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卡金帝國
關于拳擊場的後續,那個倒黴的男人四肢全斷,緊急搶救之後,不得不去醫院修養。順理成章的,帶走雪莉的任務留給了同來的毛帽女。
“病毒獵人,桑比卡·諾頓。”
桑比卡拉下一只手套,同雪莉握了握,指節呈現不正常的蒼白。比起男伴隐隐抗拒,試圖壓制雪莉的态度,她則無所謂多了。
雪莉覺得自己有點喜歡她。
這和西索帶給她的感覺不同,桑比卡的氣宛如一顆舒展的大樹,隐含生機,卻沒有任何攻擊性。正因如此,雪莉扔開沾血的槍後,兩人很快達成“盡快任務,盡快分開”的共識。
這次的委托方是卡金帝國的一位大佬,那個明面上是議會制的國家,實際上仍由國王和他麾下的貴族把控全局。
雪莉一點也不好奇為什麽大佬手下出現疫情,不召集全國所有醫生,反而封鎖消息,請獵人來解決。
錢夠就行。
盤山公路上,一輛越野車正在飛馳。左邊是巍峨大山,右邊卻是此起彼伏的海浪,幾乎大過了發動機的聲音。
“卡金東部沿海都是崎岖山脈,很多小村莊都是幾個月才出來購置一批物資。因此,當政府發現不對勁的時候,已經有三個村子全部被感染,預計387人。”
桑比卡敲了下鍵盤,然後把筆記本屏幕轉向雪莉。衛星地圖不斷放大,穿過山巒和叢林,甚少看見磚瓦的村莊聚落,幾乎看得清癱在泥地上人的表情。
或是屍體。
“中間的村子在海拔1350米的地方,另外兩個相隔不遠,運氣好的話,我們今天就能跑完。”
雪莉視線從一身軍味的司機身上抽回來,問道:“這病有多難治?”
“無解。”桑比卡垂下眼睑。
“嗯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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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的任務是找到傳染源。”桑比卡隔着口罩看不清表情,只是指了指後備箱,“然後用特制隔離箱把它帶出來。”
雪莉意味不明的笑了聲。
越野車在海拔1000米的地方就停了下來,前方還有路,卻被崗哨攔斷。桑比卡掏出自己的獵人證,受過檢查後才被放行。
雪莉手撐在玻璃上,看着外面密不透風,連成長廊的不透明帳篷。到處都是持槍站立的人,不知他們警戒什麽,帶着一股惶恐的緊張感。
最後車在最大的一個帳篷前停下來,消毒,隔離,再給她們穿上一身防護服。
“真該慶幸沒有疫苗嗎?”雪莉敲了敲眼前的玻璃罩。
“這意味着你上山死亡幾率提升50%。”桑比卡頓了頓,“先遣部隊已經死了27個調查員,你,我……還有臨時雇傭的其他獵人,是最後一批進村莊的人。”她的聲音經過無線電變調,有種不在乎生死的疏離感,“這次也失敗的話,這裏就會被徹底隔離銷毀。”
雪莉眯起了眼睛。
啊,也是,他們總是這麽幹。沒什麽是一顆導彈解決不了的,如果沒有,那就再加一顆[貧者的薔薇]。
蟻王不就是這樣嗎。
桑比卡沒察覺她有些奇怪的态度,走出帳篷,通過無線電特定的頻道召集其他隊員在空地集合。雪莉跟在後面,目光從陸續過來,看不清臉的隔離服隊員身上掃過。
玻璃頭盔并不影響她對氣的感知。卡金大佬果然大手筆,每個隊友給她的感覺都不亞于揍敵客管家培訓班的在讀二年生,換算成戒尼,雇傭他們的費用可不便宜。
五十分之一個伊爾迷,也許是五十分之二個,算了,最左邊算六十分之一個西索,第二個算四十分之一個,七十分之三個……一個?
最右邊的,相當于一個西索呢?
那人将近一米九的身高,哪怕站在人堆裏,穿着同一款的隔離服,也有種格格不入的感覺。更何況,戰過一場還上過床的男人,她怎麽會認不出來。
對方側頭,沖她搖了搖手。
知道她會在這,又會洩密的人只有伊爾迷。雪莉舌頭舔過唇邊,帶着揮之不去的惡意。大哥,你到底想幹什麽?
