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Chapter14
Chapter14
跟自家老板共事整整三年, 帕洛自覺還是挺了解雷硯的。
他雖然跟斯棠那種為了自己利益不顧別人死活的行事作風不一樣，但也是典型的“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你若惹我我搞死你”……這種人。
就像當初他和齊磊還沒徹底從德國分公司那邊過來，那時候不僅公司裏還有個別股東明裏暗裏說話給他找不痛快, 連其他幾個競争對手都明顯看不上他一個毛頭小子。
他記得當時有個叫“宏天醫療器械”的公司, 公司規模不算大，喜歡打價格游擊, 跟柏悅旗下的醫療器械公司還算得上是競争對手的關系。當時他們公司負責人接受新聞采訪時不止一次兩次意有所指柏悅要“更朝換代”走不長遠, 說老雷總身為公司董事長, 掌握着國內外萬千家的吃喝拉撒結果說撒手就撒手, 簡直沒把大家放在眼裏……
網絡上最不缺的就是人雲亦雲, 有時候聽得多了, 不管事情是真是假, 那它也是“真”的了。
那段時間，柏悅股票震蕩不斷, 雖然幅度都很小, 但顯然也确實惹到小雷總了——他可以不在乎別人貶低痛罵自己，卻容不得其他人說自己父母親人一個字。
可他卻異常沉得住氣，不僅在接受采訪時對記者的“惡意提問”不失“後輩”禮數的感謝“前輩”的提點和忠告，甚至大方表示期待兩家公司在未來可以有合作的機會, 更期待中國本土醫療器械行業可以擰成一股繩, 能夠從技術上解放患者，設計生産出更多優秀的設備, 讓國産器械彎道超車走上國際……
他這一段采訪, 把大夥兒原本打算看的一場商業鬧劇直接上升了不止一個Level, 再加上他不止身高腿長還有一張讓人印象深刻的俊臉，更過分的是他這個人還溫柔禮貌不卑不亢……不能不說, 人長得好看從某種不公平的意義來講，那就是世上最沒道理、也最有說服力的武器。
采訪一出，不僅讓那負責人氣的有火沒地發，連他這個人都火了……只公司特意用來給他撤熱搜的錢都貢獻出不少來……還好那熱搜平臺他們柏悅有不少股份……
——不過這都是後話了。
這事發生不到一個月，他和齊磊處理完德國分公司那邊的工作，來到柏悅的第一件事就是收購宏天醫療器械。用雷硯對外公布的信息來說，這是讓國産醫療器械走上國際的第一步——技術互通，信息共享。
這跟當初他在采訪時說的“擰成一股繩”不謀而合，沒人懷疑這其中有什麽不對，更何況柏悅對宏天發出的收購要約總對價那簡直就跟給人白送錢一樣……是個人都沒法拒絕。之前雷硯在外把這事Level拔得太高，而宏天當時的CEO又是個特別好面的，所以宏天其實并沒有其他選擇，他們認定了對方一定會接受。
此消息一出，宏天股票隔天就漲停了10%，一個星期後，宏天CEO親自到柏悅來找雷硯，說如今的宏天跟以前不可同日而語，要他們提高報價。雷硯并沒直接拒絕，來回話兩三次後，同意了。
只是可惜最後在達成初步合作意向後，柏悅托中介機構在對宏天做盡調的過程中發現其公司不僅存在重大運營方面的問題，甚至存在技術安全方面的較大不确定性風險，遂不得不忍痛終止此次收購。
這一意外走向可以說是跌破了所有人的眼鏡，宏天更是在柏悅發布公告後股票持續跌停，剛開始宏天CEO還在接受采訪時強顏歡笑說柏悅不過想獨吞市場誣陷宏天，只是後來不知怎麽相關部門入場調查，不僅發現他們批量生産的器械和送去質檢的并不相同，甚至還把因為價格游擊而壓低的利潤全反應在了制作材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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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後一系列問題不斷，宏天不僅被收了營業執照，甚至股票也被交易所挂了*ST（Special Treatment特別處理股票），據說今年四月份已經于滬交所退市了……
這場“鬧劇”，讓剛來的齊磊和帕洛對這個即将跟随的“老板”有了個初步認知，也成功讓他在柏悅董事會裏站穩了腳跟。
……
