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26.豪門(3)
豪門(3)
“哦對了——”大宅的女主人忽然想到了什麽: “老石夫妻倆怎麽辦婚禮的時候要不要請我記得老石的女兒跟那個阮亦溪關系特別好。”
“請啊,當然要請。”
管爸爸的臉色漸漸沉下來,不再是居家時的和善放松,瞬間變成了商場上才有的犀利威嚴: “雖然他們家那個女兒瘋瘋癫癫的,但老石懂得分寸。”
他認真地說: “易河的婚事非常重要,關系着我們家将來的命運,洪川市裏有聲望的人物必須全都到場。”
大宅的女主人問: “那……他們家女兒怎麽辦要不要請”
管爸爸的聲音極具壓迫性: “讓老石別帶她來。我不允許任何可能會破壞易河婚事的人出現在婚禮現場,易河的婚事不能有任何差池。”
同時,焦蘭在自己家中,正摩挲着一枚金光閃閃的奢華指環。
她一邊用手指不斷地摩擦着最大的那顆鑽石,一邊不斷浮現出幸福的笑意。
為了這一天,她已經努力太久太久了。
她從來都知道,管易河并不喜歡自己。但她很喜歡管易河。
這些年來,她一直纏着爸爸去努力賺錢,就是為了能夠給自己一個可以匹配管易河的家境。所幸她爸爸很寵她,這幾年運氣也不錯,她感到很慶幸。
她将手中的鑽戒放回戒盒收好。
這枚鑽戒,是兩人訂婚時自己得到的,管易河直接把戒盒交到她手上,并沒有親手為她戴上。
其實焦蘭明白,管易河之所以跟自己結婚,完全出于利益考量,因此才會這樣敷衍。可她心甘情願。
只要能夠在管易河身邊,能夠做他一輩子的老婆,焦蘭可以容忍這些小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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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着戒盒,心想,反正婚禮當天他也是要為自己戴戒指的,既然如此,她完全可以不計較管易河在訂婚時的敷衍。
阮亦溪也多多少少聽說,管易河與焦蘭的婚事已經板上釘釘。
虛拟世界裏的石一慧發消息給她,消息裏說,管爸爸給管易河準備的婚前手續已經辦得七七八八,財産證明,財産轉移,大大小小十幾份的婚前協議都已經簽署就緒。
現實裏的阮亦溪是有錢人家的大小姐,她很了解有錢人結婚時究竟有多麽的繁瑣,他們的婚姻究竟牽扯了多少利益關系,絕非兒戲。
既然這樣,她想要破壞這樁婚事就很難了。
她只好死馬當活馬醫,姑且準備了幾步——
首先,她知道,這個世界裏的管易河很喜歡自己。
所以她約管易河再去一次篤行,希望能夠喚起他對自己的舊情,從而阻礙他與焦蘭的婚事。
其次,她準備了貴重的禮物給管易河的父母。
雖然對于管易河的父母來說,她能送得起的禮物都十分廉價,但這只不過是代表她作為小輩的心意而已。
她知道,管易河的父母都不喜歡自己,所以她才要主動示好。
此外,她還約了這個世界裏的一慧幫忙,請一慧将焦蘭高中時代拜高踩低,仗勢欺人的舊事揭露出來。她希望管易河的父母會因為這些傳言而對婚事稍有猶豫。
她看着這個虛拟的一慧在自己面前生動活潑的模樣,就愈發感覺到現實的悲哀,愈發想要報複焦蘭。
不過,雖然她做了種種準備,但說實話,其實阮亦溪心裏挺沒底的。這樣板上釘釘的婚事,她真的阻止得了嗎
她活了十六年,在這十六年裏,無論是考試,升學,競賽等等,她從來都沒有像今天這樣,覺得希望渺茫過。
因為這樁婚事的确是太難拆散了。
她站在篤行中學門口,等着管易河赴約。
管易河被一場會議耽誤了二十分鐘,匆匆趕到時,只見一個熟悉苗條的身影站在學校門口。
她穿了一件簡單的白T恤,下面是牛仔褲和帆布鞋,若不是手上明顯的女士包袋和顯而易見的成熟氣質,乍一看過去,真的就跟篤行裏的學生沒什麽兩樣。
這樣的她,讓管易河不由得心頭一酸,一下子被喚起了舊時回憶。
倒是管易河自己,穿着顯然是從會議上脫身的西服套裝,全身上下都透着商務穩重,隐隐有了往三十歲而去的趨勢。
阮亦溪看着這樣的管易河,心頭更加惶恐了。因為她意識到管易河已經不是從前的管易河了,她不知道管易河對自己的舊情還剩幾分。
管易河走到她身邊問: “怎麽不先進去找地方坐站在這裏多辛苦。”
“沒有你這位常給篤行捐款的優秀校友帶着我,門衛怎麽可能放我進去”
二人相視一笑,随即進了校門,此時是下午四點,篤行的午後半小時自由活動時間剛剛開始,他們在校園裏行走,融入了身着校服的高中人群裏。
他們都已步入社會多年,早就忘記當學生是一種什麽樣的體驗了,兩人散步到了操場,學生們有的在這裏踢球,有的在這裏聊天,吵吵鬧鬧,歲月靜好。
他們站在操場旁,看着操場上的人群。管易河想起,十年前,兩人在這裏讀高三,篤行規定高三的學生是要在學校裏晚自習的。