因為穿着隔離服不方便開車,一行人沿着狹窄的石子路,徒步前往最近的村莊。腳下的長靴也是特制的,堅硬厚底。踩上無人打理的枯枝,發出簌簌的響聲,反而把四周襯的更像寂靜墳場。
這點路程不算太遠,但未知才是最可怕的。他們甚至連鳥叫都聽不到,只看得到一些奇怪的粗繩橫在地上。有個沒及時斷開頻道語音的隊員,不小心碰到繩子,那聲嘀咕都帶着不可名狀的惶恐。
唯獨西索……
不知道是她先入為主,還是他本來就這樣,腳步之輕快,哪怕穿着防護服,他也給人一種自己是來郊游看熱鬧的感覺。
西索回頭。
反光的頭盔裏面,他似乎正肆無忌憚看着她。
現在可不是相認的好時候,雪莉收回視線,注意到桑比卡的腳步越來越慢。眼看依稀見到村莊邊緣,她反而停下來,聲音是難得的嚴肅,“再說一次,各組不要脫隊,不要關掉攝像頭,感覺不對立即回去。”
獵人大多都是人際交往廢,不過他們的實力也強,大多時候一個人存活也可以。但現在,桑比卡手下還有幾個無照獵人呢。
桑比卡不是金,雪莉深知這一點,哪怕出現再小的意外,這個隊伍都會報廢。她勾了勾手,前面的西索就放慢腳步,走到一塊。
兩人默契的目送其他人撥開樹藤,往村莊小路走,他們卻打算幹點別的事。
雪莉沖西索做了個“有危險”的手勢,幾只之前一直攀在她腳底的螞蟻爬下來,往周圍散去。
西索則來回走了兩步,将氣黏上前方兩顆樹幹,形成一張隐形大網。
桑比卡通過無線電,在公共頻道提醒他們不要掉隊:“你們兩個。”
但就在同時,雪莉神色一凝。
她失去了對那幾只爬到樹下,藏匿草叢螞蟻的控制。而它們傳遞回來的情緒,就像……醉酒。
暈暈乎乎,如登極樂。
那種感覺簡直像病毒一樣,雪莉迅速斷開同它們的感官共享,猛的看向那棵樹。幾根粗繩垂吊在樹枝上,似乎突然有風經過,讓其晃動着,周遭仿佛一下活了起來。
雪莉擡起手。
一只螞蟻的身體鼓起,起伏,如同顆正在充氣的皮球。
鼓到極限!
炸裂!
沾着她獨有的,侵蝕氣息的碎肉飄散到空中,又粘在樹幹和繩子上。
那種感覺消失了。
雪莉輕輕舒了口氣。這些博弈就發生在短短幾秒,桑比卡這個戰五渣的後勤系獵人看不出所以然,只是謹慎的問:“你碰到了什麽?”
雪莉也不知道那是什麽。
但她肯定,這裏有的絕對不是什麽傳染病。她朝桑比卡伸手,語速加快,“過來。”
桑比卡還在遲疑,但就在她前面,半只腳已經踏進入村泥濘小路的隊員突然狂笑起來。
無線電頻道裏。
“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
除了他們三個,其他隊員的笑全混在一起。仿佛只有那是活着的意義,他們笑到咳血,也要繼續咳嗽着,發出讓人毛骨悚然的笑聲。
桑比卡試圖去抓那個背對着她,肩膀顫抖的隊員。
只是一下。
對方就倒在了地上,透過龜裂的玻璃罩,裏面那張臉幹枯猶如枯木。尤其是對方還在笑着,嘴角那不自然的抽搐,跟頭頂那些扭曲的繩結一模一樣。
桑比卡深呼一口氣,“2組,4組,立刻退回來。”
無人回複,只有笑聲。
“收到回話!”
“2組!4組!”
桑比卡的氣凝成一道虛影,沖她點了點頭,飛向村莊又很快飛回她身體裏。得到分|身的記憶,她瞳孔縮了縮,“可惡。”
雪莉沒管她,環視四周,只知道隔離服裏自己的呼吸快了很多。這種情況下,隔離服雖然能帶來安全感,也減弱甚至隔絕了她對外界的感知。
那種被盯上的感覺,飄忽不定,甚至不知道對方在哪。她往右挪了挪,确保自己視線死角在西索可控範圍內,開口對桑比卡道:“我們先回去。”
“可是——”
“有個感染體也能交差。”雪莉指了指離他們最近的倒黴鬼,桑比卡還在猶豫,她卻扯住西索,轉身直接就走。
桑比卡呆愣。
西索回頭,沖着她的方向,手指輕佻的敲了敲頭罩。那具屍體被無形的繩索牽引,在地面拖曳,越過她前行。
“雪莉說要帶上它呢?”
西索聲音尤帶笑意,目光卻警戒的從左至右,打量那些仿佛從靜态圖掙脫出來,宛如活物般湧向他們的樹繩。
雪莉全神貫注盯着前方,倒是把後方放心留給了他。
她知道他在。
她也知道,不認真戰鬥前,他不會讓自己死掉。
對方應該也是這樣想。
作者有話要說:
這病是什麽,你們應該懂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