心準備走。
上車的時候他收到了一條消息。
是來自陳卓的。
不是來自群裏，而是他私發的消息。
陳卓：【幫我問一下你妹妹朋友的聯系方式呗！】
顧遇想也沒想，直接回：【幹嘛？】
陳卓：【認識一下，了解一下，順便看看，能不能發展一下？】
顧遇感覺打字的時候手指跟屏幕之間都敲出了不爽的聲音：【不給，你也不看看和人家差了幾歲，有點自知之明行不行？】
陳卓：【你他媽以後女朋友別給我找這麽小的，否則我一輩子咬死你。】
Mint：【忘了？】
陳卓：【？】
Mint：【我喜歡人/妻】
陳卓：【……你牛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