有一天晚上,友達以上的兩人都有些累了,于是在晚自習中偷溜來操場散步,夜裏的操場并沒有開燈,他們沿着跑道一圈一圈地走着。
阮亦溪放低說話的聲音有一搭沒一搭地傳到他耳朵裏,他便覺得此刻很幸福。
就在這裏,他們聽到窸窣的聲響,兩個人都吓了一跳,左顧右盼,才發現有兩個人影正在漆黑一片的操場中央親熱。
……可能,也是從晚自習偷溜出來的學生……
兩人都裝作沒看見,連忙急匆匆往教室走,回去的路上,兩人都因看見了那種場面感到尴尬不已。
然而除了尴尬,管易河心裏還不停泛癢。
就像有小貓在一下又一下地抓他的心。
兩人站在操場上,看着學弟學妹們在這裏打鬧玩笑,都覺得當真是時光匆匆。阮亦溪不由得更加忐忑,過了這麽多年了,管易河對她的舊情還能剩下幾分呢
忽然,一陣激昂的鈴聲響起來,阮亦溪擡起手腕看了看表,才四點十五,怎麽沒到半個小時就響鈴呢難道是校方把自由活動時間縮短了
看起來不像,因為,聽到鈴聲的學生們并沒有急着往教室去,反而都往操場上跑過來,以班級為單位排隊站好。
管易河忽然笑了,說: “今天居然有消防演習。”
阮亦溪意外地看向操場,發現學生們都十分有素的排好隊,阮亦溪想起來,現實裏的篤行也常常在下午自由活動時舉行消防演習的。
在虛拟世界中,十年前他們的也曾站在操場,聽校領導講着消防安全的重要性,沒想到十年後,明明早就畢業的兩個人又來到了這裏,見證了一場消防演習。
領導還是當年的領導,演講稿還是當年的演講稿,消防安全講來講去都是老一套。他們站在操場旁聽着十年前就聽膩了的說教,忽然懷念起來。
“你今天找我,到底是有什麽事”在擴音器裏校領導聲音的映襯下,他的聲音就顯得有些缥缈不可及了。
阮亦溪有些緊張,她準備了一大段委婉說服的話,但越委婉的話越證明了她沒底氣,她支支吾吾怎麽都吐不出第一個音節。
擴音器裏傳來校領導那十年不變的講話內容—— “火災已經成為威脅公共安全,危害人們生命財産的一種多發性災害。據統計,全世界每天……”
她緊張得連眼睫毛都在抖,怎麽都無法說出口。
“平時不要玩火,不要在人口密集,和有油庫,炸藥,酒廠,化工廠附近燃放鞭炮煙花……”
她的眼神中滿是無助。她心中此時很不自信,覺得在前男友面前說這種話實在是自取其辱,沒有尊嚴至極。
“不要私自在野外進行野炊,燒烤等活動……”
“你……你可不可以不要跟焦蘭結婚”
完了完了,她的心裏只覺得一切都毀了。她居然蹦出這麽一句話來,她明明準備了一大段十分具有說服力的說辭,可她居然因為緊張,所以把事情弄成了這個樣子。
她閉上眼,滿臉痛苦,一旁的管易河毫不猶豫地朗聲答: “好。”
嗯
她不可思議地望着管易河。
她忽然覺得自己自私透頂。
這個世界裏的自己抛棄了管易河,卻又在他即将結婚的時候回來找他。而此時此刻又對他提這種要求,的确是自私透頂。
管易河說: “取消婚約的事,我會立刻去辦。”
她看着管易河,二十八歲的管易河此刻的神情稱得上是苦大仇深,卻又有一種心甘情願任她踐踏的意思。
所以說……她成功了
她發現,管易河待自己真的情深義重。
可他為什麽要對她這麽好呢
她不懂,但這不是最重要的。
重要的是,她攪黃了焦蘭的婚約,重新得到了焦蘭的心上人。
其實,這樣做有什麽意義呢
她也不知道。
或許這只是一種毫無現實意義的發洩。
但若是不這樣,她的滿腔怒火只會更無處發洩。
無論是現實還是虛拟,她只想将焦蘭趕盡殺絕。
在這個世界上,無論貧窮還是富有,無論健康還是疾病,唯一不變的就是人類的八卦本性。
很快,管易河取消婚約成了洪川市的會館,高級餐廳,高級美容院,健身房VIP室裏的最熱門話題。
所有與管,焦兩家有利益關系的人都對此事表現出了極大的關注——
有人笑話焦蘭本就是自不量力,有人做局外觀,還有剛出頭的創一代想要趁機追求焦蘭,從而巴結焦家的資源。
倒是沒人想要趁機追求管易河,畢竟有傳言說,管易河之所以取消婚約,是因為他的灰姑娘初戀回來了。
有關管易河對這位灰姑娘的癡迷,早年間也曾是讓洪川市的有錢人們讨論不斷的熱門話題。
一夕之間,焦蘭的臉面蕩然無存。
她憤怒地把戒盒狠狠摔在地上,戒盒被摔開,裏面是她曾經視若珍寶的訂婚鑽戒。
焦蘭想要跳樓,她這輩子都沒這麽丢人過。焦蘭想要跟阮亦溪拼了,阮亦溪憑什麽就這麽說搶就搶焦蘭心心念念了半輩子的人
她在被自己砸得一塌糊塗的家裏爆哭。
焦蘭的爸媽造訪管易河父親的大宅,跟管易河的父母協商,指責管易河太過任性,婚約說取消就取消。
阮亦溪就在這時出現在了焦蘭父母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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