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卡金帝國
有時候我們會想,人活着是為了什麽?
“砰!”高個拳手頭部中了致命猛擊,滑着汗珠的精壯肉體先撞欄杆,再跌到地上,急促的、痛苦的喘息之後,又踉踉跄跄的站起來。
雪莉也思考過那個問題。
“砰!”
昏暗的地下拳擊場,才站起來的男人又倒了下去,血液和他吐出來的酸水一起濺滿地板。拳擊女郎踩過失敗者的腿,豐滿的半球和沾滿血腥的勝利一齊引燃口哨和狂歡。
後來,問題的答案對雪莉來說沒了意義。
活着就是為了活着的感覺,哪有那麽多為什麽。她斜坐在拳擊場高處的通風管上,垂眸看着底下的熱鬧,嘴角上揚。許久,臺上的拳手都換了幾輪,她才拎着空啤酒罐轉頭,突然道:“我以為你是了解我的。”
她看着自己的左邊,眉目冷淡,極為篤定的叫出隐藏者的身份,“大哥。”
黏稠的黑暗紋絲不動,直到雪莉臉上露出不耐的情緒,對方才“咦”了聲。最暗的陰影裏緩緩現出他的輪廓,伊爾迷歪頭,好奇的繼續道:“以前你都發現不了的。”
揍敵客的隐匿技巧如果錘煉至巅峰,就算強如獵人會長尼特羅,也不一定能在他們動手前察覺到異樣。更比如說,伊爾迷自認她對糜稽“撒嬌”的時候,就從未發現他就在一旁。
伊爾迷眼底多了絲可惜。
雪莉可不知道他在想什麽,把玩着金屬罐,道:“如果你指的是昨天,關于那通電話,自然有人給我情報。如果是今天……”
那罐頭一瞬間被氣壓成針形,猛地射向伊爾迷。後者表情平靜,側了側身,避開針的必經之路。
但就在同時!
小小的螞蟻,悄無聲息落到他的肩頭。比春天的柳絮還要小,如舊屋塵埃那般毫無存在的感的螞蟻抖了抖翅膀,“嗤——嗤”的輕微風聲之後,馬上成了一灘肉醬。
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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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爾迷的眼睛擴到到猙獰,臉上爬滿扭曲的青筋,與之對視,仿佛就能從中看到另一個地獄。
雪莉笑出了聲。
伊爾迷的氣息驟然收斂,一下消失在她的視線裏。雪莉也不管,只盤腿坐直身子,笑着開口:“我的新能力怎麽樣?”
沒人回答,他們腳底下賽場的喧鬧,卻将四周襯托的寂靜,連風都帶着一股可怕的陰冷。
雪莉托着下巴,十分享受這種随時會死的刺激感。
但不行呢。
揍敵客不能碰。
不可以給糜稽添麻煩。
自我的約束和欲望的本能對撞,雪莉的身體微微顫抖,一股熱流從下腹傳入心髒,她環抱住自己的肩膀,低聲說着“不行,不行,不行”,自顧自低聲笑起來。
“大哥。”那笑音帶着怪異的顫抖,斷斷續續的,又帶着無法纾解欲求的痛苦。“下次再搗亂的話,就算是你也會死哦?”
她這句話,算是把之前賽場電話的矛盾揭過了。還是沒人回答,陰冷的空氣卻逐漸回溫。
雪莉知道伊爾迷沒走,數以千計的螞蟻從天花板垂下,首尾勾連,一直到他們腳下的管道,全數織成了密密麻麻的網。每只螞蟻身上都有她的氣,她也能感知每只螞蟻,并賦予它們原本屬于自己的能力。
哪怕伊爾迷只是碰到一丁點網格,潛伏在螞蟻身上的湮滅之火,就會順着那個碰觸,将他全身燒得灰飛煙滅。如果說以前,她的能力是很多顆珠子,每顆都很不錯,但也就那樣。但現在,烏果送給她的力量,就是那根能将所有珠子串起的線,将她的力量融合成一個完美的整體。
雪莉突然低頭,目光凝在底下那扇忽然被推開的鐵門上。
一男一女走進來,前者西裝革面,毫無皺褶的襯衣帶着與這裏格格不入的高級感。後者頂着針織毛帽,帶着醫療口罩和手套,除了眼部一絲皮膚也沒露出來的風格更是突兀極了。
更重要的是,他們的氣。假如其他普通人在雪莉眼裏都是赤身裸體,伊爾迷的纏是全副武裝的铠甲,這兩個好歹有身冬裝。
來找誰的?