所以對于前段時間盛舟坑了柏悅的事，帕洛是打從心眼裏不相信雷硯不會做什麽——雖不至于做得像當初對宏天那麽絕，但也不可能就這樣咽下這麽個悶虧。至少也得在未來的某天賺上盛舟一筆吧。所以他一直在等，然後果然等到了。
——他讓自己找人要這次首映式的門票。
帕洛眯着眼睛看着熒幕底下那一排人，已經看到以後盛舟的那棵搖錢樹給他們長出來的一張張RMB了……帕洛心情忽然變得很好，連這會兒站在熒幕下的斯棠都看得順眼起來。
他對雷硯笑着點點頭，附和道，“确實，确實演技好，不然人也不能突然就火了啊對吧，照顧青淨這勢頭看，未來可期啊，那我們就更沒有理由放棄這條路了。”德國分公司把歐美板塊的娛樂行業做的風生水起，帕洛其實早就想讓柏悅在中國也分一杯羹了。“我回去就給磊哥說，讓他特別成立出來一個組！咱們也進軍娛樂行業！”最好再能把那斯妲己給按在沙灘上！
雷硯在帕洛神采奕奕且十分正直的視線中無言良久。
“……柏悅有你是福氣。”少頃雷硯終于說。
帕洛對自家老板突然的“告白”有些懵圈，但還是一臉誠懇道：“別這麽說，你和磊哥才是柏悅不可或缺的一份子，能跟你們并肩而戰是我的榮幸。”
“…………”
一個多小時後電影宣傳才結束，結束前，有個主演單采環節。
顧青淨第一個接受采訪，有記者先問了他幾個有關這部電影的問題，随後有人提到他新加入到“無二文化”，想了解下他對新公司有什麽看法，粉絲很想知道他過得好不好。
這問題一出，雷硯就察覺到一股詭異的不對勁。心道這記者八成不是腦袋有問題就是顧青淨的黑粉……不然怎麽會當着人新東家的面問人對他好不好吧？
果然記者問題一出，觀影區一陣此起彼伏的喧嘩，大都在指責這個記者會不會提問題。
而臺上的顧青淨明顯也很尴尬，但幸好還算比較有應對經驗。笑着先感謝了下記者的提問，随後認真告訴大家自己加入到新公司後感覺很好，公司裏氛圍也很好，前輩友善領導傷心，他很開心……一些場面話說完，他似還是怕大家不相信一樣，最後笑看着坐在最前排的斯棠說道：“……我們斯總還特意邀請我參加明天晚上她舉辦的私人品酒會呢。”
顧青淨話音落地，斯棠眉間一蹙，但很快舒展開來，對着照過來的鏡頭揚起一抹淡笑。鏡頭轉過去後，她淡笑的神情不複存在，看着臺上根本不敢和自己對視的顧青淨眯了眯眼。
斯棠往後七八排的位置，帕洛對身旁的低氣壓無知無覺，只搖頭感嘆這顧青淨手段了解。
“這麽一說，現在大家都知道他跟自己大老板關系很好，被邀請參加私人品酒會……那以後在公司裏資源就算不好也不行了，不然那就是盛舟在打自己的臉啊！”
他想，這人可真是個空有一副好皮囊的……蠢貨啊。
啧啧。
就算斯妲己現在如何“寵幸”你，那她首先也是個商人。你是她的搖錢樹，又不是她唯一的搖錢樹，一開始就這麽“威脅”，那不就是在斬自己後路嘛。
“……還以為能靠他賺一筆呢。”帕洛可惜地嘀咕。
散場後，雷硯跟着人群沿着臺階往下走，走在他前面的是個捧着一大束百合花的女孩子，他戴着口罩都能聞見百合花的濃郁香味。不知是不是因為見到偶像太過緊張，捧着花束的手微微地發着抖，連帶着包裝紙都滋啦滋啦地響。
雷硯擡眸瞥一眼熒幕下拘謹笑着彎腰感謝衆人的男人，無聲嗤笑。
斯棠從座位上站起身準備離開，目光卻和剛下來臺階的雷硯不期而遇，散場離開的人群擋在中間，他們就隔着一撥撥人群相望，一時都沒往前再走一步。
顧青淨遠遠看到斯棠起身，猶豫片刻還是邁步走了過來，只是剛叫了聲“斯總”，就被不遠處走過來捧着花的女孩打斷了。那女孩面色蒼白，一臉緊張，整個人都似在微微地發着抖。顧青淨于心不忍，只能暫時放棄跟斯棠說什麽的想法。沖着來人揚起一抹溫柔的笑。
女孩拘謹地走到兩人身邊，拘謹地不敢擡眼看顧青淨，只是摟緊了懷裏的花。
斯棠無意在旁看，看了眼不遠處的雷硯就想往出口走。
雷硯原本打算出去後在門口等斯棠說兩句什麽，卻在轉身的一剎看見女孩捧在懷裏的花束後寒光一閃而過——電光火石間，他根本來不及細想，伸手搡開擋在他身前的兩個人拔腿就往斯棠那邊跑——
可還是晚了——
只聽女孩一聲歇斯底裏地吼叫：“去死吧！你這臭不要臉的老巫婆——”她扔了手裏的花，揚起緊攥着匕首的右手直接往斯棠胸口捅了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