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心病
第40章 心病
在家又呆了兩天,這兩天屋子被姜佟裏裏外外打掃了一通,說一塵不染也不為過,陽臺上晾滿了衣物和床單,他将大門和陽臺窗戶敞着,對流的自然風吹的房間裏連清潔劑的味道都沒有了。
等他累癱在沙發裏,夕陽光從外頭灑進來,渲染了他随風搖曳的發絲,他才有勇氣想一想沈斯岩。
其實沈斯岩從始至終都只有一個态度,他沒有變過,變的是姜佟自己得寸進尺的心思,所以他才覺得受傷,甚至覺得沈斯岩不識好歹。
可老話說,心病還須心藥醫,姜佟仰躺在沙發背上,懶洋洋地斜昵着外頭的霞光,急匆匆病了一場,又在家忙活了兩天,他還是想見見沈斯岩,只要見一見,他身上破碎的防線就能複原,能撐着他繼續沒臉沒皮的纏着那個人。
也許是想法過于強烈,手機在這時震了震,是上次添加的高中生的消息,沈斯岩的狂熱粉——
【斯岩哥哥回來了诶,溫冬開門了】
【圖片】
廠房裏,沈斯岩在最裏側收拾着什麽,照片暗暗的,只能看見他半張臉。
夜晚來臨,藝術園好些店打了烊,喬哥那頭也鎖了門往家走,溫冬大門半掩着,從外頭能看見沈斯岩在裏頭走動的雙腿。
沈斯岩剛配完漆,正在置物架前給新買的材料編號,屋裏的燈猝不及防的暗了下去,他眼睛還沒适應黑暗,一雙手臂便從身後纏住了他的腰身。
“你別動。”
姜佟抵着他後頸,壓着聲音說:“我一會就走。”
姜佟貼的太緊,沈斯岩有些站不穩,下意識撐住了置物架,他不作聲,昏暗中只聽着姜佟盡力克制後仍舊清晰的呼吸。
“以前你說難聽的話無非兩個原因,要麽是提醒我很多次的事我總是記不住,要麽,是我不懂愛護自己,我到現在也不敢想那天晚上的事,但我知道,你不會變,你還是疼我的對不對?”
沈斯岩說話前,姜佟接着道:“對不起沈斯岩,我又沒經過你同意的碰你了。”
“你先放開。”沈斯岩遲鈍的出聲。
可姜佟不應,勒的太緊,以至于沈斯岩胃裏有些泛疼,他嘶了一聲身子又朝前沉了下去。
姜佟吓着了,立即松手到他身前,跟着他屈膝往下:“對不起,對不起沈斯岩,我不是故意的,我,我幫你揉揉,”
“不用,”沈斯岩拒絕的太快,讓姜佟懸在半途的手不知所措,但那一刻不知為何,他又伸手捉住了他的手腕。
倆人大概都适應了屋裏的黑暗,姜佟在慌亂和失神中撞進他眸子裏,然後兩個人突發的、默契的靜默着,直到門縫裏一束電筒光晃過。
姜佟擰了擰,将手收了回來:“我就是來看看你,走了。”
“我胃疼。”
姜佟半擡起來的身子被這句話頓住:“你,”
沈斯岩複述:“胃疼。”
“那,我,我送你上樓休息,等你好點我再走?”話是這麽說着,手上已經将人扶起來往後門樓梯口去了。
沈斯岩不肯多言語,上樓後被他安置在床上,看着他進進出出的倒水拿藥,又看着他擰來熱毛巾,一副伺候殘廢的架勢,沈斯岩忽然就想起他第一天回來的時候,坐在輪椅上,滿臉都寫着'我回來你高不高興'。
沈斯岩想,他那天感覺不到高興還是不高興,至多是有些心慌,以及強迫自己裝作若無其事的壓力。
“我幫你擦擦手。”姜佟說着話拿過他的手,手上散落着星星點點的色漆,姜佟低垂着眉眼,就這麽一點點給他擦了個幹淨。
而後才把藥放進他手裏:“這個吃兩顆。”
沈斯岩默認,喂進嘴裏,又接過他遞來的水喝了口将藥咽了下去。
“好點嗎?”姜佟這時問。
“哪有這麽快?”
姜佟遭揶揄,平白咽了口唾沫,傾身過去将被子拉高了些:“你現在想睡嗎?”
“不想。”
“那你想做什麽?”姜佟說完又解釋,“我是說,你想做點什麽打發時間?”
“你講個故事吧。”
“啊?”
沈斯岩深呼吸:“我說的不是中文嗎?”
“故事……”姜佟哪會講故事,他看劇本都看不明白,但沈斯岩有這要求,他又不好拒絕,腦子裏思索了一番才道,“給你講小時候我媽給我講的睡前故事好了。”
“嗯。”
見沈斯岩身子縮下去躺了下來,姜佟便挪來小馬紮坐下,胳膊肘撐在床沿,以很久很久之前開了頭……
“小獅子很快就長大了,它在溪流水面看見了強壯的自己,他的父親和哥哥們剛剛經過一場鏖戰,身受重傷……”
姜佟手指無意識地揉捏着被子一角,講到這偷偷瞥了眼沈斯岩,發覺他閉着眼,不知是睡了還是沒睡,于是由偷偷變成正大光明地看:
“後來——”姜佟湊近了些,“沈斯岩?”