還能是誰。
雪莉收回目光,“大哥,再陪我玩會嘛。”蟻群攢動着,逐漸縮小的網編織成一個放大的人形。
伊爾迷打量着網格間的空隙,冷淡的回答:“沒空。”
“大哥?”雪莉微笑,“我還沒消氣呢。”如果他這時将氣外放,從這群螞蟻中沖出一條道離開,她也不知道自己會幹出什麽。
伊爾迷點了點頭,圍着他的蟻群觸角齊齊上揚,嘩的一下全爬到牆上。他頓了頓,選擇離它們更遠一些,跳到雪莉左邊的位置看戲。該說不愧是專業幹黑活的揍敵客,百來斤的人跳上管道,那麽一層薄薄松松的塑料管子硬是沒晃沒響。
不過換成糜稽就不一定了,雪莉想起初見時,自己渾身沒塊好肉,死死抓住糜稽腿根,把對方吓得大吼大叫的可憐模樣,她不由嗤的一聲笑了,眉眼間的陰沉也散開不少。
“最開始缺錢的時候,給人當條狗我都願意。”雪莉自顧自開口,也不管伊爾迷聽不聽,“後來有錢了,我就喜歡折騰那些還把我當狗的家夥。”
她打開手機,和地下場的管理員說了幾句。
地下賽場規矩是很随意的,一個被雇傭的無執照獵人跳上場,将兩個選手推了下去。
底下噓聲一片。
雪莉身上的纏一下沸騰起來,将她包裹的嚴嚴實實,不帶一絲縫隙。接着,她從五米高的管道跳了下去。
學着伊爾迷,輕輕的,膝蓋彎曲,可最後落到賽臺正中央的動靜,依舊讓周圍安靜下來。
“獎金一億,我們來玩個游戲。”雪莉完全沒掩飾自己不爽的表情,接過拳擊女郎遞來的話筒。她目光所到之處,人群齊齊退了半步,“各位注意自己的腳下,對,小心,別踩到我的小乖乖……”
各個彪壯大漢小心翼翼踮起腳,生怕碰到小螞蟻。不僅是為了那筆巨款,更是怕雪莉想出更折騰人的法子。因為她不僅有錢,她還很強,強到能殺掉這裏所有人還不受傷。
螞蟻肆無忌憚的爬行,人類紛紛退讓的場面,別提多有趣了。雪莉彎起眼角,将人群裏唯一不曾移動,依舊那副衣冠楚楚的男人放入視線正中央。
“接下來,每個白色的小可愛都會選一個人,它們很顯眼的,最後身上帶着它們,還能站立的那個唯一的人就是贏家,規則很簡單吧。”她笑眯眯的補充道:“給你們一分鐘,不想玩的話,請它離開就好。”
不少了解她的人連忙找道具引誘螞蟻爬離自己。
那個男人旁邊的毛帽女似乎說了聲什麽,男人卻搖頭拒絕,皺着眉,直接拿起手帕,撚死了自己身上的白蟻。
而女人身上的螞蟻,一會卻自己爬了下來。
生物獵人,醫療獵人?
雪莉猜是後者,于是笑的更愉快了。
她這次選擇的螞蟻都是自己帶來的,她背包裏還有五罐同樣白色泛光的螞蟻,在黑暗中惹眼極了。
同類的體|液,比什麽都明顯,好幾只體型更小的螞蟻又悄無聲息的落到男人發頂。
他發光的頭發,像是戰場高舉的旌旗,無法忽視。毛帽女這次側過頭,假裝沒看到。
有趣。
雪莉擡起手,越來越多被人請走的白蟻調轉方向,湧向那個男人。
一只,兩只,三只……光點彙成線條,指出最受它們青睐的對象。
剩下的,殺紅眼的人們可不管太多,将他團團圍住。
男人擡頭。
隔着昏暗的光線,冰冷的警告的看向雪莉。
後者回之一笑。話筒在她手上,随着她輕輕的拍打,傳出散漫的掌聲。
“啪。”
男人脫下手套。
“啪。”
“砰!”
一聲槍響沖向天花板,以示警告。
可惜沒有用。
第一個挑釁者充滿汗液的手,已經搭上男人熨燙筆直的肩部。
“砰!”
一顆子彈,穿過三顆頭顱。那把不知道是附念或者原本就是具現化物的槍,如果他想,可以一次幹掉周圍所有人。
不過沒必要。
“啪啪啪。”雪莉報以加快節奏的掌聲。
男人停在自己制造的血泊前,看向她問道:“玩夠了嗎?”
“沒有。”雪莉這樣回答。
“我沒有太多時間和你浪費。”男人皺了皺眉,“跟我走。”
毛帽女雙手揣在一起,站在他後面,完全是事不關己的表現。
雪莉繼續拒絕,“不要。”
“這是命令。”
“那又怎麽樣,你家老板又不是通過正規渠道雇傭的我。”雪莉勾了勾指頭,站在賽臺上,居高臨下俯視對方,“上來,贏我。”
或者讓醫療獵人的同伴救你一命。
在所有人注意都集中在臺上時,所有殘存的螞蟻爬向地底的縫隙,一窩兄弟的死去,讓它們似乎變大了些。
天空競技場能買到雪莉200層所有的戰鬥錄像,雖然比不上現場,對西索來說還是聊勝于無。
看她每場明顯的進步,恍如見證一顆早已擺脫青澀,越發甜美的蘋果成長,不管看幾次,都讓他欲念膨脹。
可惜的是,他暫時吃不下。最好的對手才能帶來最好的成長,比起競技場,還有外面找到的玩具們,雪莉哪方面都是最好的。
“餐前點心。”西索從一疊撲克牌中抽出5張。
黑桃1,2,3,4,5,代表他玩具箱對應的編號。反面扣桌,他随意的挑了張。
“是誰呢?”
他的食指緩緩拂過牌面,嘴角上挑。
翻轉。
是鬼牌。
“滴滴!”伊爾迷發來短信。
一張雪莉拎着把淌血的槍的照片,以及一個地址。
“命運的紅線将我們連在一起。”西索輕吻了下牌面,低低的笑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恩,雪莉寵糜稽和上輩子有關系。