“沈斯岩,你睡了?”
沒回應,姜佟心髒落地,伸手将床頭燈調至最暗,而後就着這個姿勢近距離的觀察着沈斯岩的睡顏。
“沈斯岩,”姜佟悄聲,“我好想親你啊。”
無論你多不喜歡我,無論你罵我還是拒絕我多少次,我都還是好想親你。
姜佟就這麽忍着,最終一屁股坐了回去:“唔,還是等你願意了再說吧。”
姜佟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睡着的,醒來時天亮了,人在沈斯岩床上。
浴室裏隐約有流水聲傳來,應該是沈斯岩在洗澡,姜佟又難免有些慚愧,昨晚大概是趴在床邊不舒服,擠了上去,沈斯岩大人有大量,居然沒給他一腳踹下去。
這麽琢磨着,只聽外頭腳步聲靠近,卧室門被推開——
“落家裏的衣服我給你洗了,你也真是,這些衣服穿多少年了都……”
姜佟跟進來的人面面相觑,片刻,他慌亂的從床上下來:“阿,阿姨我,”
林麗珠一手還握着門把手,面前是衣衫不整睡眼惺忪的姜佟,身後是剛從浴室出來擦着頭發的沈斯岩。
“沈斯岩,”林麗珠懶得對姜佟多說一個字,只回過身問她兒子,“我的話你都當耳旁風了是嗎?”
“不是你想的那樣。”
“他都在你床上了還不是我想的那樣?”林麗珠伸手戳了戳他胃部,“你這個胃,要全切了你才滿意對不對?”
沈斯岩後面說了什麽姜佟沒聽清,只是他長久以來的猜測被印證,他從前對這個“手術”程度的僥幸蕩然無存,以至于腦子裏開始泛白,嗡嗡的仿佛還有回音。
“讓他滾!”林麗珠情緒上來,回到客廳将包扔在茶幾上,劇烈的聲響拉回了姜佟的神思,“是因為你最近抛頭露面,他又回來吸你的血了,還是你們倆早就厮混上,你為了他瞞着你親媽?你把你媽當傻子呢!”
“你可以冷靜下來嗎?”
“我很冷靜,”林麗珠拍着桌面喊,“沈斯岩,這世上沒有一個當媽的能接受自己兒子一次又一次折磨自己,裏面那位但凡要是個好人,他都不帶這麽玩兒你的!”
沈斯岩還要說什麽,姜佟已經整理好衣服從卧室出來了,含着腰跟林麗珠道歉:“阿姨對不起,我現在就走,您別生氣,真的對不起。”
林麗珠背過身去,嘴裏道:“我跟你生不起這個氣,你最好是走,走的遠遠兒的,再也不要過來。”
也許對沈斯岩姜佟始終帶着點驕矜,但對沈斯岩媽媽,姜佟怎麽也擡不起頭,他來不及委屈難過,只想趕緊順從她的心意離開這裏。
可沈斯岩将他拽住了,眼看林麗珠要罵人,沈斯岩直道:“你埋怨他沒問題,但不分清紅皂白的不行,他昨天來照顧我,累的睡着了是我給他抱床上去的。”
“哦是嗎?”林麗珠荒唐的笑道,“原來我兒子這麽記吃不記打啊?那很好啊,看來是我這個當媽的管的寬了!”
“我跟他的事我會處理,媽你是不是應該學會相信我的判斷?”
林麗珠反駁前,沈斯岩不想再辯論了,他留下一句我先送他回去便拉着姜佟下了樓。
車子不久後停在了姜佟家樓下,姜佟沉默着解了安全帶,正要下車,聽見沈斯岩問——
“你不是想親我嗎?”
姜佟愣住:“什麽?”
沈斯岩握着他側頸将人攬回身前:“親完以後別再來找我了。”
沈斯岩的吻就這麽随着話尾音落在了姜佟嘴唇上,姜佟許久後才緩緩閉上眼,兩行豆大的淚珠子嗖地滾落。
“沈斯岩快過來!”
“你看,杜鵑花開了诶。”
那年冬天的某個清晨,姜佟看着窗腳下那盆盛開的杜鵑呼叫還在睡覺的沈斯岩,沈斯岩困意重重地趿着拖鞋從屋裏出來,又懶倦的從身後抱住了姜佟,下巴磕在他肩窩裏,同樣看着那明豔的杜鵑花:“好看嗎?”
“好看,”姜佟高興,“好好看啊沈斯岩!”
沈斯岩偏頭親他,聲音啞啞的:“那你能不能不走了?”
作者有話說:
我要恢複wb播報了 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